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张家的叛徒已经半瘫在地上了,他们正在进行最后一步——把他胸膛和小腹处的皮肉刮掉,这是将纹身剔除最便捷的方法。 血腥味实在浓厚,看来今天事后的打扫事项得至少持续到凌晨。张海侠向族长示意私刑已经完成了,他点点头,低声说:“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们记住。” 张海楼这时候随着几个小张把尸体处理掉,正就着Boss的话说教了几句:“这样的结果是他应得的,背叛家族的人,族长把他的十个头砍下来都不——卧槽。”他习惯性地喷了句脏:“夫人?” 几人的动作都顿住了,齐刷刷地看向脸色煞白的吴邪。他的眼睛本就大,因为惊吓倒显得非常神经质,张海楼不禁退后了一步。就这样面面相觑了两秒后,突然传来瓷器打碎的清脆声响,他这才发现吴邪竟然端着个蛋糕,想来是按照惯例给Boss送下午茶来的。 客厅里的张起灵顿时反应过来,几步冲到了客厅外,却发现吴邪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上了楼梯:“吴邪!” “你不要过来!”吴邪撑着栏杆,他身上有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声音就算不大,也足够让张起灵停下脚步,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接下去的一句话就又轻下去了,“让我静静。” 张起灵犹豫了一会,吴邪勉强朝他点了点头,便像个游魂似的飘上了台阶。张海侠倒是回过神来,首先去找了应急医药箱,跟着张起灵上楼,直到两人都停在吴邪的房门外。 “夫人可能对一般的镇静剂产生了抗药反应,”张海侠有些急促地说,“可能要加大剂量,族长,如果您同意——”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镇定剂吗?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像一个疯子,靠打药才能平静下来?”吴邪在门里几乎是怒吼着抗拒,“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他感到浑身忽然一软,连带着积郁的恐惧一并压了下来——他不是害怕张起灵的手段,他早就知道了,而是那个血淋淋的人他曾经认识,作为“张家主母“的过去里,他也曾试图帮助过他。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吴邪再次说道,“不要让我用药物,我不想要。” “再也不用了。”他听到张起灵急促的声音,“吴邪,我不进来。” 这句话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他总是听到搓开打火机尖利的声音。吴邪在夜晚的车上总是这么干,冻僵的手指夹着烟,勉强蹭一蹭微弱的火苗,再放进嘴里含着,疲惫地连把烟抽出唇边的动作也懒得做。 黑手党首领不喜欢看他这样做,蹙起眉头和他商量——更接近命令的语气。但吴邪经常不会听,他就也不说话了,只有自己丢烟头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地说:“对身体不好。”似乎怕他发火似的。 前几天想起来,总是觉得这人一副冷面,心却是很暖的。他朝这样的张起灵发火了,这个想法一出现,吴邪立即感觉有些站不住脚,茫然地滑坐在地上,那刚才是为什么? 盯着次日微薄的阳光,吴邪才发觉张海侠说的是对的,他没有镇定剂睡不着觉,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张起灵在门外坐了一夜。 他习惯了沉默和等待,并没有觉得这几个小时有多么漫长,只是觉得焦急,仿佛几百分钟拆解成了四年里不同的片段,强迫着自己再次一段一段地看完,还要在心里做出评价。 也许他不是个好人,也许吴邪喜欢一个好人,才忍着没有和他亲近。几天前的吴邪爱的是关心他的一半,但张起灵几十年的人生里,除了这四年外,全是令他恐惧厌恶的另一面。 张海侠低声和他汇报,人已经处理掉了,那个意大利医生问他需不需要镇定剂,现在海楼可以遣人去接,明天清晨就能到了。 “没有别的方法?”他问。 “威廉姆斯先生说,夫人情绪不稳定的情况还是打镇定剂比较好。受了惊吓和莫名生气,听上去不像让人放心的组合。还有,他想向您介绍一位情绪方面的专家。”张海侠尽量规避了“精神”和“心理”这两个词语。 张起灵转头看着那扇房门,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这扇门紧闭的样子的人。 “不需要。”他最后说,“而且不是莫名生气,是我的问题。” 第16章 在吴邪情绪爆发后的第一个日出里,张起灵的早餐是仅剩完好的覆盆子蛋糕——这有一半多亏张海楼作为张家人的条件反射,盘子落下时接了一把,才没有全部撒在地上。 张起灵一向对食物没有偏好,甚至不太喜欢甜食。但只要关乎吴邪,他从来都甘之如饴,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也是这样。所以他吃了这份蛋糕。 “您还好吗?”张海客问他。 张起灵抬眼,从对面的玻璃里看到了自己。他对外貌没有实感,但吴邪曾经看着他就会出神,大概是还能过关的水平——或许吴邪和他亲近一半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而覆盆子果酱血红,他拿着叉子吃蛋糕的模样无异于茹毛饮血的撒旦。 难怪吴邪害怕他,难怪吴邪厌恶他,他如今又和怪物有什么区别? “三天后的晚宴还是比较重要的,西西里大区主席和几个议员都会出席。”张海客说,他的表情有些难耐,“北边的一个黑手党家族也要处理……” 如果没有张家,吴邪会按部就班喜欢上一个好人,一个健谈的、能够满足他情绪的好人。而他余下的半辈子都会在杀戮中度过,即使他金盆洗手,往日的鲜血和罪孽也会循着他的人生轨迹找过来。 吴邪不能没有他。这个想法出现的一刹那,张起灵便觉得不可理喻,张海客一愣,随即说:“夫人不会和您提出离婚的。”他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自言自语被耳聪目明的顾问捕捉到了。 