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问他:“你呢,怎么出来了?” “当然是因为听到了动静,怕为情所困的小三爷想不开,所以出来看看。” “我还能从这里跳下去不成。” “那倒不是。” “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 相对无言的静默了片刻,他忽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低头看着点点红光,明知故问道。 小花大概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张起灵啊?” “带去雨村养老呗。” “万一他不愿意呢?” “大不了绑过去。” 小花轻笑一声,“你说现在哑巴张能不能听到?” 我看了眼帐篷的方向,回道:“他想的话,大概率可以。” “那你还这么淡定?” “他不在意的事情听到了也不会在乎。” “你觉得他不在乎你?” “没有,不过…大概是不一样的在乎。” “如果他现在听到了会知道你说的哪里不一样吗?” “不知道。” “他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 “都有。” “…那之后呢?做一辈子兄弟?” “…大概。” “你?!随你吧。” “啪”黑暗中一束光在我们之间绽放,格外的亮,小花的表情果然如我想的那般,无奈又恨铁不成钢。打火机的声音应该可以传出去很远,我屏息听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这光果然是太亮了。 我收起打火机,弹掉烟灰扔掉烟蒂,然后对他扯出来一个笑容。 “你说,十年有多长?”我转头看着虚无的黑暗,将声音压的更低,“时间无法被丈量,日升月暮、时光荏苒,好像不过就三千多个日夜,可我这一生起起落落也才勉强算是四个十年。我的头发剃去又长、眼里染上风霜、看遍人世凄凉…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他不知过了多少个十年,我细思极恐的、逃避害怕的他早已看过、走过、受过,甚至比我更多,但他一直是张起灵,张起灵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要走,但至少…比吴邪长。” “但是…”他沉吟片刻才继续说:“你甘心吗?” 我轻笑一声, “黑瞎子说张家人是没有心的,但是我又不在乎他有没有心,只要人还在,一切好说。” 我从来没有什么奢望,只要人还在… 他看了我良久,幽幽叹了口气,“你继续透气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就站了起来,我对他挥了挥手。 这地下世界又归于死寂。 你甘心吗? 我甘心吗? 梦里的风雪裹挟着愿与不愿的记忆再次呼啸而来。 闷油瓶进青铜门的前几年我可谓是轻松惬意,用自己的方式管理盘口,平和的挣钱、管账、等他回来,顺便偶尔问候他几句,脾气还很温和,性子还很天真,当时好像还得了个“吴小佛爷”的称号,只是,好景不长。 在他离开的第五年我又被拉近了旋涡,虽然是张家人设的局,但是宿命感浓重,一张蝎子图打破安稳,碎片四散在拼凑不出从前。我从尼泊尔辗转到西藏,在那里了解到了他的过去,也了解了一个千年迷局。 之后,我开始吸收费洛蒙接受记忆,开始深陷泥沼,开始摒弃自己,开始野心勃勃的想着反击,开始盘算计划与布局… 再然后…再然后,我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在一次清醒之后。因为,我在蛇的记忆看到了他,仅仅是一个远远的背影我就知道是他,那些我自认为已经淡出的记忆汹涌的蚕食着我的心脏与灵魂,我发疯一般的回忆着关于他的一切,发疯的吸食费洛蒙去寻找他的影子,像一个“瘾君子”一般耽于他的一切,将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我最终还是向胖子坦白了。在一次他终于受不了我的堕落用夹着巴乃方言的京腔质问我、骂我的时候,我坦白了。 “坦白”两个字听起来好像很沉重,但那时候我们都很平静,或许他心里早有了猜测,不知静默了多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你总要留着命去接他吧,我如梦初醒般的转了下头,大片大片的暖色猝不及防闯进我的视线,原来已经黄昏了,原来我们已经沉默的过了一下午。 胖子看着心大但其实通透的很,他比王盟更清楚闷油瓶是我的“心魔”,也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一次的长白之行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不反对也不阻止,只偶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类似于“万一他老人家已经走了呢”的话,是怕我期望太大,他那些看似没心没肺的调侃与戏谑背后都隐藏着别样的认真与关心。 但,其实从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闷油瓶出来的前一天晚上我一夜未睡,想他会不会失忆、会不会失踪、会不会消失,想着他即便失忆也没关系只要人回来就好。那一夜不知道想了多少遍,恍惚间好像已经看到他了… 你看,人在面对未知的结局时总是卑微的把期待值降到最低。 现在,他回来了,没伤没忘没消失,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我前面,所以我应该甘心了。 大概吧… 我默默的笑了笑。 谁能想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会忽然喜欢上自己的兄弟,我也没想到,所以我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自己对闷油瓶的感情,在近乎癫狂的那几天、在一切完结后的夏夜、在十年之约的前一晚…我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明明之前把他当兄弟为什么忽然就变了呢?甚至怀疑过那感情会不会只是我的臆想。 直到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篝火亮的晃眼,却不及他耀眼。