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显然也知道,她是个需要靠别人点拨才能一知半解的榆木脑袋,呆了呆,可此刻,她也没有办法,只是略带无措的看向了虞洲。 虞洲对上了她懵懵懂懂的眼,小阁主生了一双琉璃眼,眼廓圆,偏偏眼尾有些翘,无辜时总带写说不清道不明的艳。 戚棠纯粹下意识一眼,毕竟场上除她之外只有两个人,不看晏池不就只能看虞洲吗? 未料想因那一眼,虞洲鬼使神差走了过来,她脚步轻,裙摆弧度像湖面漾出的波纹。 戚棠看着她站在她面前,清丽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衡中君,或许……我可以教教小师姐?” 她声音清淡柔和,始终拿捏着慢条斯理的调调。 戚棠蹙着眉,还是觉得小师姐这个称呼有些淡淡的嘲讽。 不过看看虞洲的脸,她应该不是那种会嘲讽别人的坏女孩。 虞洲长得周正,皮相清丽,兼得骨相端正,很有人间正道的模样。 戚棠想了想自己,还是觉得她嘲讽别人才比较正常。 晏池闻言犹豫,他从漤外将虞洲带来,见过漤外无处不在的杀戮与亡命天涯的恶徒,心知她能力并不在自己之下,即使一路上未显露过一招一式,偶尔的杀意肆虐还是会在她剔透的眼底盘旋。 是经历抵死的厮杀才会有的眼神。 坦白讲,晏池并不放心,他见到虞洲之后,有过纠结,到底还是将人带来了扶春。 为着任务、也为着他的师妹。 而眼下,戚棠看上去并不抗拒。 晏池想,何况有他看着,应该不会出乱子。 晏池看着比自己矮许多的小姑娘,屈身用那双古井无波又平添温润的眼珠直视戚棠:“阿棠,愿意吗?” 戚棠看了两眼虞洲,见小师妹云淡风轻、以超脱之姿,很有遗世独立的味道,又看了两眼晏池,摸了摸怀里的木剑,想起了屋里那柄不厌。 她总不能一直废物,她清晰的知道。 鼻尖轻轻叹息,戚棠道:“……愿意。” 这话听着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只是戚棠想,如果她可以靠自己修剑道就好了,如果她自己聪明一些就好了,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真是挺糟糕的。 *** 虞洲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何意,按道理来说,看小阁主当一个小草包她应该挺满意的,谁知道上手教的时候还是上了十二分的心。 谁在心猿意马谁知道。 隔着冰凉的衣料触碰,虞洲仍旧守了礼,只是戚棠站在日头底下,浑身暖融融的,袖间的香气挥发,萦绕虞洲鼻尖。 香气却不似她人那样给人轻佻活泼的感觉,反而沉沉静静,掺杂冷淡。 大约是与她常年熏沉香有关。 虞洲嗅觉灵敏,听力也较常人敏锐,嗅到她发间身上的气息,听到了她咚咚过快的心律。 一舞一引一牵,手上的木剑似乎不是刚才那把连飞都飞不起来的笨家伙,挽花干脆利落。 戚棠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翻动手腕,一举一动都依靠虞洲,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好像确实挺有用的。 她挥着挥着心底气势就起来了,恍恍惚惚觉得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成为独步天下、剑意精绝的侠客! 心跳仍然未缓。 虞洲挑了挑眉:“小师姐很紧张?” 声音被风吹散,含糊落到戚棠耳中,她一愣。 但是小阁主是不可能承认自己紧张的,她哽了哽,嘴硬道:“没有。” 两个字太没可信度,戚棠又补充:“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真的!” 虞洲眼底玩味似的闪过笑意,顷刻没入疏离的眼瞳。 剑身往前送,泼墨似的长发轻抚耳畔,戚棠一颗心七上八下,被虞洲攥在手心里的感觉有些古怪。 戚棠心里没底,总下意识去看让她仰仗多年、一直很靠谱的师兄,她分心去看晏池。 晏池站在那端,眼眸间或落在她二人身上,不知在思索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样。 分心很明显,虞洲有所察觉,淡淡道:“小师姐,专注些。” 戚棠收回视线,真就被一句话攫取全部的心神。 她懵懂茫然依附,像跌跌撞撞,又像亦步亦趋。 *** 只是结束时,戚棠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剑还是飞不起来。 惆怅! 【作者有话说】 大家如果觉得云里雾里的,可以就当一个慢热型的小甜文康康? 什么谁哭了?什么哭了?什么难过?(作者警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1个、饭桶大魔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饭桶大魔王10瓶;10ee5瓶; 非常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鸭! 28
