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问:“小姐很喜欢虞姑娘吗?” “嗯?”戚棠似乎不太明白酒酒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垂了垂眼,困意濡湿的眼睫乌黑浓稠,瞳孔一转而过深思,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很复杂,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喜欢吧,是有点喜欢的,那么一个漂亮又厉害的姑娘。 不喜欢吧,也有一点,理由很难讲,不知是出于嫉妒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总觉得虞洲很奇怪,偶尔好又时常坏往那一站,总有种睥睨众生的轻慢。 酒酒又问:“那与酒酒比,小姐更喜欢谁?” 听上去怪怪的,戚棠想不到酒酒竟然会问这种问题,惊奇咦了一声:“你怎么这么问?” 酒酒沉默,只是等戚棠回答。 戚棠想都不用想:“那自然还是更喜欢你啊,我与你是自幼相识的情意,旁人轻易超不过去。” 她年幼时就与酒酒相伴。 酒酒心底却沉了沉,却在戚棠抬眼望过来时又恢复一派如从前:“嗯。” 既然话题已经开始了,戚棠就起了兴趣,她把身侧的圆木凳朝酒酒推了推,眨巴眨巴眼睛示意酒酒坐下。 酒酒颇为疑惑的看了两眼自家小姐,而后犹犹豫豫的坐下了。 无事献殷勤…… 酒酒心道,非奸即盗。 戚棠眼眸亮晶晶的:“那你觉得……虞洲喜欢我吗?” 她期盼得到肯定的回答。 酒酒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困难,问得她一窒,半尴不尬的笑了笑:“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好奇啊。” 好奇旁人的角度里,她与虞洲是不是和谐友善的同门关系。 酒酒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虞姑娘心思深,酒酒看不出来,只是小姐,不要真心对她,倘若避免不了真心以待,能少一分就少一分。” 答案和预测不相符。 戚棠真的懵。 酒酒看她呆愣愣的也不多言:“小姐以后就懂了。” 她收拾好东西就走,临走前说:“虞姑娘那儿的晚饭我会记得送的,小姐以后不用特意提了。” 她总担心她家小姐提虞洲提的多,感情就会自然而然浓厚。她不愿意见。 戚棠看着酒酒缓缓迈出门,而后吱呀一声,木门在她眼前阖上。 饶是一贯没什么想法的脑子此刻兜转了点不合时宜的古怪。 最近都很古怪,酒酒怪,胡凭怪,新来的小师妹也很怪。 戚棠又实在理不出个所以然来,郁闷的揉揉脑袋,只好悠悠叹了两口气,又重新把课业翻出来补补看看。 她自己都一堆烂摊子,怎么还有功夫管别人? 心静之后,戚棠坐在清净的房间里,写字翻书时,指节干净,攥笔的姿势无端大气,虽然字还是不太好看,却忽然就与从前招猫逗狗、爬树摘野果子的小阁主很不一样了。 林琅脚步顿在门口,透过小窗看了两眼,最终还是没有敲门,将想去后溪捉鱼的不务正业压下不提。 人总有自己的宿命。 谁也不例外。 戚棠一学学到了天色暗淡,酒酒进来点了几盏烛台,还给戚棠备了壶新茶。 夜间,到了时辰,戚棠将摊满整个桌案的课业收好,惬意的伸了伸懒腰,熄了灯,准备休息。 她换好中衣,褪去青履,翻身上床,躺平,给自己盖好被褥,阖眼,一盏茶后就陷入梦里。 薄白的窗纸一闪而过一道黑影。 *** 后山,灰奴仍旧在用朱砂慢慢画。 却见有个黑影过来,灰奴没动没看她,倒是黑影折了段树枝,拨开盖住朱砂痕的落叶,问灰奴:“布个阵而已,需要那么久吗?” 灰奴那双从来黑漆漆的眼珠子折射不属于单纯动物的光点。 他把朱砂笔丢给黑衣人,脸上大咧咧写着你自己来。 朱砂笔又被丢回给了灰奴,那人说:“如今扶春情势复杂,我疑心他们有人怀疑到了你头上。” 灰奴一顿,笔下朱砂失了力道,画出了极粗的一道线,才又听那人说:“若出了事,便自戕。” 黑影伸手,将药递给灰奴,叫他含于齿间,必要时咬破,几秒内就会死亡,不会有大痛苦。 从来无情。 灰奴面无表情接下了,当着黑影的面卡进了齿间,最初还有点不适应,很快就无感,只是继续默默描阵。 待到阵法落成那日,扶春便会如临浩劫。 【作者有话说】 我怕乖乖真修了无情道之后你们哭着求我别修~~~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皮卡丘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萝卜蹲15瓶;二巾七1瓶。 谢谢大家,爱你们鸭! 29
