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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移过目光，干涩地说了一句玩笑话：“小哥，你不要吃醋就好了。” “初步判断是精神解离。”张海侠说，他们在三楼走廊的拐角处，阴影笼罩了二人身体的大部分。张海侠习惯先说结论，但显然不适用于这个场合，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夫人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有关于误食烟头的记忆是缺失的。从他的日常表现来看，和解离的症状非常相像。” 他看到张起灵的手伸向了口袋，大概是去找烟了。光渗进了后者康巴落血统的深眼窝里。每当Boss露出这样冰冷的沉默后，他便识趣地不再说话。譬如昨夜，张海侠对于族长将高挑的夫人抱起来，剪裁贴身的西裤紧紧地贴在吴邪的两条长腿上，而它们又在张起灵的臂弯里。 这种时候作为张家人就不该说话了，每个人都应该清晰地、谦谨地牢记这个道理。 自从他与吴邪说开以后，就不再分床睡觉了。处理完公务已经是深夜，张起灵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被窝被捂得很暖和，他闻到一股温暖的沐浴露味道。他转头，对上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 “吵醒你了？”张起灵歉疚地轻声问。 吴邪摇摇头，伸出手去抓他的手指。他的睫毛耷拉在眼皮上，现在勉强抬起眼看着他：“你抽烟了。” 张起灵动了动眼睛，他方才甚至没有在书房里点烟，而是在凉薄的花园里捻灭的。抽烟后也洗了澡换了衣服，也不知道吴邪是怎么发现的。 “往常你不许我抽烟，现在却自己偷偷摸摸地抽烟。”吴邪说，“小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的声音低落，也有些不忍：“但我以前也是不愿意看到你那么忙的。”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柜的台灯，是吴邪半撑起身拨弄开的。他似乎对张起灵的神情非常执着，坚持到无可复加的地步，即使他知道后者一向不会表露出任何情绪。但正如吴邪所说的，他渐渐意识到有些事情正在发生变化，或许是因为自己。 张起灵慢慢合拢手掌，他们的手再次牵在一起了。 “小哥，”他听到吴邪低声说，“可是我很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知道我属于你了。所以有些事情我阻止不了……” “是什么事。” “当别人说，我不能像我心里爱你一样爱你。”他感受到张起灵的力气正在变大，他的手掌也冒了冷汗，“我做不到，张起灵，我真的做不到。” 遵循医嘱，情绪的波动千万不能过大。但张起灵的右手依旧没有动，他要靠近自己的幸福，曾经他没有守护住，现在他不会再让它溜走。 所以他动情地吻了吴邪，在一个寂静的西西里夜晚。 第19章 西西里的五月初就渐渐有了夏天的痕迹，去年花园里种下的月季种子都开了苞，从各处望下去都是一片无法忽视的热浪。通俗来说，季节可以从环境和人文之间得到平衡，就连一丝不苟的张家人也有了反应。 “空调！开空调！”张海楼嚷嚷道，他从正厅进来，额前刘海汗湿，衬衫已经基本报废得黏在胸膛上了。张海客蹙眉看了他一眼，抬手制止小张们找遥控器的动作。 “我他妈要热死了！” “心静自然凉。”张海客从容不迫，他的袖扣甚至一路到了底，反观张海楼倒像是从撒哈拉沙漠刚回来，衬衫袖子卷到大臂处，简直恨不得打赤膊，“请注意，你身上还是有味道。” “这是什么意思？”张海楼说，“我已经换过外套了，全家只有你这个狗鼻子闻得出血味。” 张海客依旧没有生气，耸了耸肩：“如果你不怕族长生气，那尽可以继续穿着这件有美国佬血迹的西装，我完全没有意见。” 这一腔火直接撞在了黑手党助理的万能盾牌上，张海楼骂骂咧咧地顺手拉过一个小张——前厅在午饭期间一贯空旷，今天倒一反常态聚了很多人，大多都在低声交谈：“你闻，有没有味道？” 被硬扯过来的小张嗅了嗅，有些尴尬地回答：“夫人鼻子也挺灵的……上次客叔在游廊里抽了根烟，散了好久的味道，但夫人一去还是犯了烟瘾，找客叔要烟，不然就告状。” 游廊里排了一溜茉莉花，那味道浓到不行，这还真不是张海客大意的问题。张海楼催着他继续说下去，后者瞄了眼张海客，见他无动于衷，才敢说：“客叔给了以后，当天晚上就被族长抓到了……客叔下个月要去苏丹谈生意呢。” 张海客扭曲地抽动了下嘴角，张海楼刚想大笑，海侠就推着一架小餐车进了前厅。张家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都摆出了一副堪称肃穆的姿态。显然除了出任务迟到的张海楼，每个人都知道这架餐车意味着什么。 “卡萨塔蛋糕。”他严肃地宣布道，“夫人让我转告大家，这是一份由利口酒、乳清奶酪和杏仁蛋白膏为基础的意大利传统甜点。” 餐车上的蛋糕已经被切好了，每个瓷盘里均放了一块，绿白相间的甜品看上去非常清爽。张海楼拿完蛋糕就站在了海侠身边，毫不客气地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不错？”张海侠问。 张海楼咂了咂嘴：“我没吃出啥味道来。” “你没有觉得其实还挺清甜的，没什么味道是因为薄荷利口酒的缘故？” “虾仔。”张海楼歪了歪头，“族长是不是也要把你送去苏丹？” 张海侠叹了口气：“夫人又抽烟了，这几天咳嗽得不行，精神头倒是很好，三天两头地说要做甜品给我们吃。我个人认为这对缓解焦虑绝对有好处，族长也非常赞成。说回来，你真不打算夸一下吗？” “蛮好吃的。”张海楼绞尽脑汁也才蹦出一句话，赶紧转移话题，“族长呢？别告诉我他在你脑袋后面，像奇洛教授那样。”他作势要跳到张海侠身后，被后者无奈地按住了。 “理行李呢。”