第28章 白日里练剑练成了这幅德行,戚棠每每想懈怠,就会察觉到攥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冰冷克制的多了几分力道。 虞洲是个捂不热的人。 戚棠在那样好的阳光下,舞剑舞的鬓角隐约可见汗意,贴近虞洲的身躯部位却仍然觉得冷。 戚棠记起了尘蒙间,瞥眼觑见的少女姿容,她从来没否认过虞洲好看,却在那一刻重重的、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 虞洲拥有极佳的皮囊,清冷的性子,举手投足都带着慢条斯理的优雅从容,连垂眼睨她叫她专心点的眼眸也有好看的琥珀色光泽。 戚棠越想越多,最后综上所述,只得感慨一句,不愧是女主。 思及某个渐渐记不清梦,她默默抱住弱小无助的自己。 梦会随着时间而逐步消逝,她渐渐记不清梦里的一切,却对最后自己身死的结局仍然心有余悸。 要是能不死就好了。 练了一天剑,戚棠累的只想睡觉,脱掉外衣就往床上蹿,被酒酒拦腰抱住,胡乱的朝床伸了两下胳膊,很不理解酒酒为什么不让她睡觉,“酒酒!” 有些炸毛。 酒酒早就不怕自家小姐发脾气了:“小姐,先吃饭,今夜可没有夜宵吃。” 困成这样了还要被欺负。 戚棠不服气,挣扎起来,短胳膊短腿又伸又蹬,没什么用处的被酒酒勒着腰身往回转,转向桌台。 却在敞开的门口看见了白衣翩然、裙摆随风动了两下的虞洲,此刻外面日头尚未落下,光线模糊了她身体轮廓,又是白衣,隐隐约约像梦里背光的仙人。 她面色沉静,目光叫人捉摸不透,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 戚棠脑袋里的瞌睡虫忽然跑光,变得十分清醒。 她迷茫的眨了两下眼睛,有种分不清这是错觉还是现实的荒唐感。 话说,虞洲现在出现在她房门口真的合理吗? 不怪她狐疑,要知道,虞洲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主动来找过她。 戚棠眨了几下眼睛,门口的人仍旧没有消失,面色沉静如水,眼眸几点冰凉,似有若无落在不知道哪里。 酒酒松了手。 气氛逐渐变得怪异。 戚棠心大的毫无察觉,而酒酒眼底出现了明显的戒备。 戚棠侧头问酒酒,声音压的很低:“我怎么看见虞洲了?” 酒酒近乎错愕的收回视线,重新落在自己身侧的小阁主身上,喉咙滞涩,艰难道:“……嗯?” 戚棠哀哀叹了口气,说着说着又委屈上了:“我就说我太累了吧,都累出幻觉了。” 眼巴巴的,叫人真的觉得委屈。 她声音虽然低,但是在场的也不都是普通人,尤其是耳聪目明的虞洲:“……” 然后是酒酒:“……” 很奇怪,她一时竟然形容不来自己听见这个问题是什么样的感觉。 古古怪怪的气氛像破了个口,虞洲舌尖抵抵牙根,掩在袖摆下的手忽然就松了,鼻尖弱弱溢出一点带压抑的哼笑。 酒酒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戚棠,喉咙动了动:“……不是,不是幻觉。” 戚棠一张圆脸肉眼可见的空白了几秒:“你也看见?” 酒酒无奈:“是,虞姑娘就站在门口。” 戚棠抿唇,抬眸,和余晖落了满身的虞洲两相对望,后知后觉的丢人,抬手捂住了眼睛。 小阁主总喜欢做这样掩耳盗铃的事情。 虞洲来找她似乎没有理由,戚棠缓了好一会儿,耳根臊的通红也没缓解,只是面色淡了点:“师妹,有事吗?” 虞洲本来没事,闻言却一步迈进了门槛,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司南引,那个带着她们走出悔过涯深渊的格外坚强的司南引,放在桌子上。 没有灵力输注的司南引就是个黑色的小球,戚棠啊了一声,转眼就将刚才的丢脸抛之脑后:“你还留着呐!” “嗯,”虞洲说,“瞧着不俗,一直忘了还。” “其实还不还都无所谓,反正在扶春不常会迷路。” 戚棠翻了个木匣子装司南引,然后放到自己的乾坤袋里收好,再抬眼时,跟一直看着自己的虞洲说:“谢谢啊。” 小阁主偶尔很有礼貌,声音很乖,会带笑,这会将距离拉得克制又疏远。 她似乎不懂,却时时刻刻都能做到。 虞洲漠然垂眼,停留片刻便挥袖离开了,衣摆掠过门槛,好像来此真的只是忽然记起了尚未归还的司南引而已。 *** 直到虞洲身影走远之后,戚棠才觉得心脏轻了轻。 又开始捂脸,屈肘趴在桌子上,呜呜呜觉得自己好丢脸。 她可是师姐! 酒酒却怔怔回不过神。她似有所感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顺着并不明显的凸起一道往下。 戚棠兀自郁闷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劝,抬眸好奇的看着无动于衷神色莫名的贴身丫头:“酒酒,你在干嘛?” 酒酒缓了缓神,和缓的笑了:“我在想,小姐什么时候,能够成熟一点呢?” 她神情温柔,望向那双黑漆漆却亮盈盈,分明黝黑到神思难测却总是漾着清泉似的眼眸,她将戚棠额角乱发捋好捋平:“我不可能一直在小姐身边,小姐也不可能一直依靠我。” 她兴许会死在戚棠手中也未可知。 戚棠愣愣的,没人跟她讲过这些道理,怔怔道:“酒酒……” 酒酒不欲多说些什么,她深知再多言,无非是推自己上绝路,于是只将食盒打开,嘱戚棠吃些东西再睡觉。 戚棠大抵被这么一通不像该从酒酒嘴里讲出来的话震撼住了,真就乖乖的吃起了饭。 *** 她一顿饭吃的极慢。 在酒酒监督下,戚棠囫囵吃了口晚饭,揉了揉酸软的胳膊和手腕,还记得叮嘱酒酒给虞洲送份饭。 酒酒愣了愣,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下来,目光落在戚棠捂着眼睛打哈欠的脸上,她皮肤白,困倦时候眼梢会泛红,无辜又天真。 她没心没肺惯了,一顿饭的时间就把所有难堪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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