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寨子里也有过,有人不小心摔上去,正好切断脖子,只能算他倒霉。” 桑绿轻吹她的伤口,小心挑出头发。“这么长的刀埋在地里本身就不合理。” “那就不能算意外事件么?”姜央感觉脸上痒痒的,脑袋一转,鼻尖蹭过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桑绿只感觉唇瓣一凉,与姜央四目相对,那双眼睛明亮透彻,坦然无比,与自己截然不同。她偏开头。“你刚刚…说什么?” 姜央耸了耸鼻子,一抹暗红色随着鼻翼两端颤动。“你要是不小心摔上去,被砍死了,按照你们外面的法律,就不能算意外事件了。” 桑绿不自在地掠了一眼,借着擦血的手揩去那抹红。“你之前说的意外被砍死,是指这个?” 口红刚刚染上不久,还是滋润的,姜央脸上有细汗,平白这么一揩,拖出去一大片,像涂了一层被晕染的胭脂。 姜央凶厉的五官瞬间妖媚了许多,给人一种极具危险但又不得不沉溺的魅感。“桑小姐,你们的法律太奇怪,这样也要判故意杀..人。” 桑绿试图解释这个误会,可姜央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这么奇怪的法律,为什么要遵守呢?” 违和感又漫上心间,桑绿搭在姜央肩膀的手收紧,落实了那处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姜老师,你这样有完整人格的人,也需要学习外界的法律吗?” 姜央闭口不言。 两人回了三层小木屋,进了桑绿房间。 “你的手脏死了,别直接这么碰伤口。” 姜央放下手,老实摊在自己的膝盖上。“你打重了,该赔。” “我那是救你,不是成心打你。” 桑绿打开进山时带的药箱,找出一管药膏,指尖抹了一点,擦在姜央脸侧的细痕上。 当时情急,桑绿藤蔓拧得很紧,散出去反弹的力很大,抽得姜央的脸破皮,那会看来只有红痕,现在连藤蔓的汁水都渗进去了,流出来的血液也是黑红的。 “感觉怎么样,比你那堆草药要实在多的吧?”这款创伤膏疗效不错,又贵又难买,总是断货,一般都是用作产妇术后的伤口恢复,这点破皮,也算是大材小用。 姜央一把攥住桑绿的手腕,凑进自己的鼻尖。 “嘶——你捏疼我了。” 桑绿的手指修长秀窄,指甲圆润,指尖粉嫩,染着淡淡的青色药膏,很有美感。 姜央凑在她的指尖处闻,不算轻嗅,几乎是在细细品着什么,可她脸上的表情不带丝毫暧昧,依旧是凶相外露。 桑绿感觉到指腹的热气,脸都烧红了,抽了抽手,没抽出来。“你又发什么神经?” 姜央松开她的手,指着那管药膏。“这是我的。” 桑绿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冷笑,将药膏收起来,再不给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用。“什么都是你的!你怎么不去统一世界。” 滋滋—— 药箱一上锁,手机的震动声响起,桑绿没好气地洗去手上的药膏,拿出手机,没有任何消息,一抬头,姜央正在死命按她的老年机。 巫山就这么大点地方,山顶喊一声山底都能听见,谁会给姜央发消息? “之前都没见你用过手机。” 姜央点头。“以前用不到,藏在阿扎玛的小盒子里,你进山以后才开始用的。” 我进山以后? 桑绿眼角一抽,预感到了什么。“是谁的短信?” “你阿玛的短信。” “我妈给你发短信干什么?” “她给了我好多钱,要我发你的行踪给她。”姜央没有任何负罪感,仿佛只是谈了一笔生意。 桑绿愣了一瞬。“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没有,我卖的是短信,没有卖你。” 桑绿气得头顶冒烟,再看姜央这副不自知的样子,顺势一拳砸在她肩窝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拳印。“她给了你多少钱?!” 桑绿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成为狗血小说里面的女主。 姜央走到藤蔓边上,挑出一件长袍,翻了翻内衣口袋,掏出一个颇厚的白纸信封。 桑绿一估摸,也就比当初买猪的钱厚一些,撑死了万把块。“这点钱你就出卖我,我们之间还能不能有点诚信了!” 姜央小心打开信封。“好多钱呢,一开始她只想给我一张卡,我不要。” 桑绿:“笨蛋!卡能装更多的钱!” “这个更多。” 姜央打开信封,抽出一摞崭新的……一元纸币。 桑绿:…… 桑绿彻底没脾气了,她连狗血小说的女主都当不上,比姜央的两头乌便宜多了。 姜央很开心,捏着那一摞整齐的一元纸币,横着在手心冲齐,又竖着在手心冲齐,冲齐之后再冲齐……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塞回白纸封,生怕弄出褶皱。 桑绿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时冷笑,忽地,唇边的冷意婉转起来。“姜央~” 姜央欣喜之中,忽感脊梁骨泛寒,谨慎地转身。“干嘛?” “过来~” “过来干嘛?” 桑绿压着嗓子,腔调百转千回。“今天的问题还没有问呢~” 姜央藏好钱,大步走过来坐下,态度严肃端正。“上课的时候,应该称职务。” 桑绿:“……姜老师。” 