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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回忆变成独家，生死相许不过大梦一场。 “嘿！”胖子在吴邪眼前打了个响指，轻声调侃，“发什么呆？” “烫！”吴邪随口道。 “得了吧。汤向来是小哥端，哪里就烫着你了？”胖子斜觑吴邪一眼，“我说，你别是后悔了？” 吴邪没作声，端起两盘菜出了厨房。 胖子看着吴邪的背影无声叹气。他是被迫行骗的。那天吴邪向他坦白，他现场炸毛：“天真，要是小哥病了，你会离开他？” “不可能。”吴邪答得果断，“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能做的一件事，不代表我愿意他做。你能为云彩死，但你愿意她为你死吗？” 胖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眉毛一挑，激情批判：“什么死不死的？不还有好几年？主席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人迟早要走，只是早晚不同，多呆一秒也好！” 吴邪撸着袖中的西藏獚，淡淡道：“这不正好格盘了么？你不说我不说，不记得就不伤心。” “话不是这么说！”胖子立刻反驳，“狗没了还会伤心呢！就算是兄弟，该伤心一样伤心。” “你才是狗！”吴邪呛了回去，想了想下定决心，“你说得对！无所谓兄弟伴侣，有情感就会伤心。过段时间，我回杭州。” “别！”胖子急忙摆手，“自己男人自己管。我肯，小哥愿意吗？他可是无组织无纪律惯了。还有，张海客要人怎么办？” “他答应帮我了。”吴邪从容以对，“这件事对张家有益无害。我们说好了，小哥先跟着你。等情况好些，去哪都是小哥的自由。”停下撸狗的手，吴邪抬头郑重地看着胖子，“胖子，帮我看着他。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一起还。” 自从吴邪晕倒，胖子脸上藏着，心里堵得慌。一听这话直接红了眼，叹气道：“演刘备托孤呢？不用你说！除非我咽气，没人能欺负瓶仔。还欠啊还的？这么说，我才是上辈子欠你的！” “那肯定欠了不少。”吴邪苦笑了一下，“对了，我之前不知道，亲了小哥一下。我给他说，兄弟间都这样。你别胡来。” “你可真行！”胖子被逗乐了，偏过头抹了把脸，“我还不乐意呢！” 胖子就这么上了贼船，日日憋出内伤。比如刚才在厨房，吴邪明明委屈得要命，偏要别着来。典型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看不过去，旁敲侧击退堂鼓，谁知吴邪装聋作哑溜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胖子无奈地端着剩下两碟出去。餐厅里摆了张中式圆桌，特地为年节买的。嫩牛五方、秀秀加上吴家长辈，一圈十人刚好。平日里，三人挤桌子一侧吃，菜就摆跟前。此刻有两处不同。 其一，胖子夹坐在吴邪和张起灵之间，浑身难受。其二，张海客坐在遥远的另一侧，和吴邪隔着桌子直径。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镜像般对称吃饭，颇有些灵异感。 “考虑装个转盘么？”张海客伸长手夹了块红烧肉，忍不住埋怨，“你对我有意见吧？” 吴邪跟着夹了块红烧肉，习惯性想给张起灵，发现座位隔着，便搁到胖子碗里。他不以为然道：“自信点。‘吧’字去掉，我就是对你有意见。” 张海客的信息素是海味。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来一身腥。吴邪闻着就想吐，勒令张海客离自己远点。虽说怎么听都像故意挑事，但胖子二话不说站他一边。 至于闷油瓶为什么抛弃堂兄坐这边？吴邪想了想，只可能是夹菜方便。 “不用你赶，我明天就走！”张海客忿忿不平，“小卖部老板给我说，路已经修好通车了。” 吴邪正想说慢走不送，张起灵突然道：“一起。” 空气一时极静。吴邪停筷敛笑，意味深长地剜了张海客一眼，默不作声继续吃饭。 张海客原本是开玩笑，谁知给自己挖了个坑。他被看得毛骨悚然，连忙辩解：“我自己走就好。族里没什么事。你刚失忆，需要休息。” 张起灵摇头：“我想四处走走，或许能记起来。” “麻烦！”张海客堆着假笑，“我直接告诉你。” “是啊，小哥！”胖子笑着打圆场，“现在提倡节能环保。你还想知道啥？九门的、张家的，尽管问！我们都知道。”胖子用肘子戳了下吴邪，“是不是啊，天真？” 吴邪狼吞虎咽扒饭，像没听到一样。如果他是鸵鸟，恐怕会把头埋饭里。 张起灵扫了吴邪一眼，静静道：“我自己去。” 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两分钟。忽然梆地一声，吴邪搁了碗，挤出个诡异的笑容，对张海客道：“你们族长想去哪，你跟着就是！废什么话？我吃完了去躺会，你们慢慢吃！” 他径直回屋，在床上躺了会。胃里有什么不断拉扯，揪得他直泛酸，只能用手掌缓缓揉。 他曾对胖子说“过段时间回杭州”，但也就说说。就好比跟人客套“有空吃饭”。没具体时间，一般不了了之。自从选择说谎，他知道这一刻终将来临。只是他没想到，先开口的是闷油瓶，还如此猝不及防—— 明天。 他想过要说点什么，但立场全无。闷油瓶记得张海客，和亲人回家无可指摘。没人会限制好兄弟的去向。正如二十年前，胖子坦然接受闷油瓶的告别，而他疯魔地追了千里。更何况，两人如今根本称不上兄弟，说陌生人也不为过。 闷油瓶每天和张海客出门厮混，人影都见不着，更别提说话。晚上倒肯和他睡一块，但那是沙发被占了！夜里躺下，闷油瓶贴着床沿背对他；早上睁眼，身侧只剩冰凉的床单。 