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答我,桑小姐。”轻飘飘的话藏着狠意。 ——老曲的腿被打断,直接就扔到山下了,几十个警察上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桑绿心里发寒。“我…上就是了。” 姜央松开她,手指轻敲刀尾,仰着下巴俯视她,什么话都没说。 桑绿掀开门帘,呼吸顿了顿。 身后手指敲刀尾的细微声音磕进桑绿心头,每一下都是催促。 桑绿屏住呼吸,小心踩着便便间的缝隙进入…… 居然是坐坑! 黑暗中看不清坐坑的边沿是什么情况,要知道,鸡,是会飞的。 那一刻,桑绿的心都死了。 “姜小姐,你不必站在门口等我。” 门帘下的双腿钉在草地上,刀尾有规律的颤动。 “有人跌进粪坑淹死过。桑小姐,既然有过这样的前例,那我就有预见危险的可能性,如果你淹死了,而我没有保护好你,会不会构成不作为的过失致人死亡罪?” 姜央念多了桑绿的名字,适应得很快,不再拖拉着音,可粘腻的暧昧不再,本性的冷漠露出,透着满满的讽刺。 桑绿此刻就想投粪自尽,碍于对方的淫威,闭嘴不言。 姜央等了一会不见反应。“桑小姐,你掉下去了吗?” 桑绿:…… 刀身停止晃动,门帘下的腿动了。 桑绿忙出声阻止。“我没掉下去!” 姜央顿住脚步,刀身又恢复了原来的颤动频率。“好的,我过一会再喊你。” 坐牢都没这么看着的。 桑绿忽然后悔,为什么自己想不开要到这个处处屎的地方,可一想到母亲,心灵深处的寒意蔓延全身,恐惧无形地拘禁着她。 与母亲的控制欲相比,这里生活条件的恶劣还有忍受的空间。 应该不会有更差的余地……了吧… 桑绿手机电筒一照,光亮在肮脏狭窄的过道一掠,钻进对面的鸡栏中,一双发蓝的眼睛幽幽盯着她。 桑绿后背一凉,声音颤抖。“姜~央~,你不是把鸡都放出去了吗?” 门帘被刀撩开一角,姜央的脑袋探了进来。“桑~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叫我的名字?听起来好暧昧。” 桑绿挡着下半身,无语凝噎。“姜小姐,请带走你的鸡。” 姜央摇头。“我没有权力这么做,桑小姐,现在是你入侵了它的家,犯了非法入侵厕所罪,该走的是你。” 说罢,那只眼睛幽蓝的鸡转了个身,屁股朝着桑绿,噗嗤一声,一滩不明物甩在桑绿面前。 桑绿内心,彻底崩溃。 难以忍受的如厕终于结束了。 桑绿踮脚迅速飞出小黑屋。“姜小姐,我想洗澡。” 姜央颔首,看了她一眼,又立马摇头。“明天再洗吧。” “可我想今天洗。” 姜央冷觑她,不容置疑道,“明天洗。” “为什么?我又不是不付钱?” 姜央敲刀尾的手瞬间捏住,仿佛下一秒就会推至后腰,迅速拔出刀对向自己。 桑绿粘腻的身子又被她惊地附上一层冷汗,没再反驳。 明天洗…就明天洗吧。 二人各回各屋。 桑绿终究没忍住,趁着夜深人静,去厨房偷偷摸了热水瓶,简单地擦了擦身子。 抹去粘腻,身子舒爽了许多,桑绿终于感到了些深山简屋的幽宁感。 打开姥姥给的白布包,一个掉漆的军用水壶,装着姜茶,还是温热的,正好擦完身子感觉有些冷,她几口喝完了。 “呼——”身子暖了不少。 包裹里还有一个厚厚的白纸封,很重,一打开,是几叠崭新的零钱,全是一块两块五块的纸币。 姥姥给零钱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里还有小卖部吗? 桑绿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扔进行李箱里不管。 一切收拾妥当,她平躺在床上,双手拘谨放在腹前。 这张床离地很高,身体像悬在半空,没有实处,可今天实在太累了,清新自然的山棕树气息自床垫传来,渐渐褪去疲惫,困意裹着意识,进入梦乡。 要是床矮一些就好了…… 没一会,身体燥热起来,热得桑绿意识清醒了些,不算完全醒来,不受控的身体里,困意与热意互相争夺控制权。 略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桑绿半合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黑影,冥冥之中,似乎听到苗刀碰上床板,刀鸣汀汀。 黑影一手压住刀尾,另一只手朝她面容探去…… 第10章 一觉醒来。 桑绿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痛,皮肉筋骨像坠了铅,力气都被抽空了。“唔——” 勉强翻了个身,休息了好一会才坐起身,第一天在别人家里总不好赖床。 一滴鲜血落在手背上,溅起来的血渍染红睡衣。 桑绿茫然,回神的时候,手背上的血越来越多,她忙找纸巾捂住鼻子。 太夸张了吧,稍微颠簸几次竟然能累成这样? 以往关在小黑屋里没日没夜的练琴,也不会累到流鼻血啊。 桑绿想不到缘由,最后归咎于:这副身子还是太弱了。 她换下染红的睡衣,欲往卫生间清理,脑海里浮现出漆黑的木屋、一滩滩稀便……恶心凝滞在苍白的脸上。 