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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妈，小妈妈，你们，漂亮呀！”叶明斐断断续续地说。 “那是因为，你们是我们的天使呀！”叶九思伸出手，俯下身轻轻摸了一下两个小女孩的脸蛋。 “喜欢这场婚礼吗？”陈七月问。 “喜欢！”两个小女孩异口同声地说。 陈七月牵着陈知衡，叶九思牵着叶明斐，两个人也互相挽着对方的手臂，从舞台的背后走出来，现场的所有人都极其用力地鼓掌。 当秦晚芝把麦克风递给了陈七月时，她笑着伸出手，接过麦克风，刚开口，却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呜呜咽咽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大家的掌声，我就很想哭，这一路我我们真的太不容易了……” 坐在第一排的陈冠明和刘淑宁，见到女儿的肩膀都因为啜泣而颤抖起来，又见到叶九思和陈知衡都仰着头，挽着陈七月，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心里忍不住升腾起酸楚的感觉——人的一生，有此种真意，又追求什么呢？ “不是每一个人，都很幸运地能从错误的轨道中回来，而很幸运的是，在我高二的那一年，认识了叶九思。”陈七月手里拿着叶九思递给她的手帕，她轻轻地用手帕点了一下自己眼眶的周围，怕着蹭花了自己的妆容，“虽然过程很曲折，但很幸运的是，我终于抛弃了过分的功利，找到我作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有的东西。” 一旁的叶九思轻轻地笑了起来，她又举起麦克风说：“我跟陈七月有一模一样的经历。我们都在对方身上，找到完整的自己。在这一刻回头看，我感觉我们两个都互换了人格一样。她越来越潇洒，我越来越温柔。” “很多年来，我一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陈七月给了我一双能够观察别人的眼睛，然后我也经历了很多，终于回到陈七月身边，才明白，这个世界原来还有很多种色彩的。” 叶九思忽而觉得有些虚弱，她轻轻地抓住了陈七月的臂膀，忽而眼眶也有些温热，但强忍住哽咽的声音，说：“其实生命的长短，可能也不重要，一秒钟也可以是一生一世。何况我的人生，不止一秒，能和陈七月一起寻找世界上零碎的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我也终于不会凋零在自己颜色单调的世界中。” “总之，我会好好享受陈七月，还有这两个孩子带给我的人生体验。” 陈七月说：“这一次我们的婚礼，不想邀请太多杂七杂八的人，能到场的各位，都是我们的至亲至爱。在此，我也特别想对芝芝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在我人生最低谷，思思又不在我身边的时候，给我特别深厚的精神支持，熬过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最难受的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你的帮扶，我可能就撑不到这一刻了。”一边说着，她还抬起手，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就到感谢好友的环节啦？”叶九思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陈七月，说，“那我也要特别感谢蒋士颖。陈七月是我的缪斯，而你就是我的子期。我亟需表达，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而你就是我的回声，让我相信，我能找到自己的听众。” “当然，最后我们要感谢的是褚之劲！”此刻，陈七月和叶九思竟然异口同声又一字不差地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都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对方，又笑了。叶九思抬起手掌，对着陈七月说：“七仔，你说为什么要感谢褚之劲。” “因为……”陈七月本想开口，又把话收回来，说，“我们一起说。” 两个人却始终还是红着脸看着对方，刚要张口，下一秒就笑了出来，大笑时的喘气透过麦克风，呼呼地传遍整个小花园。 “哎呀！你们两个别秀恩爱啦！”秦晚芝放下手中的单反相机，说，“我给你们数个数，数完之后，你们一起说，三——二——一——” “破冰。”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地说。 褚之劲有些尴尬地笑了，用雄浑又响亮的声音问道：“我怎么破冰啦？” “你破冰了两次，第一次我来说，第二次思思来说，”陈七月说，“第一次是我刚跟思思认识的时候，她捅爆了我没做暑假作业的事情，害得我被‘政治小甜甜’罚站了一节课。那天下午她跟我说完道歉之后，我们那时候又不熟，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很尴尬。刚好你跟蒋士颖进教室了，我就跟她说，有没有觉得你们两个很gay？要不是你们出现了，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呢！” “第二次就是去年的事情了。她抱着两束康乃馨来医院看我，看她好像来得很着急，不像是有备而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她又跟我说起你的事。从此我们才有和好的机会。”叶九思说，“褚之劲，我们真的非常感谢你。” 在现场的人，都很清楚褚之劲的状况，所以都放肆地笑了出来，褚之劲也没有生气，嘿嘿地跟着大家一起笑。 随后是两人都对自己的父母亲人说几句心里话。仪式感走完之后，大家就自由地开始一边吃零食，一边喝茶，一边肆意地聊天。 大家聊得火热，身体一阵阵微醺，在小花园里游荡又碰撞。 