张海侠说，“夫人要回趟吴家。” “就他们两个人？” 几天后的罗马，吴妈妈在看到他们二人的一瞬间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她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震惊和不安——结婚之后，那位黑手党首领就再也没有见过吴家人。前些天她听说宝贝儿子因为入春感冒了，还和他二叔抱怨那群不长眼的暴徒呢。 “是啊。”吴邪轻快地走进客厅，黑手党首领跟在他身后，将礼品袋放在了地毯上，“小哥可好了，最近工作真的特别特别忙，但他说一定要来见你们一面，连推几个会议来的。” 吴妈妈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犹疑的眼神，张起灵此时也开口：“之前公务繁忙，没有机会来见二位，十分抱歉。”他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守礼谦逊的晚辈模样，吴邪暗暗想，还怪乖的。 “张先——小张别客气，”吴妈妈有些局促地笑笑，又埋怨地转向吴邪，“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两个人晚饭随便吃点就好了，早知道你们来，我就多做一点了。” 吴邪打着哈哈糊弄了几句，离晚饭还有段时间，也不好借口走掉。吴邪婚姻不顺是众人皆知的事，毕竟双方都是为了家族，更不用提张家族长冷漠的性格。两人根本没有爱情之说，今天吴邪忽然就带了张起灵回来，看向后者时眼睛都在发光。 “小张啊，怎么突然想到要跟着小邪回来？”吴一穷问，他没有弟弟们的魄力，要叫这样的一个男人“小张”还是有些结巴。 “一直就想见，时局动荡，不敢给吴邪添麻烦。”张起灵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安静乖巧的样子，吴邪不禁好奇地扭头看他。 闷油瓶绝对不算健谈，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二老即使曾经与他有些芥蒂，也都打消了个干净，最后已经能一口一个“小张”了。晚饭时也一个劲地给张起灵夹菜，生怕他在张家受委屈吃不饱似的。真不公平，难道我还会欺负他不成？吴邪趁着父母去厨房拿甜点时瞪了一眼张起灵。 一旦和他相处，张起灵总有这种顺杆爬的本领，低声问：“还难受吗？” “早没问题了。”吴邪嘟囔道。问是总要这么问一嘴的，就像他要去解决那个西西里大区主席，也还是得先寄信问一句“可否赏个脸？”你看，吴邪明明说了不，某个位高权重的杀神却已经把手伸向他的背脊了。 不过也是，在车上坐了几个小时，腰差点没断掉，被他一按差点酥掉。吴邪这两个月在张家无法无天惯了，这时候干脆直接倒在张起灵怀里讨了个橙汁味的亲——除了荒唐事没干，其他早就不害臊了。 “哎呀，小邪是被我们宠惯了，你也不要总是惯着他。”吴妈妈进来时张起灵正给他按肩，便笑眯眯地说。吴邪刚想说话，门却被推开，是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若他惯不了，也不必留在张家了。” “二叔！”吴邪惊讶地叫他，“您怎么来了？” 他的二叔吴二白不常留在欧洲，在东方有个传说巨大的灰色产业链。吴邪从小就有点怵他这个不苟言笑的叔叔，张起灵却先向他打了招呼：“二叔。” 吴二白一身风衣，在灯下活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开口：“张先生，请你和我进来。” 第20章 二叔对不起！ 老人声音很冷，却透着一股无可争辩的强大气场。吴邪猛地按住张起灵的手，露出一个自认为天真无邪的笑容——曾经他没写完作业，和三叔偷跑出去玩时常用的伎俩：“二叔，您不是去新加坡了吗？” 二叔冷哼一声，犀利的目光停留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所以你就找了个我不在的时候，把张起灵带回来。” 这是什么话？吴邪内心腹诽，说得像他正大光明地把什么外遇带回家似的！他刚想辩驳，身边的张起灵却忽然说：“我和您去。”与此同时，他用另一只手摸到自己的脖颈后面轻轻按了按，吴邪顿时觉得背脊一阵酥麻，紧握着的手也懈了力气。 “小哥——”吴邪下意识叫了一声，而他也没有停住脚步，只是很快地动了动嘴角，跟着吴二白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那是一个浅浅的微笑。吴邪颓然往后倒在椅子上，方才被抚摸过的脊骨也撑不住力气一般弯了下去。他才明白他是害怕，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会消失不见，害怕张起灵的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梦。 吴家的书房有三处，除了男主人吴一穷和吴邪曾经住过的，另一处就属于一年只回来寥寥几次的吴二白。他在东方干的生意也不算干净，而因此更鄙视黑手党出身的张起灵。 黑手党有什么好东西？他的小侄子心地善良，因为张家草菅人命，肯定吵过不少架。吵架过后张起灵自然没有心情再在家里待了，去哪也显而易见。这便是吴二白对吴邪四年婚姻生活的概括。 实际上，他这次赶回来正是因为张家称其夫人，也就是吴邪受了风寒，不能出门。先前在饭桌上，吴二白只消一眼就看得出他瘦削了不少，薄薄的肩膀完全是由一层皮撑着的，顿时火烧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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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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