农村的旱厕没有冲水功能,上了什么,里面就有什么,一想到这个桑绿浑身不适,不过那样的厕所没有干净的水,正常的取水应该在别处。 想到此,桑绿脸色好多了,踏上走廊。“姜小姐?” 院落空荡荡的,没有反应。 “大清早就不在吗?”桑绿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才八点半。” ——后天有老刀家的椎猪仪式。 难道已经启程离开了? 可三轮车还在啊。 桑绿绕过中堂,特意往屋里瞥了一眼。 拱座上的石像清晰了许多,没了夜色的遮掩,诡异少了一半,但也只能看到一半。 桑绿强压下好奇,来到左侧屋。 姜央的房门虚掩,桑绿敲了敲门。“姜小姐,你在吗?” 吱呀—— 老旧的门不听使唤,虚掩的门缝一下子扩大了,屋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桑绿触电似的收回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抬眼望了进去。 与自己的房间很相似,不大但高的床,一个破旧柜子,柜门是合上的,露出一条一指宽的门缝,明明暗暗的装着什么东西。 唯一不同的是,床后的窗户爬进一墙面的藤曼,胡乱生长着,藤曼缝隙间塞着满满当当的书,暗褐油腻的黄纸封皮,书脊由粗线缝住,年代感十足。 桑绿几番纠结才按捺下拿书的冲动,擅自进她人的隐私空间还是太过分了。 但是 中堂不算隐私空间呀。 桑绿眉尾漾起浅笑,生出了几分力气,也不急于洗漱了,径直往中堂而去。 中堂的门由外向里打开,三座石像依次显现。 最左边的是尖鼻尖嘴、面兽人身、手持榔头的半。裸。身像,不难看出是雷公。 不对,石像胸前有明显的起伏,没有衣物的遮盖,应该是女性。 难道,是电母? 不供雷公,供电母吗? 桑绿于荒诞的想法之中体会出一丝快意。 在维系千年的父权社会下,还有这么一支重女的民族信仰存在,身为女性的她,颇感欣慰。 中间的石像是一座腰刀横立的巫女全身像,没有疑义,山寨以巫女为尊。 右边那座石像是个笑意冉冉,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他双手朝天,拱卫着姿态诡异的东西,那东西呈涡云状,涡云中心飘浮着一点,仿若眼睛,明明是死物,瞧久了却有动感…… 桑绿认不出那东西是什么,用手机拍了照,发给了钱姥姥。 信号不好,发送照片一直在打圈圈。 桑绿在整个屋子里打转,在中堂的一个角落将图片发送成功。 她记下了这个位置,下次就不用借口找厕所跑到外面去找信号了。 石像与墙之间有一臂的余地,但并不空荡,突兀的黑褐色藤蔓攀附其中,直达屋顶,那藤曼不知是死是活,有股子强劲的生机,可不大的房屋怎么能生长出这么庞大的植物? 藤曼生长肆意,枝桠间留出大小不一的空隙,空隙中放有古旧的书,或是粗制的罐子。 与姜央房里的旧书相似,现下离得近,封面的书名都能看得见。 桑绿踮脚取下一本,双手小心捧着,掌纹深切感受旧书的古韵。 咔—— 咚—— 大门的地板重重响了两声。 桑绿被吓得手一松,旧油皮纸的书掉落,慌忙回头,对上了一双漠然的眼睛。 姜央上身着暗青色对襟短衣,袖口宽大,一条素白的绳子绕过肩膀,兜住袖口,露出一双刚劲有力的手。 “你在这干什么?”姜央攥紧拳头甩了甩,手臂外侧的肌肉忽隐忽现,力量感十足。 桑绿心头一紧,生怕她动手打人。“我没找到洗漱的地方。” 一低头,‘罪证’还躺在地上。 姜央似乎没看出她拙劣的谎言,随意点了点头,拉下肩头的麻布弹了弹,一时间,木屑满天飞。 “等会儿带你去。” 桑绿松了口气,悄悄去捡书,视线放低,瞥见刚刚姜央垫着麻布的肩膀褶皱凹陷,肩颈的弧度凸显,明显是扛过重物。“你” 不等问出口,门外的一幕已经回答了她。 走廊横着一根竹竿,竹竿两端是两大捆竹子,将竿子高高顶起。竿子后是一个巨大的木桶,很新鲜,边缘全是毛刺。 姜央用麻布拍去衣裤的木屑,随口道,“砍柴,今天要晒出来。” “这木桶呢?” “给你洗澡用的。”姜央碎发凌乱,发尾也勾着竹屑,走动间划弄脖颈,剌出一道道红印子。 其中最深的那几道,是桑绿前两日留下的。 桑绿僵在原地,忽然觉得对方像是辛辛苦苦在外面劳作的妻子,而自己一整天在家里好吃懒做,什么事都不干,还老闯祸,原本触感良好的书,掉落在脚边不敢捡,成了烫脚山芋。 姜央眼神冷淡,一步跨过门槛,身子陡然高了许多,宽大的衣摆带风,刮进湿润的竹香。 桑绿感觉来者不善,后退几步。“抱歉,未经你允许,擅自拿你的书。” 姜央捡起地上的书,抚平掉落的褶皱,塞进桑绿手中。“你看。” 桑绿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啊,谢谢。” 道完谢后有短暂的一瞬,两人尴尬地僵持在原地。 或许……尴尬的只有桑绿而已。 姜央扑闪着大眼睛,表情依旧冷漠,眼中有几分期待,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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