这股初夏的热浪贴在陈大暑的脸上，他忽而胸口一阵酥软，靠在了旁边那个男孩子的肩膀上，抓着他的手臂，笑着用温柔的声音说：“我突然觉得，生活真是美好又有盼头。”秦晚芝的婚礼vlog出街后，一时之间冲上了平台的首页推荐。叶九思也顺势抓住机会，创建面向公众的社交平台，发表自己的作品。虽然反响依旧平平，叶九思也暂时能接受。 ——至少有一个能被看见的机会。当然，代价就是，叶九思在培正小学当特聘教师的生涯，也在去年夏天结束了。 叶九思与“同性挚友”的婚礼，还有叶九思学校里病倒的事情，让学校产生极大的疑虑，又为了“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他们决定解雇叶九思。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课，叶九思面向学生，深鞠躬，说：“老师非常开心，能在这个学期能陪大家走过这一段成长的道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但是曾经你们送给我的美好记忆，我永远都会珍藏在心。” 叶九思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眶还是止不住地不断发热，到最后声音也略微哽咽。 孩子们都一片哀嚎，纷纷表达不舍。还有一个女孩子，在课间时，带着一个玻璃制的书籍摆件，晶莹剔透，来到叶九思的办公桌前，红着眼睛，说：“叶老师，下学期你能不能继续教我们呀？” 叶九思笑着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说：“你的一番好意，叶老师收下了，但是，叶老师需要外出打怪，一时之间没办法回来哦！” “那你打完怪，能不能回来继续给我们讲故事呀？”小女孩说。 叶九思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躲闪，最后还是笑着紧紧地盯着小女孩的脸，说：“一定！” 不远处，小女孩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何老师，眼睛一直盯着眼前这一幕。她想起之前因为陈知衡的家庭状况，对她出言不逊。没想到陈知衡的“新妈妈”就在眼前，并且更受学生的喜爱。 叶九思抱着大号的纸皮箱，拄拐走出办公室，与何老师擦肩而过。何老师一时间，脸颊猛然发热，低下头不敢看向叶九思。 叶九思走出办公室后，何老师才猛然松了口气。
第136章 【141】2020·大疫汹涌
叶九思托着腮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有些出神，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虚焦了。 “小妈妈！”房间外传来陈知衡尖锐的叫声，旋即房门被打开，陈知衡手里拿着几张草稿纸，半个身体都贴在了叶九思的臂膀上，“小妈妈，你在看什么呀？” “我最近找到了一个工作，就是培养小朋友们自由创作的素养。”叶九思说，“不过他们写的故事，没有你写的精彩。” “真的哦？”陈知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把手上的原稿纸放在叶九思的键盘上，说，“我又写了一个故事，你……你看一下呗！” “好！”叶九思把键盘放到一边，锁定电脑，打开台灯，戴上眼镜仔细认真地阅读陈知衡的新作品。 此时午饭时间刚刚过去，陈七月在厨房的灶台前，架起了一口小不锈钢锅，里面正在熬煮泰式红茶的茶包。 ——陈知衡在学校尝过同学家长自己做的泰式奶茶之后，一直跟陈七月嚷嚷着要喝泰式奶茶。所以陈七月上网搜索攻略，又在电商平台购买了泰式红茶，配合家中的炼乳，准备尝试。 锅里颜色深红的茶汤正在咕噜冒泡，模糊了电视机里用力播报新闻的声音——2020年一月，武汉发现不明冠状病毒，已经导致社区传播。 坐在茶几前面的叶明斐，手里拿着深绿色的画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球，其身体周围都有尖角冒出——跟电视里的“冠状病毒”如出一辙。她歪着头瞪大眼睛，一脸困惑不解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陈七月煮好了泰式红茶，拿出四个玻璃杯，刚好四个杯子都能装满红茶。于是她拉开冰箱，拿出罐装炼乳，每杯加入一汤勺的炼乳，搅拌后，奶茶呈现出她先前没见过的橙红色。她拿起自己的一杯，轻轻抿了一口，发现味道浓郁而鲜甜，眼睛都瞪大了。 陈七月把四杯奶茶放在托盘上，端了出来，看了一眼新闻报道——新型冠状病毒已经导致了武汉市两千人感染，感染数字正在不断攀升中。恰逢团聚佳节，病情失控，多家医院陷入瘫痪状态中。 切换到下一条新闻，广州市已经出现三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案例。陈七月本想叫房间里的叶九思和陈知衡出来喝奶茶，也惴惴不安地把托盘放在茶几之后，匆匆走出阳台往下看。 ——街道上已经有一半人戴上了口罩。她连忙转头来到玄关旁的酒柜，一个个抽屉拉开，发现整个屋子只有一包开封很久的医用护理口罩，里面只有几只，也全都过期了。 跟自己同屋共住的三个人都是她的亲人，她们的安全成为一道重担，紧紧地压在了陈七月的肩膀上，让她透不过气。她连忙拿起车钥匙，拿出一只口罩，扬了一下，便匆匆出门。 最近的天色一片灰暗，还有暗沉的黄色，像是白天都没睡醒一样。陈七月把车开出车库后，发现路上的行人比以往少了很多。 没人知道这病毒的杀伤力上限在哪，也没人知道，这病毒是否有尚未被发现的传播方式。所以陈七月就算在车里，也不敢摘下口罩，大口呼吸。在她踩下油门前，又用力地捏了一下口罩贴在眼眶下方的金属条。 超市比陈七月想象的更加拥挤——生鲜区一眼看过去，裸露了一大片黑色的货架，就像被砍伐得光秃秃的山头一样。只有零零碎碎一些陈七月一家不常吃的蔬菜。她连忙拿起塑料袋，将这些蔬菜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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