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在期待什么啊? 桑绿扯出一抹笑,假装看书,实则错身离开尴尬之地。 姜央一个大步挡在她面前。“你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 “你看不懂,为什么不问我呢?”姜央眼里的不解凝成实质,眉间微皱,眼尾愈发上挑,美中带凶。 桑绿有些怕她,迅速翻了两页,除了几个别巫词还能辨认,其他的压根看不懂,她随手指了一行。“这…是什么意思?” 姜央笔直的脖颈摇晃起来,语调抑扬顿挫,像个在私塾里读书的奶娃娃。“阳盛则阴病,阴盛则阳病,又之阴虚或阳虚,应当兼顾其不足……” 一行念完,眼睛直勾勾盯向桑绿。 无情的脸、上扬的眉、冷清的嗓子,浑身的拒人千里之外,可她摇头晃脑的模样,硬是融入几分不谙世事的可爱。 桑绿抿唇憋笑,觉得对方很有趣,又指了一行。 姜央像个点读机,点到哪里读哪里。“汗法,吐法、下法,实证泄之。” 桑绿起了调皮的心,挑逗她。“姜老师,传道授业解惑也,师者,应该具体解释,而不是只靠念。” “姜老师?”姜央眸子亮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这词在日常生活中很少听见,城市里的人大多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喜好更是被磨灭得所剩无几,乍一听到,桑绿竟觉出久违的心思颤动。 “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 姜央鼻尖耸了耸,欣然接受。“哪里要具体?” 桑绿眸子含笑。“嗯哼…什么是下法?” 姜央歪着脑袋想了想。“下法:通过排便以祛除体内病邪。”她觉得不够具体,还补充了一句。“就是你昨天喝了你姥姥的补方,所以在厕所——” “我明白了!”桑绿打断她,昨晚的回忆真的一点都不想记起。“什么是阴盛则阳病?” 姜央直截了当。“就是你全家。” 怎么还骂人呢? 桑绿懵了。“什么意思?” “你全家人都阴虚阳盛,喝得都是补阴罚阳的方剂,昨日你姥姥还给我喝,我没喝。”姜央笑得狡猾,好像在玩一个游戏,只有自己赢了。 桑绿勉强捋清楚逻辑。“阴虚阳盛,喝补阴罚阳的方剂有什么错吗?” “阴亏阳平和阴平阳盛,表征都似阴虚阳盛,喝补阴的药剂没有错,但罚阳的药剂,如果是前者,只会越喝越坏。” 可爱的脸瞬间面目可憎。 桑绿心口腾起怒火,质问她。“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姜央一派天真。“你没问我。” 桑绿:…… 桑绿虽然没有完全信姜央的话,可打个电*话给家人让她们确认一下也好。她高高举起手机找信号,信号格忽闪忽闪,在2G和无信号间反复横跳。 姜央一把夺走她的手机,利用身高优势,牢牢压制她的小身板。“现在轮到你了。” “别闹!”桑绿脸急得泛白,一跳一跳去够。“手机还我,我得给我姥姥打个电话。” 姜央不肯,一副对方玩完游戏要耍赖的模样。“该轮到你了。” “什么轮到我了!” 桑绿这会儿真有些生气了。“如果你的家人天天在喝有损身体的药,你是什么心情,况且,你现在抢走我的手机不还,就有犯罪的嫌疑!” 姜央眸子一下子就亮了,举高的手弯曲,不慎被桑绿抢回了手机,她不怒反笑。“我是什么罪?” 桑绿哪里有空管她,自顾找信号。 姜央跟屁虫似的缀在她身后,嘴里不停念叨。“我是什么罪?我是什么罪?” 嘟嘟——电话通了,断断续续。 “喂,姥姥,什么?有点听不清?” 桑绿一掌捂住烦人的噪音。“嗯嗯,我在这挺好的,您先听我说……” 桑绿将药方可能不好的消息告诉姥姥,心里舒缓了些,挂断电话,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还捂在人家嘴上,赶紧放下。“抱歉。” 失去桎梏的嘴,一张口就是。“我是什么罪?” 桑绿不耐烦地抬头,干净澄澈的眼睛润进她的心里,脑中灵光一闪。 为什么姜央会带自己进山? 几次三番提及法律、犯罪,难道与这个有关? 桑绿试探性问道,“是什么罪对你很重要吗?” “嗯!”姜央乖巧地点头,在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本,眼里满是桑绿的影子,再不是目中无人的冷漠。“我是什么罪?” 桑绿掌控了主动权,心情大好。“关于定罪的问题……” 咕噜咕噜—— 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桑绿抬高了声音压过它。“大体上分为两步,客观上你抢夺手机的行为已经……” 咕噜咕噜—— 姜央的目光从桑绿的脸下移到肚子,求知欲转变为恍然。“是你的肚子在叫。” 桑绿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昨晚和今早上都还没吃饭。” “哦~”语调起伏绵长,带着两分戏谑,七分嫌弃。 桑绿脸皮薄,撇开眼不敢直视她,耳朵却敏感地分析剩余的一分在哪里。 姜央直言道,“你要吃好多饭哦。” 分析出来了。 一分极致的恶劣! 