张海客见他不说话,立即明白这是想让他“说服”自己,低声解释:“夫人不会爱上别人,更不会这是注定的事。那个人会死得销声匿迹……” 令他惊异的是,张起灵没有反驳。只是无言地移过目光,不再执着于玻璃里的那双眼睛。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两天,即使每天都有人送餐上去,就连下午茶都有准备,但那扇门依旧牢牢紧闭。“别说其他人上去劝了,连族长都没能够说动他。”张海楼感叹道,“我还挺佩服夫人的。” “你早该发现了。”张海侠叹了口气,“夫人再次把门关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想起一个月前日落黄昏时的Gelato。当时那样的场景,大概再也没有了。 周六的黄昏,吴邪终于露面了,走下楼梯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他似乎又瘦了一些,但身上那种鲜少出现的淡漠和固执似乎更加如影随形了。他和张起灵一并坐在轿车的后排,中间也隔得非常远,再坐两个阿祖也绰绰有余。 “族长,到了。”张海侠轻声说,察觉到后座僵硬的氛围,他便好心地先拉着千军先下车了。 吴邪受不住这样的沉默,率先去拉门把手,却发现车门被反锁了,有些不安地转头看向张起灵:“有什么事?” 没有任何起伏的表情,似乎只有单纯的不耐和厌恶。 “你觉得我可怕?” 这是什么问题,吴邪皱了皱眉,刚想否认,这样的停顿却被张起灵误解成了无声的承认。若是他喜欢上别人,若是他喜欢上一个好人,如果他要离婚——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股怒气从何而来,反应过来时,自己便已经扣着吴邪的下巴接吻了。 强势和冷漠裹挟住了自己,吴邪使劲掰他的手,被这个毫无征兆的深吻吓得喘不过气来。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张起灵,吻得实在热烈,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拆吃入腹。张起灵很少喷香水,今天也只是因为宴会在西装袖口上抹了一点。为什么会这么好闻呢?吴邪倒是庆幸张起灵把他的嘴堵住了。 他被吻得晕头转向,外套和衬衫什么时候解开了也浑然不知,只是觉得胸前一阵刺痛——张起灵吻他的乳头,他竟然在咬他的乳头!这个动作太过色情,他甚至能看到张起灵伸出的一点舌尖,在他的乳晕上舔舐吮吸。吴邪都害怕自己有了反应,难奈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听在张起灵耳朵里,倒像是“放开”。 “你害怕我,吴邪。” “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这个!”吴邪羞恼地说,他感受到张起灵的唇在他的脖颈上游走,他竟然敢在车里干这种事!他又不是应召女郎,在哪里都可以干上一发:“你这样,我怎么不——” “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丈夫。”张起灵冷冷地打断他,搂住吴邪的双臂一松。此时冲动第一次战胜了他的理智,他的手摸向自己的皮带,吴邪忽然倾身拽住他:“不要,我不要,不要现在……” 那种哀求的眼神几乎让张起灵心碎,他才找回那一点可怜的自持力。他害怕这样的吴邪,他才是那个缩在门背后沉默的懦夫。 “对不起。”张起灵低声说,他的手甚至不敢抚上吴邪的背脊。 吴邪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颤抖着手系好纽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下车吧。” 他下车的动作非常干脆,张起灵只好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吴邪上楼梯时的步伐有些虚浮,依旧困在了情欲的漩涡里尚未抽身,张起灵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被他挡住了。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举动过于直率,吴邪稍微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用。” 张起灵垂下手,这次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他们入场的时候,慈善晚宴已经开始了。没有人指摘黑手党首领的迟到,当然也没有人指责他的夫人。张海侠看到两人的表情,甚至有些惊讶——竟然连Boss亲自出手都没有效果,他便按规矩问了问吴邪是不是要吃点东西,他先前就有些低血糖,这几天鲜少进食,肯定会出问题。 吴邪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没期望夫人答应。 那个西西里大区主席向张起灵走过来,脸上带着多是忧惧的笑容。很明显他已经被La Fortuna Nera的刺杀吓破了胆,恨不得找黑手党首领赎罪:“您果真赏脸来了!张家总是如此看重慈善业。” 张起灵朝他冷淡地点了点头,主席讨好地看向吴邪,恭谨地说:“我听说去年和前年,张家在各个家族企业中捐赠的百分比最多,且都是由您的夫人一手操持。今天总算见到您了,夫人一定也和您一样善良。” 意大利佬对爱情总是非常精明,见张起灵在他说话时一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就明白后者在黑手党首领心中的分量了。之前张起灵在意大利社交圈里从未传出过任何绯闻,甚至有人说他是性无能或性冷淡。如今总算见到了他的夫人,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品位,除了过分高瘦一些,没有任何缺点——就是有些木讷,对于这句充满隐喻的评价只是笑了笑便罢。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3 首页 上一页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