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确实死了五年了。 郑希言见她要说不说的样儿冷嗤了一声,手中的陶碗转了一圈,猛地的扔下山崖,在黑暗里发出砰的一声。 裴宣:? 幸好提前买下来了。 “本王每年的行踪也被有心人打听的差不多了,这片山坳早就被北军暗中封禁,你能爬上来也是你的本事,看在先帝的颜面上,有何求,说。” 裴宣:“……” 呵呵,要你把名字改回郑牡丹行吗? 第4章 比起被郑希言这个小心眼记恨上,她刚刚应该摸一下追云的,哪怕就一下 裴宣很想犯这个贱,但预感不仅可能会被郑希言一刀砍死杀人灭口,还可能被严刑逼供从那儿知道的这件事。 “那,要五万两行吗?” 裴宣还是没忍住作个死,有个五万两她就直接跑了,管她爹的什么子书谨、郑希言、裴远珍的,她天高皇帝远滚去江南当富家娘子,过的不知道多逍遥快活。 郑希言本来就不像善类的眼睛眯了一下,裴宣就知道自己作死失败了,郑希言不想给,她连忙清了清嗓子。 “民女幼时跟随母亲入京时曾不慎走散,冲撞了先帝圣驾,先帝心慈不仅宽慰民女还请民女吃了一碗馄饨,替民女找到母亲,民女心中一直甚是感激,但无奈久居山野不曾进京祭拜,今日恰逢先帝祭日所以来此略表哀思,无意冲撞王爷,还望王爷饶恕。” 裴宣对自己的机智感到欣慰,编的简直天衣无缝啊,先帝都死了五年了,死无对证。 然而郑希言良久没说话她又有点怂,抬起头发现郑希言目光沉沉的瞧着她,嗤笑了一声:“倒是像她会做的事。” 是啊,毕竟我又不像你,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但她面上不显,仍做了一副万分诚恳的模样,直到郑希言又沉默的望了一眼帝陵,抬手打了个呼哨。 郑希言那匹马正悠悠闲闲在一旁吃草,听见呼哨声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腿还有点瘸。 裴宣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这是一匹老马了。 本来还一副慢慢悠悠的模样往这边踱,快到跟前突然停下了,夜色幽幽沉沉,那双马眼睛便显得又大又亮。 突然间那匹老马像是看见什么一样叫唤了一声就往这边冲过来,裴宣下意识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脖颈毛,一只修长的手便猛地按住了她的马脑袋。 “追云,别闹!” 郑希言常年习武气力惊人,制住一匹老马不在话下。 追云哼哼了两声,挣不开拿鼻子朝郑希言直呼气,一双马眼睛着急的直瞟裴宣。 呵呵,郑牡丹追云都比你有灵性。 郑希言蹙眉,那双冷肃的眼睛像卷了刃的刀一样刮在人身上。 裴宣:“……” 一看郑希言这个阴沉沉的眼神裴宣立刻就知道坏了,这傻狗肯定以为自己身上带了什么吸引追云的东西,或是私底下讨好她的马了。 一但让她发现敢私底下接触她的东西,郑希言这芝麻大点心眼背地里能小鞋穿死你。 裴宣立刻后退两步把手拢进袖子里,十分谦逊一脸真诚的恭维。 “想必这就是王爷的爱马吧?当真是威风凛凛,英姿勃勃、神采过人呐!” 事实上追云已经是一匹老马了,老的本来透亮柔顺的毛发都已经干枯毛躁,老的裴宣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 在她的记忆里,追云还是一只小小的马驹,是郑希言七岁时她爹送给她的生辰贺礼,为此裴宣嫉妒了好久。 郑希言很大度,让她给追云当干娘,两人骑一匹马,至今已经十年。 追云壮年受伤,断了一条腿,在战场上没用的马是要被宰了吃的,是郑希言夜里把她偷出来,裴宣抱着她在帐篷里睡了一个月才让追云没被吃掉。 她还记得偷追云出来那天夜里追云的马眼里全是眼泪。 五年,对于人来说或许只是弹指一瞬,对于马来说却这样长,追云老的她都不敢认了,却还认得她。 郑希言的目光一瞬晦涩,而后是不动声色,但就是莫名的让人脊背发冷,裴宣一直恭敬的垂着头,一直到下山的路上追云还在时不时扭头,不满的哼唧两声。 裴宣脸上一片诚挚恭送,心里却不由得觉得有点冷,比起被郑希言这个小心眼记恨上,她刚刚应该摸一下追云的,哪怕就一下。 第5章 我们乡下人就是没礼数 裴宣没睡多大一会儿就被灵书扒拉了起来,早上城门口还有子书谨这位大善人施舍的粥摊。 穷鬼如裴宣根本不在意脸面排着队领了一碗粥,别说,还挺稠的,比她小时候喝的实在。 唯一的要求是要给先帝祈福,裴宣现在已经很能接受这个现实,甚至还能在心里对自己喊一声先帝,你就安息吧。 马车在城里转了几圈最后才在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这五年在子书谨的治下京城也算大变格局,当年老旧的宅邸也休憩一新。 灵书一看就不依了:“咱们小姐可是正经嫡出的大小姐,回府凭什么走偏门?哪儿来的这个道理!” 门口统共就一个车夫一个来接的老婆子,老妪脸上硕大一个黑痦子,痦子里生出两撮黑毛,一开口就一动一动的。 “姑娘别朝我们喊,老婆子我也不知道,我们也是夫人叫咱们来的。” 言下之意不是夫人吩咐谁乐意来接这俩村姑。 “什么夫人?”一听这话灵书顿时气的头发都炸了,她是夫人捡来的丫头,心里只认一个夫人,“赵姨娘她们几个也敢叫夫人?!” 裴远珍还是入赘的了!他的姨娘也敢当裴家的夫人? 这话是没错的,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啊。 老妪闻言脸上涌现出来一抹不耐烦的神色,大了声音。 “姑娘可别是山野待久了不知礼数,姨娘怎么说也是长辈,等会儿老爷还有贵客上门,莫要再耽搁坏了老爷的事。” “再说,小姐还没发话了,哪里轮的上你一个小丫头说三道四,真是野了心坏了规矩,小姐您说是也不是?” 