所以,是什么? 我待你,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待你,不求目的,只问今朝。 不求目的,只问今朝... 生离死别,因果轮回,无人可避免。做过的事,不会后悔。未做的事,她仍有遗憾。想到那些年,她为何不肯找个合适的日子,带着两坛桂花酿,和唐皎坐下共度月色。 她为何没有让唐皎解开心结,她为何要和唐皎白白浪费那么多日子。 她不喜欢见唐皎哭,唐皎不该为任何人落泪。阮清溥意识愈发模糊,她想看清唐皎,她想告诉唐皎,好好活下去。 人说死前会想起生时之事,走马观花看完潦潦一生。 六扇门多了位白衣小娘子,小娘子出刀狠戾,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刀刺入自己心口。为何是她?偏偏是她,让自己毫无保留地交出所有。 过往如落叶纷飞,她不悔。 在唐皎绝望的目光中,阮清溥用尽全身力气扯下锦袋,放入女人手中。她终是在心爱之人的注视下闭上了眼。 今后,为她拂泪的人,会是谁? 锦袋里没什么,左右不过一张轻薄的字条,随着日子的消逝渐渐泛黄。上面仅落着两个字——等我。唐皎视线模糊,像是被人打了一记耳光,愣愣看向自己的字迹。片刻,字迹被泪晕湿,唐皎紧紧抱着阮清溥,发出似于小兽的嘤咛。 真气源源不断流入女人体内,她像是要将阮清溥的血与骨融进自己体内。 离开血雨楼那日,淅淅沥沥的雨折磨得自己肩伤难忍,唐皎庆幸双生蛊将痛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痴痴地在外等待,她想见清清,血雨楼的人不喜欢她这不重要。除了阮清溥,天下人厌恶她,唐皎都可以不在意。 雨越下越大,刺骨的寒意侵袭,唐皎只剩一枚思念的苦果。 脚步声混入雨中,一袭青衫静立在油纸伞下,她静静望着自己,眸中怒意难掩。那一瞬,唐皎意外想哭。和她一起踏入血雨楼,与她相拥而眠,唐皎舍不得睡。 听着阮清溥的呼吸声,唐皎才是真正的盗贼,她轻柔地吻着女人的唇角,于她耳边轻声祈求。 “姐姐,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姐姐,我会入江湖,我会和你长相厮守。” “姐姐,我只有你了。” 唐皎恐惧离别的滋味,她亦不喜欢道别,索性那日她写下“等我”二字。这不像是道别,更像是自我麻木,欺骗着自己,她们并未分别,只是迫不得已身处两地。总有一日,她会在平常的日子回来,拴住自己的脖颈,将唯一的钥匙交给阮清溥。 她的爱畸形又病态,她渴望被阮清溥占有,渴望与她长相厮守,渴望在天下人面前握住她的手,成为她的妻。 清清说过....她会娶自己为妻... 房门被推开,花信子收起铃铛,眉心一拧看向眼前一幕,“中原人,先去处理外面的事情,我来护住她的心脉。” 唐皎缓缓抬眸,眸底一片猩红,她望向桌边流光,继而将阮清溥轻柔抱起,放在床上,“等我,清清...” 七月廿二,上官家联合姜贤攻入江湖总盟,当夜龙啸阁拼尽全力厮杀保住江湖总盟根基。飞无渡少宗主阮清溥下落不明。 七月廿五,江湖大乱,遂分两派。杀神唐皎坐镇江湖总盟,联合龙啸阁,开启长达两年之久的江湖平乱。 逾年中秋夜,六邪加入平乱之争,九月朔,神机门易主,姜禾继承神机门门主之位,余孽姜贤私通前朝逆党,联合上官家,将纷争引入寻常百姓家。 圣上大怒,下旨剿灭江湖人,东厂人马出动,江湖动荡不安。 十月初一,杀神回京面见圣上,三日方归。龙啸阁正式与江湖总盟达成约定,共同攘除江湖余孽。 次年春,上官潔死于杀神刀下,上官家残余势力归属飞无渡,逆者皆成为刀下亡魂。飞无渡门主上官烟协助江湖总盟安抚江湖势力,其女阮清溥仍未有消息,宛若人间蒸发。 六月十一,圣上派人拜访寒州名士沈朝,其人入朝,位列礼部尚书,史无前例。 六月朔,前朝余党皆被沈朝斩草除根,朝廷大换血,慕容瑶势力扎根朝廷。同年,圣上行黄老之道,与民休息,凌霄阁正式被官家普及民间。后人对沈朝褒贬不一,唯曰圣上爱民如子,乃千古一帝。 七月初,长达两载的江湖纷争骤然停歇,其乱祸及民间,自此,龙啸阁与江湖总盟并存,约束江湖及官家。 春去春又来,花谢花又开。两载时光不过史书寥寥术语,江湖从至暗中走出,往日昙花一现般一去不返。杀神辞去龙啸阁阁主之位,自此下落不明。 圣上命东厂寻其人,无果。 荒岛孤寂地漂浮于湖面,无人打扰,亦无人能走出。 斜阳映入木屋,盛着温水的木盆放置在椅上,唐皎坐在床边,眉眼温柔,握着女人的手擦拭着她的身体。末了,女人俯身吻着阮清溥的唇角,轻声呢喃。 “姐姐,我想你了...” 无人回应,连窗外的雀儿都不肯打破宁静。须臾,由远及近的铃铛声徘徊在孤岛上,唐皎缓缓睁眼,柔情似水的眸子注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像是无声的留恋,她的目光吻着阮清溥。 终是无力与命运抗衡,唐皎起身,走向屋外。 多年前,花信子曾给自己讲过一个故事。有趣的是,故事关于自己,唐皎却是最后一个得知此事的人。 有人想用价值连城的玄霜花,和一双眼睛换自己一命。可笑的条件,于唐皎而言,天下不该有这般傻的人。 阮清溥答应了花信子的条件,用她的眼,换自己的命。 