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来后的几日,敖丙倒也不用装病了,因为是真病了。在军营时他就对那伤口不是很上心,那伤也就好的格外慢些,一路飞奔回京骑马撕扯着,回来后那伤倒是比最开始看着还严重了,伤口旁时不时流出些脓血,牵着敖丙头疼脑热了好几日。好在有皇上亲自来看他嘱托他休息这回事,倒也没人上门打搅。 就这样,敖丙一边日日给哪吒写信,一边养着伤,真真算是休息了几日。高热退下后,他便急着私召了心腹大臣,商议端午之事,这一商量,竟还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殿下,臣的心腹近日察觉京城及临近地区常有暗卫出没痕迹,非乱世帝王一般不会启用暗卫,臣觉得十分可疑,便私下派人追踪探查,结果发现陛下是在找一封信。”说这话的也是敖光曾经的心腹之臣,他故作神秘,倒真把敖丙唬住了,没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殿下可曾听过一个传闻?据说当年先皇驾崩前曾留下了一份密诏,指明百年后要传位于殿下。” 这敖丙倒心知肚明,毕竟先帝尤其偏爱敖丙,几乎未对敖顺表现出什么中意之色,可先皇驾崩时却突然口谕传位敖顺,那两年这样的传言并不在少数,只是传言归传言,从来没有人真的见到过那所谓的密诏,便也无人敢质疑。“自然是听过的,本王当年也曾派人私下探查过,并没有查到丝毫痕迹,想来若是真有也早就被毁了,大人可是怀疑陛下如今正在找的东西是那遗诏?” 说完,敖丙当即摇了摇头,“我们眼下没有心思去寻那遗诏了,陛下登基多年都未曾寻到,即便真有这样一样东西,想必轻易也是找不到的,既然我们手中有明确的证据,何须再走这条弯路。” “殿下,证据虽明确,可若无法证实陛下这个皇位是窃取而来,无论是何种证据,殿下出手便都是谋权篡位,这个位子既原本就应当殿下来坐,又何必给后人落这样的口舌。”说这话的,是曾经在殿上为敖丙掩饰过的那位大臣,文臣总是比武将考虑的要多些。 “诸位是为本王着想,本王感念在心,自然也会全力寻找,只是此事希望渺茫,本王也并不在意后世如何看待,只是想还亡者一个真相罢了。先不说此事,眼下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大人帮本王来办。”敖丙对他说。 “大人寻个合适的机会试探一下中书令柳大人对此事的看法,他一向行事正直,从前便只信服父王,可毕竟他是宣王母族,若是陛下罪行被证实,宣王的党争之路也就走到了尽头,事关家族,不知他是否还会保持那份心。若他仍旧保持,愿意帮我们一把,有中书令行方便,端午那日行动才会更加顺畅。” 由于不敢商议太久,加之敖丙身体没完全恢复,也觉得有些累,吩咐完这些,他便将众臣遣散了。 后面数日,他便一直在养伤、商议端午计策、为哪吒写信、等哪吒的回信几件事之间打转,日子完全算得上是枯燥无味了。可等每天他拿到哪吒的信,看他对自己絮絮叨叨军营的日常和伤口恢复情况,又觉得这日子极有盼头。 就这样过了近半月,敖丙估摸着日子自己的“病”该好了,便进宫走了一趟,既为感谢“养病”期间各宫送来的补品补药,也是为了再探查一番那个神秘的幕后人。 只不过一整圈转下了,他也并没有什么新发现。回去路上路过长公主的宁寿宫,敖丙突然想起先前她与自己一同为边境筹措钱款一事,便派人通传,进去请了个安。 “侄儿问姑姑安,多谢姑姑当日助侄儿同筹钱粮。”敖丙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 “边境将士浴血在前,我们捐点身外之物,分内之事罢了。倒是你,身体可养好了?”她将敖丙扶起来,关切地问他。 “都大好了,多谢姑姑关心。”敖丙衣服下的手微抖了一下,回她道。“将军对侄儿有师徒之谊,侄儿不过担忧师父,听闻他不但身子恢复了,还率兵退了西抚与北朔,自然也就不担忧了,如此形式,想必将三部收归我大盛疆土,也指日可待了。” 敖闰脸色变了变,许是没想到向来少言的敖丙竟能突然与她说这些,感到有些意外。随后两个人又随意寒暄了两句,天色渐渐阴沉,像是有大雨要来临,敖闰恐叫他在路上碰见大雨,便让他退下了。 刚走进王府,倾盆大雨便从空中泻下,敖丙还在庆幸自己走的时机刚好,那时候的他并不会想到,从那日起,他的京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晴天。
第30章 离端午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纵使敖丙再冷静沉着,这样的大事面前他也难免慌乱。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后,他便再也没有心思考虑其他事,一头扑在端午的计划里,甚至好像没有发现,哪吒已经好几日没有给他寄信了。 名义上的病好了后,他便无法再躲早朝,只是每日散朝时,似乎都有人在看着他的方向窃窃私语些什么。起初他以为是巧合,可是一连几日这样,他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他开始试探性地在那些人低语时从他们身边经过,可每次他即将靠近时,那些人都会停下来。 敖丙心中的异样感越来越严重,他开始留心其他人,比如皇上在早朝上常常意味深长的看向他的方向,连申公豹的话好像都少了许多,几次见到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样反常的行为让敖丙更加确信,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可是无论他如何打探,这些人始终都一般言辞,没有丝毫让敖丙觉得怀疑的消息透出来。 直到这日皇上突然召敖丙入宫。 原本大事将近,敖丙又不知皇上此举何意,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打算找个托词推掉。