思及此处，吴邪长叹了口气，狠狠抓了把床单。自己像个无理取闹怨妇。推开闷油瓶的是他，不让人走的也是他！ 心里泛酸，胃里反酸。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冲入卫生间，哇的一声吐了个干净。漱完口，他静静端详镜中的自己。 老子被你骗惨了！看着二十来岁，内里烂透了都不知道。从前斗里饥一顿饱一顿，嘴没擦就被粽子追着跑。现在白米饭吃快了，居然还反胃！ 真没时间了。 屋外人早散了，院里的鸡也回了笼。午间的雨村静悄悄空荡荡，只剩厨房中哗哗的流水声。张起灵站在水池边，将碗盘一个个擦净摆好。阳光笼着穿连帽衫的背影，每一根发丝都沾染了温柔。一大一小两只狗卧睡在脚边，头枕在爪子上。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吴邪蹑手蹑脚地靠近，舍不得打碎眼前的温馨。他靠在门边，默默站了许久。明日一别，死生不复相见。他要将这一幕深深刻在脑海里，以供日后独自翻阅慰藉。 可惜天不遂人愿。张起灵转身望向他，开口打破宁静：“有事？”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空中，隔着午后昏黄的暖阳。吴邪确实有句话酝酿于心—— 都别走了，行不行？ 第05章 雨仔参花期短。春末不过月余，花事便尽了。六月初时，村民采集花瓣，和红糖、糯米拌匀，揉成汤圆大小的团子，整齐码在大蒸屉里。上锅蒸一小时，再于阴处凉一夜，便是雨村特色——雨仔参糕。 传说吃了能长记性。 此刻，吴邪在山间行路，头顶是枝繁叶茂的树冠。天光有些暗了，他必须抓紧时间。 他在找雨仔参花瓣。 十年前，吴邪择雨村定居。他不会做点心，唯独擅长雨仔参糕。每年六月，他会做上许多。张起灵不喜甜食，只吃他做的。多了的密封冷冻，日后室温放一会，味道与新鲜的相差无几。如此一来，全年都能吃上。 今年六月，他陪张起灵去香港见海外族人，误了花期没做成。离别在即，他忽然想补上。 没什么道理可言，就是想。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时值九月，花期早过。山中温度低，吴邪来碰运气。他运气向来差。一下午了，一片花都没见着。再往前走有片山谷，他记得背阴处有片雨仔参。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要是没有，他会回去。最后一夜，他还想再看看闷油瓶。 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他。鲜红的花在风中摇曳，远远望去很漂亮，那是他们一同赏过的花海。他熟练地采了一大包，够做上百个的量。放入登山包后，找了块石头修整。山风穿衣而过，吹透身上的汗。 他伸直手臂比向天空，太阳离地平线还有三指宽，每指一刻钟。这意味着不到一小时日落。 天黑后视线不好，点心制作繁复，他担心时间不够。好在有条小道，一小时能到家，就是不大好走，类似悬崖栈道。此刻他顾不得许多，毅然踏上归途。 半小时后，吴邪停步。心说，他没顺路去澳门赌一圈是对的。运势衰，挡也挡不住！ 月前那场暴雨冲毁了盘山小道。路一侧是山，一侧是陡坡，断路约两米。他估算一番，应当刚好跳过，往后退了几米—— 助跑，起跳，落地。 完美！颇有吴小佛爷狂拽炫酷的风采。 吴邪心里正嘚瑟着，脚下倏地空了。落地点离边缘十几厘米，土是松的！ 他重重地砸在泥土上，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耳边风声夹杂着衣料摩擦声，强烈的失重感、磕碰尖锐的痛感接踵而来，身体往陡坡下疾速滚落。目测落差百米。幸好有些坡度，顶多断手断脚，不至于丧命。他安慰自己，不断躲避障碍物。 忽听一声巨响，坡面开始剧烈震动，有什么物体由远及近，直冲背门而来！ 他正想回头，后背突然出现柔软的触感。他的身体动弹不得，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带着，横向翻滚几圈，竟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块直径数十米的巨石打身侧绝尘而去，于谷底轰然砸出个深坑！ 我靠！这要被砸到，死相也太难看了！ 一切在电光火石间。一人单臂牢牢锁着吴邪，另一只手握着把深入山体的长刀。 还能是谁？ 熟悉的安全感将吴邪包围。他眼眶有些湿润，没回头地问：“小哥，你怎么来了？” “路过。”张起灵淡淡道，“我听到你喊我名字。” 台词有些耳熟。吴邪皱眉回忆，有么？ 这些年，他确实被惯出一身臭毛病。比如，有事就喊闷油瓶。刚才或许是他条件反射。但要说闷油瓶正巧路过，那真是谁信谁傻！ 下午在厨房，他挽留的话都到了嘴边，舌头却不听使唤地改口，说送闷油瓶土特产践行。闷油瓶估计起了好奇心，才一路跟他过来。 张起灵抬头往上看，对吴邪道：“我背你。” 吴邪顺从地搂住张起灵脖子，趴在张起灵背上。犹豫片刻，又将头搁在张起灵颈窝。半小时后，两人顺利抵达平地。 吴邪环视四周，是他熟悉的区域。没想到一番折腾，离家已这么远。他松手从张起灵背上跳下，甫一落地，右脚踝刺痛，差点没跪地上，被张起灵眼疾手快捞起来。手电一照，果然肿了！不算严重，休息一夜就能好，但现在没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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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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