她的确做到了,锁玲珑离开了唐皎体内,阮清溥还没来得及将眼睛赔给花信子便长眠不醒。 闪烁着的记忆似夏日长河里的光泽,那些日子,关于阮清溥眷恋的目光,关于她柔情似水的眸子,是一件想想都会被悲伤裹挟的时刻。 “江湖人,失去了眼睛,有意思的决定...” “想救她,也需用你的眼睛换。我知道你现在要处理江湖事,不勉强你。事成,你的眼睛归我。” 江湖的鸟儿失去眼睛,会迷失方向。 唐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启明星,眼睛,也便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自当年分别,唐皎毕生的使命只剩记住阮清溥。记住她,她的眉眼,她的声音,她的气息,她的习惯。 当她呼唤自己时,能回应她。如此,便足够了。
第92章 “不请我去屋里坐坐?” 花信子挑眉,坐在了院落中的石凳上。她的视线扫向窗内,被唐皎挡住,女人身段高挑,一袭红衣盛放在夏景里,成为方圆十里唯一的赤色。花信子慌神片刻,看到阮清溥的身影。 唐皎生性凉薄,连带长相清冷,说起来和屋内昏迷的女人没多少相似之处。偏偏这两年,唐皎举手投足间印刻进阮清溥的习惯,越来越多的人和花信子一样慌神。 人人皆道阮清溥失踪,谁人又知被岁月掩盖的事。 习武之人心脉被毁,唐皎耗尽全力保下她。花信子擅巫蛊之术,却救不回将死之人,也舍不得救。玄霜花唯有一株,亦不知是否有用,花信子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 唐皎两年来走南闯北,药老亲自出动,也仅是保住了阮清溥的命。唐皎的希望寄托在隐士之人,数不清的偏方,配着心头血一同灌入阮清溥口中,直到上官烟的一记耳光让唐皎从不人不鬼的模样中走出。 “你承着她的命,担着她的责任,江湖未定,你在做什么?” 唐皎无力回答,她想起多年前,自己最想留住阮清溥的日子,对方谈起江湖总盟,谈起自己的夙愿。 唐皎,试想五年后,十年后,你我心愿达成,大燕会是怎样? 河清海晏,河清海晏...江湖祸及朝廷,大燕迎来两年至暗时光,唐皎担着阮清溥的夙愿,握紧流光,杀出一条前所未有之路。坚持不下去便翻出泛黄的字条,看着上面模糊的字迹——等我。 爱一个人,敬她,为她而行。 手握流光,头戴白玉簪,腰间别着有了裂缝的鬼面,唐皎杀神的名号愈发响亮,哪怕这本该是属于阮清溥的荣誉。 记不清何日,唐皎曾听柳轼醉酒时道出——江湖人重名,官家人重利。前者为缥缈物抛头颅洒热血,后者为身外物铤而走险不惜刀尖嗜血。 当年,一句我们非同路人,名扬大燕的盗圣甘愿以身入局证自己清白,将名与利推向自己。 天命难违,不遂人愿。 “江湖总盟在找你,她们好像有意让你抗武林。饶我游历中原多年,也从未听说过这等事。一个人,官家找,江湖也找,唐皎,你不动心?” “不动心。” 唐皎声音淡淡,她听到花信子的嗤笑声,“跑来孤岛,守着一个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女人,你和她一样傻。” “她会醒来。” 花信子听出唐皎的愠怒,她也不恼,摇了摇头,“你有机会杀了我,为何不动手?” 唐皎蹙眉,并未回应她。见状,花信子又笑,“失去眼睛很痛苦的,你甘愿做个瞎子,等一个...可能醒来,也可能醒不过来的女人?” “清清活着,有你的功劳,动手吧。” 抽出腰间匕首,丢给眼前女人,花信子接过,若有所思地看着匕首。 唐皎默默坐在了花信子对面的石凳上,脸上无悲无喜,接受命运般平静。她也曾不信命,她也的确做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天不公,有得必有舍,两难抉择,一念错,步步错。 花信子起身,鸟儿飞离庭院,正黄昏,赤色的霞光于天际燃烧。唐皎最后回头望了眼窗内的女人,这才平和地回头接受使命。 冰凉的绸缎蒙住了唐皎的眼,女人偏头,听见花信子不耐烦的声音,“别动。” 唐皎欲要开口,被喂下一粒药丸,诧异中吞下它,耳边传来花信子的声音。 “我不是什么好人,定下的规矩没有变的道理。终有一天我会回来,届时,你的眼睛我会取走。” “唐皎,我羡慕你。” 花信子的声音隐隐带上哭腔,“阮清溥还活着,你还有念头,你还有幡然醒悟的资格。” “我没有。” 泪顺着花信子的脸颊缓缓滑落,唐皎眼睛传来异样冰凉,花信子的指尖隔着绸缎抚着女人的眼。 “今后的白日,你便同盲人一般了,这是阮清溥欠我的约定,你来还。” 唐皎微怔,不等她问出心中所惑,花信子已离她而去。 她神秘又无所定,时至今日,除了姓名,有关花信子的一切,唐皎皆不知。扯下丝带,天渐渐要黑了,赤色霞光愈发模糊,趋于墨色。再后来,眼底传来异样寒意,唐皎眸中无神,愣愣站在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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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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