可皇上一反常态地态度非常强硬,甚至把向来避世的长公主都搬了出来,说春夏时节,宫中的花开的极美,长公主甚是思念侄儿,让敖丙务必入宫陪伴。 为了避免在此关口横生枝节,敖丙只能应下来,他嘱托申公豹在外策应,申公豹却好像知道什么似的,话里话外让敖丙不必担心。敖丙虽然怀疑,可碍于如今身份,还是只能按时入宫,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御花园陪长公主赏花时,听到了自己疑心了多日的真相——只是他宁愿他从来未曾听到。 【御花园中】 “这海棠开得极好,若非花朵娇嫩,真想摘下一朵来日日带在鬓间。”敖闰伸手抚摸着那白里透粉的娇艳花朵,对身后的敖丙说。 “姑姑说的是。”敖丙心不在焉的答着。 “这樱倒也好,只是不像海棠那般素雅,过于纷繁复杂。”敖闰又指着前面那棵树说。 “姑姑说的是。”敖丙依然是这句话。 敖闰好像看出了他心不在焉,便成心说道,“这腊梅开得也极好,芳香扑鼻,丙儿可要折两支回去?” “都听姑姑的。”敖丙并没有听到敖闰在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语气往下说,却听到敖闰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才猛然抬起头来。 “姑姑恕罪,侄儿走神,姑姑方才说什么?” “丙儿,春日何来腊梅,你今日这般,可不似平时啊?可是有什么心事?”敖闰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出声询问。 敖丙犹豫了一瞬,忽地跪下来身来。 “侄儿僭越,敢问姑姑可是有事瞒着侄儿?” 跪着的敖丙并没有注意到,他问出这句话来时,站在后面的宫女太监神情皆变了变,敖闰也暗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随后立即回他道: “丙儿怎会这么想,姑姑只是前几日......突然梦见了幼时同你父王共同游园,醒来甚是想你,便召你来了,你可是怪姑姑唐突,扰了你休息?” “姑姑言重了,是侄儿不好,没有时常入宫探望,侄儿多虑了,还请姑姑勿怪。”敖丙心中的怀疑并没有消失,只是听敖闰这样说,也知道并不能问出什么,便也没有再问下去。 可就在两人走到前面拐角处时,听到墙角有宫女小声在议论。 “太可惜了啊,那样年轻有为,就这样突然......先前他得胜还朝时我尚未入宫,还去城门口看过呢,那可是真的气宇轩昂,英气逼人呢,真没想到......” “是啊是啊,原以为这样的人不会打败仗呢,没想到竟也会死于战场,丧仪好像就是今日吧?” 敖闰听到话茬不对时,想出声与敖丙说些什么掩盖过两人的对话,可回头看去时,却发现敖丙已然怔在原地,脸色一片煞白。 “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此议论朝廷肱骨!来人!全部拖下去杖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敖闰少有的大发雷霆,当即便处置了那两个小宫女,随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拍了拍敖丙的肩,想安慰他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换言道。 “早知瞒不了你,皇上担心你身子,不许与你说。如今......你既已经知道了,便去送送他吧,现在赶去将军府,应该......应该还来得及。” 敖丙好像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刚刚敖闰和两个小宫女说的他竟一句也没有听懂,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个字一个字重新编织着刚才他们说过的话? 可惜什么?谁死了?谁的丧仪?姑姑让他去送谁?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将那几句话考虑了几十遍,吓得一旁的敖闰不停地叫着他,生怕他出什么事。直到他彻底反应过来这些人说了什么,他才猛得回身向宫门跑去,礼数都没顾得上。 春末夏初,晌午时分,正是日头毒的时候,可是狂奔在宫墙里的他此刻什么也感受不到。宫门口的守卫看到突然跑出来的敖丙吓了一跳,试图将他拦回去。 此时的敖丙也顾不上再忍些什么,抽出怀中令牌举到守卫面前,疾言厉色道: “此乃先皇亲赐太子令,见此令如见储君,你有几个脑袋,敢拦本王出宫!” 门口的侍卫们见此情形,吓得跪在敖丙面前,小心地回他说:“殿下息怒,此事是陛下圣谕,臣等实在不敢违抗。” 敖丙并没有再说话,守卫们还以为他要回去了,正要松一口气,只见敖丙忽然拔出一人腰间的佩剑,指着城门方向。 “今日若不允本王出宫,那你们便一起去陪他!”见此情形,守卫再也不敢强行阻拦,只得闪身放敖丙出去。 敖丙扔下手中长剑,直直往将军府方向而去。一路上,他都能看到散落在路旁的雪白纸钱,他的心越揪越紧,从紧绷,到酸涩,再到剧痛,到最后几乎已经没了感觉,直到他站在站在将军府前,看到满院的白幡。 先前的震惊、着急、难受,此刻都不见了,他的眼前是一片雪白,他的脑海里也是一片雪白。一路上如此焦急,走到门口反而不知该如何走进去了,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像下一刻哪吒会从里面走出来,嬉皮笑脸地问他: “宁王殿下可是不擅长认路,需要臣来领啊?”然后牵着他的手,满面春风地领着他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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