那所谓的兄弟情大概早就变了质,可能是并肩作战的某一瞬、可能是篝火下的某一晚、可能是他将我护在身后的某一秒…只是幻境中的一眼才让我发觉罢了。 第五章 吃饭 不知坐了多久,四肢僵硬的有些难受,这才想起来我原本是出来抽烟的,于是又点了根烟,却不是很想抽,就静静的看着一抹亮离我的手指越来越近。 动一下手指,抖落烟灰,那一小点儿红又明显了些许,莫名觉得它有些顽强。我抬起手,将烟与眼睛齐平,细细看着,但是好像没什么好看的。 一小点烟灰好像落在了衣服上,看不真切也觉不真切,它轻的不值一提。 深夜万籁俱寂,不一定所有人都入睡,但保持着沉默,连一丝响动都成了奢望,静谧就成了所有情绪的发酵所,大脑在这个时候贯不听指挥,任由各种情绪反客为主的驱逐了理智,那些被理智牵绊的情感与期待便泛滥成灾。 有些感情在心底悄悄发芽,用藤蔓占据心脏的每一寸土地,待郁郁葱葱时才发现扯一下都疼的厉害,只能克制、只能焚烧,可惜,只一眼死灰竟复了燃,比藤蔓更热烈,再次占据心脏的每一寸角落。感情哪有什么具体形态,它其实一直都在,郁郁葱葱也罢、死灰复燃也罢,都是它。 放下吧,我对自己说。“放下”二字不过短短十一画,却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合适的不合适的感情泛滥成灾,灰败和腐朽中开出了花儿来。终究还是没放下。 理智拦不住贪心,理性胜不过感情,明明告诫过许多回,却压不住心底的期待,明明回忆过许多遍,却收不回自己的视线,恨不得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刻入灵魂。 可惜,我的灵魂保质期太短了。 我一直读不懂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连那些感同身受都是经历过的后知后觉。 轻叹一声,甩掉手背上的烟灰。也许读不懂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会过度解读,至少还可以当兄弟,至少他还是我的归人。 烟燃尽了,我该回来了。 我摩挲几下手里的烟蒂,将其扔掉,然后慢慢走了回去。 睡袋里的余温早已消失殆尽,冷硬的有些不近人情,但好歹是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从寂静到喧嚣,营地逐渐恢复人气,我静静的听着,却感觉比外面忙碌的人还累。大概过了两分钟,我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脚步在帐篷外停下,喊了句:“东家,醒了吗?” “醒了。” 我换了身衣服,将闷油瓶的衣服装进背包,然后简单收拾一下装备就出去了,等着外面的坎肩给我打了声招呼。 外面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有的伙计正在煮东西、有的在啃压缩饼干、有的在收拾东西。小花离我有一段距离和解家心腹说着什么。 “老板,去那边吃点东西吧。” “不用,你们吃。”太阳穴隐隐作痛让我变得有些烦躁,直接回绝了他的话。 “可是…” “嗯?”我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的可是。 “不用什么不用啊,真当自己的胃是铁做的啊?”胖子忽然钻了出来,胳膊顺势搭在了我肩膀上。 “胖爷什么时候学会听墙角了。” “你可拉倒吧,你们往这儿一站,说的话谁听不见啊。是吧,小哥。”他说着往左侧扬了扬下巴,我看过去才发现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声无息的站在了我旁边。 “小哥,早啊。”我对他笑了一下。 “早。”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还是让我多看了一眼…瓶盖开了? “吃饭。” “?”我又将目光移了回去。 “东家,张爷是让您去吃饭呢。”坎肩喜闻乐见的看着我们的互动,看我表现的疑惑,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他是叫我去吃饭。 “小天真你看,咱家瓶仔这么关心你,你还不去吃饭就不够意思了。”胖子刚说的话听着像哄小孩儿似的,如果他没拍我肩膀的话,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在报之前的仇。 瓶仔…他真敢说,我看了眼闷油瓶,他竟然没反应。 我扭动下肩膀,“你自己手劲多大心里没点吗?” “小天真,你丫这就不仗义了,我还没嫌你肩膀硌手呢。”说着胳膊扒的更紧了。 “硌手你…”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肩上一轻,原来是小哥将胖子的胳膊抚下去,之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我们呆愣的看着他,我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无辜,梅开二度啊,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我哈哈大笑,坎肩在一边憋笑憋得明显,但是胖子的脸几乎黑成锅底。 我收敛笑意清了清嗓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肚子:“小胖子你看,咱家瓶仔这么偏心我,你还不伤心一下就不够意思了。”此话一出坎肩立刻笑出了声,我转头看到闷油瓶也勾起的唇角,忽然想到海底墓的那一场景,受伤和好像都是胖子。 “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拿胖爷我开涮。”胖子作势要来闹我,这时候我余光看到小花走了过来,侧身一躲,迅速越过胖子迎了上去,“小花,早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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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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