姜央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什么问题?” “你和我妈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老刀家的祭祀,你妹妹给我很多书的那天。” “你一天给她发多少条我的行踪?” “第一天发了100条。” 桑绿五官都扭曲了。“100条!我还能有一点点隐私吗?!” 她抢过姜央的手机,自己翻找,可年代久远的破手机按键比80岁老太太走路还迟钝,指头都按疼了才打开信箱,又要根据时间往下拼命地找第一天。 不过,只往下按了一会,就到了进山第一天发的信息。 桑绿蹙眉。“后面几天都只发了三条信息?” “是啊,你阿玛不让我发100条,她只要我发你当天有没有练琴,练了多久,什么时候练的,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姜央语气颇有些遗憾。 “那你一开始发100条干什么?” 桑绿随机点了几条进去,基本上都是些无关痛痒、没话找话的,甚至她上厕所花了多长时间都发了一条,其中有一条是她妈给姜央发的短信,大概意思是嫌姜央烦,让姜央别有事没事发短信骚..扰她。 桑绿幸灾乐祸地笑了,她妈也有被短信轰炸的一天。 “你阿玛说一块钱一条,她只给了定金,如果不够了,后面再补给我。” “所以你后来一条短信还分成四条发,每天就赚这四块钱。” “一开始那100块也要算给我的。” 桑绿长叹一声,属实提不起力气骂姜央,无力间想到她妈去给姜央找那一摞一块钱,兴许也耗费了不少力气,居然品出一丝变态的快感。 “姜老师,我们也来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 “你发给我妈的信息,都由我来编辑,她给你的钱你照拿,我也给你这么多的一元纸币,怎么样?” 姜央拒绝。“根据合同的相对性原理,我和你妈妈约定了由我发送,换成了你,我就违法了。” 你干的违法事还少吗? “由我编辑好再发给你,你再发给她,就不违反合同的相对性原理了。” 姜央陷入沉思。“三个人,两个合同,书上没有写。” “你和我妈一个合同,我和你一个合同,你一个人赚两份钱,每天四块变八块,更吉利了,不好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 “我知道,这是合同相对性原理的问题。你和我妈相对,我和你相对,大家都没有违反合同,这是高级别的相对性合同,我很懂外面的法,你不应该相信我吗?” “你是很懂法。”姜央手指拧巴,眉头纠结。“但是,你会不会欺骗我?” 你骗我那么多次,我骗你一次怎么了! 桑绿勾起一个商业微笑。“从我们认识开始,我有骗过你吗?” “没有。” 姜央笑起来,她的脸洗去了黑血和口红,只有几抹青色,没有涂过化妆品的脸,有种天然的纯净感。“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跟外面那些坏人不一样。” 桑绿心动了一下,不是因为情欲,而是这句‘我相信你’,似乎带着很有份量的信任,这样的信任让她的心很乱。 桑绿移开视线,瞥见方才打在姜央肩窝的那一拳,湿润了一小块布料,原先的涡云纹图案变成深色,浮动在水蓝的底色中,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夜晚,姜央闭目唱巫,焚香的烟在她头顶凝聚,飘散。 桑绿看了眼时间,八点整。 烟气散成一丝丝扭曲的细纹,像是被拉开的棉絮,颜色浅淡又露出漏洞。 三座神像被笼进漏洞中,随着烟气飘动,仿若仙人。 唯左侧的老爷爷神像,双手拱卫着那不知名的云雾图案,好像与姜央衣服上的涡云纹相似,图案诡异地扭动,仿佛在吸食凡人供奉的贡品。 烟气在那图案前形成漩涡状的螺旋,一个、两个、三个…… 桑绿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幕更加清晰了。 神像真的在吃香? 第31章 那图案究竟是什么呢? 桑绿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梦里光怪陆离,一路被人追杀,一会儿被刀砍,一会儿被水溺,一会被抓起来关鸡笼,朦朦胧胧,好不难受。 模糊间似乎醒来了,几根横梁的天花板,裸..露的电线缠着,发黑的灯泡悬在头顶上,晃得厉害。 地震了吗? 一抹水蓝色的影子俯在自己身上,也晃出重影,影子身上云状的图案微微动了起来,涡云般的眼睛吸食着什么,忽地,那双眼睛张大,尖锐的齿在重影中堆叠,密集得可怕,咕噜着消化的声音朝她啃食过来。 砰砰—— 吱—— “阿札!” 院门被砸得哐哐响,隔了一个院子,声音并不大,却足以将桑绿从梦境中拉出来。 一睁开眼,没有水蓝色的影子,也没有诡异的云状图案。 砰砰—— “阿札!” 桑绿拭去冷汗,套了件厚外套,起身去看。 刚打开房门,就见姜央带着一个中年大叔走进院子。 “孩子魇住了,又发烧又吐的,家里那老娘们也病了,狗也病了,真是糟了头!”大叔头发乱糟糟的,衣襟也没绑好,一溜的绳子晃荡在胸前,像只站立起来胡乱发疯的大型蜈蚣。 姜央衣着整齐,不像刚起床。“阿梅也烧?吐不吐?” “烧,不吐,老娘们说晕得厉害,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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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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