第11章 “姜老师,寨子里都是吃两顿饭吗?” “也不是,猪吃三顿。” 桑绿无语。 厨房在木屋的最右侧,桑绿房间的隔壁,昨晚上偷偷溜进来,黑暗中只摸到一瓶热水瓶就跑了。 现下厨房敞亮光明,靠墙的一整面老式热水壶锃光瓦亮,竹子搭建的方格架子,每个格子都斜放着热水瓶,像是蓄势待发的炮。弹。 生活用品一旦规模产量上去,观感上比之炮。弹本身,更加骇人。 桑绿看得头皮发麻。“家里需要这么多热水吗?” “洗澡用的。” 桑绿恍然,这木屋好似也没有太阳能、热水器什么的,烧水洗澡也在情理之中。“那我们两人洗还够吗?” “我不用热水洗,你洗绰绰有余。” 这些热水瓶陈旧掉漆,显然不是自己来了之后买的。桑绿疑惑。“之前是给谁洗澡用的?” “给猪洗澡。” 桑绿:巫山应该是以两头乌为尊吧…… 姜央站在门口,解开攀绳,宽大的袖子耷拉下来,衬得人消瘦异常。 散开的袖子又掉下来许多竹屑,桑绿咳嗽了两声。“你要不要先去换一身衣服。” “哦。”姜央从善如流,手指挑开腹前的系带,对襟衣朝两边散开。 桑绿忙偏开头,没有血色的脸蛋浮上红晕,有种诡异的病态美。“你回房间换呐!” 姜央掠见她的脸色,脱衣服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衣服挂在门口的挂钩处,坦然走向灶台前。“你烧火。” 桑绿原地踯躅。 “烧火,也不会吗?” 这会姜央的语气已经不是嫌弃了,而是十分的茫然,似乎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弱智。 “我会!” 桑绿立刻缩到灶台后方,四肢挤得无处安放。 满墙的柴分粗细垒在内侧,几乎要塞到天花板上,挤得身体不能和火口对齐,压在柴上才能看到火口,因此,桑绿的一半身体暴露在外,头微微一偏,就能看到姜央。 有了灶台的遮掩,桑绿的眼神大胆放肆了许多。 出乎意料的,姜央剥去外衣的半。裸。身体并不瘦弱,也不像运动员那般满身肌肉。 长期被衣服遮盖的皮肤白里透粉,手臂修长圆润,切菜时肌肉浮现,很有力量感,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坚硬,腹部有一层微微凸起的脂肪,视觉上并不软,而是充满健康的韧劲。 哪怕在白瘦至上的现代审美中,这副身体也能碾碎桑绿的刻板印象,给她一种“姜央要是当明星,肯定能颠覆娱乐圈畸形审美”的感觉。 姜央往锅里倒凉白开,两天前的热水,丝丝余温跃出。“再不起火,没饭吃。” “马上!”桑绿看了一眼塞得满满当当的柴,不知从何取出,借着巧劲儿,从大缝隙中抽出几根粗柴,塞进火口,然后打开火柴盒。 呲—— 姜央在刀痕遍布的菜板上切葱,切菜声比灶台后的划火柴声还要轻。 呲—— 肉切完了。 呲—— 蒜拍完了。 呲—— 鸡蛋搅完了。 呲—— 姜央搁下菜刀,望了眼锅里的水,没了热气,已经凉了。“你不会。” 冷静陈述的语气。 灶台后的桑绿低了低头,面露尴尬,没想到点个火而已,竟然这么难。 姜央走到火口后,高挑的身子蹲下来,后方一下子拥挤了。 桑绿起身让位置,被按住肩膀。 “我教你,你看着。” 姜央脖颈上的红道子浮在桑绿面前,不深,兴许再过几天就会消去,蹲姿总是不那么舒服,导致脖子一侧的青筋微微颤栗,带动红痕,在这张冷漠的脸上,勉强有了几丝生气。 桑绿看得出神了,姜央的模样是她见过最特别的,拥有生机蓬勃的身体,却有着世界上最为冷淡的气质,这样的冷淡让人心生不安,不似神佛的超脱物外,也不似鬼怪的漠视生命…… 一个人,从外表到性格,都如此矛盾。 真是…奇了怪了… “看这里。”姜央语气平静,“专心点。” 桑绿移开视线,看向火口,明明灭灭的火光藏下她的心思。 姜央取出火口里的大竹条,带出点火星,怼在桑绿的脚下。“一开始就塞大的,气都堵住了,火起不来的。” 桑绿的脚下添了几块大竹条,无处落脚,只能往姜央身旁挤了挤,一股清新的竹香味沁入肺腑,隐隐含着一丝丝涩苦味,并不难闻,是一种澄澈干净的苦。 竹香是因为砍柴,那这苦味呢…… “先用刺引火。”姜央用火钳挑开尿素袋子,夹出长条形的褐色荆棘,折断,送进火口,又折了一把细枝条,塞在刺的上方,划拉火柴,伸进荆棘中。 刺溢出一丝烟气,不一会,小火苗冒出,渐渐吞噬上方的细枝条,精准地顶住锅底。 “火要是小了,你塞大柴就好了。”姜央拍拍手,起身去洗锅。 “好厉害。”桑绿由衷赞叹,自己折腾半天都冒不出一丝烟,对方只需轻轻一划拉,就能随意控制火的大小,方向。 姜央起身的动作一顿,重新蹲下来,将几根大柴塞进火口,然后…… 蹲在地上不走了。 桑绿不明所以,静静等了一会,看了眼火势,不增反退。“那个,你不去做饭了吗?” 扑哧—— 姜央微微调整大柴的位置,火光瞬间旺盛,熊熊火焰都快冲出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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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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