第29章 黑影看灰奴塞了进去,找了棵树倚着,双手抱胸,吊儿郎当,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灰奴画阵的动作一顿:“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我送药?” 黑影嗤嗤笑了起来:“是啊。” 灰奴趴在地上,成人的模样似乎是人间清隽的公子,一笔一画都斟酌刻意,带着动物特有的曲折:“药送到了,你还不走?” 黑影语气带着强烈的好奇,灰奴听不出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你说,扶春灭门之后,小阁主会怎么样?” 灰奴想都没想道:“会哭。” 会哭的鼻涕眼泪都哗啦呼啦,哭的眼睛红肿,几日也消退不得。 他说这话似乎没过脑子,仔细想想却也没法否认,小阁主生性柔弱,纵使娇纵一些,却也仍然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被养的从未见过生离死别。 黑影又笑了,灰奴讲得对,确实那小阁主肯定泪眼汪汪。 只是…… 黑影再问时,话里带了深意:“我是问你,她会报仇吗?” 灰奴执笔的姿势一顿:“……会吧,灭门之仇。只是那又怎么样?你不能杀了她。” 黑影知道杀不成小阁主,闻言只是看好戏似的:“她那么喜欢你,那么信任你,不知道等她知道了全部真相,会不会非常后悔待你真心,养了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这话刺耳,灰奴却没法否认,他没有回答,只是想着,大概是会的。 小阁主会悔不当初。 灰奴屈膝单跪在地上,阵法的图案已然完成大半,可他想了想戚棠,又伸手摸了摸了朱砂线条,艰难自嘲的笑了笑。 都说小阁主脾气差,他却再未在人类眼底见过那样单纯而又鲜明的喜欢与信任。 灰奴掌侧抵在地面上,似乎纠结又痛苦,他手腕上的黑线盘踞,距离心脏已经很近了。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黑影看不见他的情态,只是踢了踢脚边的碎石,跟灰奴说:“走了。” 本来也没有必要多逗留。 黑影走的悄无声息。 灰奴掌侧抵在粗糙的碎石之上,迟迟不动,半晌见了血,他翕动鼻翼,嗅到他的血腥味道,停了笔,不知怎么就记起那年被戚棠抱着哭的时候。 小姑娘大抵对毛绒绒没法抗拒,才捡了没几天感情就深到不可思议,一边哭一边问,眼泪湿乎乎的糊在他身上:“你会不会死?你不要死!” 他如今会死了。 灰奴心底萦绕歉疚。他仰头望了眼月亮,终是再也没法落下一笔。 *** 戚棠半夜忽然醒了,屋里的沉香味道已散,香炉的青烟袅袅,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 她头昏昏沉沉,从床上慢悠悠爬下来,床檐的铃铛晃了几声。 晃得她头更晕了。 戚棠又往香炉里添了几勺香料,她困倦头晕,却半丝睡意也无,窗外明亮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戚棠忽然闷得慌。 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她辗转反侧,又偏偏一窍不通,连梦里都是一片漆黑。 困倦又昏沉时对恐惧似乎没那么当真,戚棠缓缓推了门,吱呀一声响在骤然安静的夜里,戚棠指尖发凉,趁着天阶夜凉,掸掸石板上的灰尘,坐了下去。 风一吹,人就清醒一些。 她捂着脸,心跳变得又缓又沉。 今夜沉香分量不足,她恍恍惚惚、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不叫她害怕,倒叫她如今转醒仍然记得。 原本只有虫鸣的寂夜里,天色一轮孤月,戚棠心底清悠悠的,忽然起了踩草和衣裳划过灌木的声音。 戚棠慢两拍抬头,猝不及防和来者对视。 林琅穿着扶春道服,手里玩着折扇,看上去面含桃花,不像做了正经事的样子。 戚棠歪头:“……嗯?” 谁也没想到会在此时相遇,比起戚棠的摸不着头脑,林琅显得镇定多了,眼底慌乱不显山露水,稍过片刻便消弭,只是站在原地道:“哟,我们阿棠怎么还没睡!” 戚棠蔫蔫的:“……醒了。” 林琅挑了挑眉,十分自然的坐在戚棠身边,然后伸手探了探戚棠手背上的温度,察觉有些凉,就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给她披上。 戚棠才耸耸肩,后知后觉的冷了,她拢拢外衫好奇:“你大半夜做什么呢?睡不着?” 林琅笑了起来:“怎么就不能是会情妹妹?” 他笑起来绮丽风情,戚棠才注意到这货生了一双桃花眼。 戚棠:“……” 反应过来之后狠狠给了林琅一拳:“讲什么呢!不知羞!” 这话是可以说给未及笄的小女孩听的吗! 揍得林琅歪了歪。 戚棠又眨眨眼睛,好奇道:“不过……是真的吗?” 真的会情妹妹? 林琅笑着用合起的折扇戳了戳她的脑门:“假的,你小师兄盖世风华,无人能配。” 林琅年龄并不比戚棠大很多,才差了三岁,修为却比她高了不止一点点,说是盖世风华,倒也不虚。 戚棠不知,从辟谷之后,林琅就没怎么在夜间睡过觉。 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摒弃睡眠的,只是凡人一步一步走上来,总还是习惯夜间睡一会儿。 谁都没有林琅对自己狠。 而到如今,林琅睡觉会觉得不安,周遭隐伏杀机。闭眼就是漆黑一片或是那年所见的血溅满门。 他是被戚烈从灭门惨案中救出来的孩童。 那场惨案发生时便是夜里,所有人都睡得熟,他因此抗拒睡眠,就总在夜间出来走走,最常经过的是戚棠门口。 戚棠忽然记起什么,神情疑惑,看了眼林琅:“你今夜路过时,有看到有人进了我房间吗?” 林琅垂垂眼睫,再抬眸时已然无异:“没有啊,有人进了你房间?” 那态度说不上来怎么不对,戚棠到底也没有多想,兀自疑惑:“总觉得有人进来了。” 林琅开扇风流一笑:“谁要大半夜看你睡得跟猪一样。” 戚棠又捶了林琅两下:“你才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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