说罢眼睛就往后边飘,把话头递给裴宣。 灵书脸憋的通红,夫人和小姐都是一副病殃殃说不来重话惯被欺负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被那群姨娘赶了出去,从前她年纪小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逼死夫人,赶走小姐,到了今天可不能再让人欺负了。 她正准备撸起袖子跟那老婆子掰扯掰扯,车帘子突然被掀了起来,一瓢水准确无误的泼了老婆子一头一脸。 “你!”老婆子顿时大怒,脸上的痦子黑须颤动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裴宣施施然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抖了抖手上的水,一双眼睛笑意盈盈:“哎呀,这里不能随便泼水吗?” 这要灵书动的手老婆子立马就要上去撕烂灵书的嘴了,可惜是裴宣泼的,就是再势微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大小姐,不好动手。 老婆子神色凶狠,擦了一把脸没好气道:“大小姐,京城毕竟不比乡下!” “唉,可谁让我们是乡下人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是笑盈盈的,一副我就是无赖你能拿我怎么着?甚至拖长了声音,“我们乡下人就是不识礼数——” “……” 她太坦然了,根本阴阳怪气不起来,老婆子脸色憋的涨紫,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气昏过去。 “行了,带路,见完好去歇着。” 裴宣移开目光,后半句话是对灵书说的,跟这群人吵嘴实在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这点子把戏在她爹后宫她都看腻歪了。 灵书挺起胸膛,又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样。 别说裴远珍这宅子修的还真不错,从后门进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园子里精心打理的花卉俱是价格不菲,其中还有一株当季的盘龙抱霞,开的姿态肆意。 一个从三品的御史,也就是个文散官能修这样的宅子,贪的不少啊,放她活着的时候都够他脑袋搬一次、两次、三次家了。 第6章 按着她的脖颈,力气大的像要掐死她。 裴宣看的挺坦然的,东瞧一眼,西看一眼,没一点自卑不安彷徨纠结,看的婆子愈发心塞,来个人不说大小姐回家还以为皇帝游江南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她们想的也没错。 本来以为是穷乡巴佬被接回府笑料百出,她们特地被派来杀一杀这个据说心高气傲又羸弱不堪的大小姐,结果人根本不带搭*理的,老婆子顿时没了高高在上显摆的心情,匆匆把人领到了花厅。 裴远珍老早就看见了这个女儿。 没法儿不看见,她慢悠悠的从回廊另一边走过来,花丛掩映,容貌清秀,神色恬然,淡色的眼睛自若的扫过一干陈设,兴致不高不低,便自然有一股世间事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淡漠矜贵。 裴远珍三魂没了七魄,蹭的一下站起来,膝盖有点软,差一点就嗑上了花厅的地面。 然后就看见那双淡漠矜贵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点促狭和幸灾乐祸。 他顿时大怒:“逆女。” 一掌拍在檀木桌面上手还在抖,没别的,因为就连幸灾乐祸的表情也太像了,像到简直是先帝从棺材里爬出来耍他一样,虽然先帝一直以温和宽厚著称,从来没有过这种戏弄臣子的恶趣味,他还是吓的肝颤。 其实裴宣也挺能理解裴远珍的,任谁发现五年不见的女儿越长越像早死的先皇也要被吓疯。 不过对于裴远珍来说这可能又是另一桩心事,毕竟先帝二十就没了,女儿当然不可能是先帝那个早死鬼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女儿跟先帝有某种血缘关系。 而非常不巧的是他夫人从前定亲的青梅雍州王就是先帝的亲姑姑。 至于为什么没嫁给雍州王则是因为雍州王跟先帝一样是个早死鬼,有王位不坐非想坐皇位,结果被自己的亲哥哥剁成了肉酱。 雍州王,裴东珠。 想到这儿裴宣眼神黯了黯,顿时没了继续耍裴远珍的心思,老老实实道:“父亲。” 裴远珍手拍桌上拍重了还有点发麻,旁边乌泱泱一堆姨娘刚开始还被裴远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娇滴滴的捂着心口。 “老爷生什么气啊,吓死人家了……” 裴宣看的叹为观止,真是好一副折子戏上宠妾灭妻的桥段啊,要是她没看错,那两个姨娘比她这个这个女儿也大不了两岁。 这老匹夫前些年还上折子参过徐国公夜宿青楼吧?他倒是不夜宿青楼,他在家里娶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等没事去给徐国公的蠢儿子塞两封举报信去。 裴远珍气的胡子直哆嗦就是蹦不出一个字来,裴宣干脆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来,走了一路还挺渴给自己倒了杯茶,顺手给灵书递了个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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