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这句可能还有点稀里糊涂,但结合上星图,把房昴虚张这四个星宿所在的方位单独拎出来,就非常直观了: 虚 房 昴 张 在虚张和房昴之间各连一条线,经纬相交,不就是平面直角坐标系中的X轴和Y轴吗? 虽然二十八星宿的区域是不等分的,这28条线并不能精准地两两对应,但实际上根本就不需要对应——跳出思维定式,这28条轴,本身就可以形成一个坐标系,因为所有轴线的出发点全部在同一处,原点:天极。 这样一来,无需像平面直角坐标系那样,一个X值一个Y值同时定义,才能确定点的位置,在二十八星宿坐标系里,所有的点都在星宿的轴线上,只要一个数字来表达到中心点的距离就行。 房拾肆,说的是房宿方向上距离北极星14个单位的地方,心拾叁,就是心宿方向上距离北极星13个单位的地方。 我标了五个点出来,闷油瓶见我会了,笔又落到纸上,以房拾肆为起点,把我写的五个1按照星宿出现的顺序,一笔下去,依次连接——哎呀,我内心鼓了鼓掌,点阵成图,这不就成了吗。 闷油瓶回到自己的纸上,也把前五个点连了起来,我看了看,线条的走势是一模一样的。他在给我这张纸画辅助线时,用的比例尺和自己解译时不同,但我知道比例尺不重要,因为密文的答案是图形,只要形状一致,它传达的信息就是一致的。 这个设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除了不限定比例尺,它甚至还把千年时长里星盘可能出现的偏移都克服了。因为星宿是一个区域,它指明的是方向,房宿线在左侧居中,但这条线具体在画的时候,可以往上偏一点也可以往下偏一点,同样不影响最后解出来的结果,该是什么形状还是什么形状。 怪不得,鲁黄帛二次破译出来的是“图”——它也只能是图。真的是精妙至极。 这时再看日月金木水火土,我回过味来了,“木”之后的下一个天体名是“日”,数数它俩之间,有18个点位,再去数闷油瓶标完所有1的答卷,数字1果然刚好出现18次。所以这七个字和实际的天体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用来做分隔符而已。每看到一个新的天体名,就意味着破译者需要另起一个新的连线,怪不得闷油瓶只写数字,因为他知道只要把点和点连起来就行,天体名字本身是毫无意义的。 二十八星宿本身是用来记录日月五星运行轨迹的,鲁黄帛的密文里偏偏就写齐了日月五星,这完全是一种刻意的误导。 想通了整个逻辑,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反而想起当年我和三叔的对话。当时我问他,裘德考这个美国人为什么能破译出我们这么多年都没办法的战国帛书,三叔的回答是“因为这份帛书暗字的排列方式,是用一种数学的原理,我们这样的人,就算再精通,也无法从数学的角度来破解这东西。” 我看着面前的星宿坐标系,可不是吗,就算能从这乱码一样的排序中联想到二十八星宿,我们这种人多半也是从占星、周易的角度去理解,然后去查星图、查古籍中日月五星的运动轨迹和堪舆典故,可能一部分对得上,一部分对不上,再强行寻找另一个逻辑去二次三次四次地牵强附会,越搞越复杂,然后越解不出来,我就现身说法地踩了一遍坑。谁能想到,这鲁黄帛只是借了二十八星宿的壳,建立了一个坐标系来标任意点呢? 裘德考是美国人,他虽然热爱中国文化,但对玄学的认识有限,这种“无知”,反倒占了大便宜。 还真应了三叔那句“完全在于一个巧,你能想到,就能够解出来,你想不到,即使你对中国古代密码学再精通也没用”了。 完成了对鲁黄帛从完全未知到可知的过程后,现在再看闷油瓶,他标点的风格突然从神秘主义变成了儿童数数,对事物了解的过程其实就是神性消失的过程——不过闷学神给我的感觉还是很神秘,他是怎么避开这个大坑的? 不,我想我该换一种问法。闷油瓶掌握解读鲁黄帛的方法,是在裘德考解出来之后,从美国老头那里得知的吗?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这批鲁黄帛是张家传下来的东西,放在张起灵必须要去的崖洞里,而我刚好也知道,张家有一个神秘至极的族长房间,里面是只有族长才可以看的秘密。 不过这个没有求证的必要,闷油瓶估计也不会说,我弄清楚解译的原理就行了。 教学案例这张帛书闷油瓶已经标了一大半了,我拿了张新的谜面,也加入破译的队伍,和他一起写写画画起来。我比较老实,标上一个点就连一个,辅助线画了几百遍,闷油瓶属于赛亚人操作,心算对应的星宿名加不画坐标系标完所有点直接搞一笔画——不羡慕,学不来。 说实话,一份帛书完整地译完,最后整张纸上显示出来的图案,还是让人挺摸不着头脑的。我手上这张,一个大方块里套着一个小方块,小方块旁边还有一个古怪的,是由从同一点出发的五条线组成的图形,左边第一条最短,中间两条很长,右边两条中等,介于前面的长短之间,不知道是什么。 我想了一会,没什么头绪,闷油瓶就专注得多,我这停了半晌的功夫,他两张都快翻好了。得,我把纸放到一边,都先翻完再说吧。 两个人的速度快了很多,最后我们堆出来一沓画满了各种图案的纸。闷油瓶浏览完所有的图,调整了纸张的顺序,又把某几张纸上的图重新画了一遍,画到一起,他这么一摆弄,本来看不懂的图案好像形成了一套连环画,最后我就像看壁画一样,看到了一个故事。 这故事的主角是个火柴人,娘的灵魂画手真是古今通用技能,我一开始看还憋不住想笑,翻过几页,突然整个人都傻逼了。 我靠。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张上面画了个啥,我操,这个线条的走势,不就是闷油瓶一开始给我教学时画的那张吗,后面我没标出来的点继续连下去,竟然连出来一条蛇! 再看整幅画,点和点之间连出来的都是直线,帛书上能记录的点数量也有限,图案难以做到精细,最后有点像儿童简笔画,但是完全足以表达出所有重要的信息: 一条被剖腹的巨蛇,巨蛇身体中摆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盒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而巨蛇身边,站着一个持刀的男人。 我靠我靠我靠。 这不就是鲁王宫紫玉匣子里那“冥公殇王地书”记载的内容吗?这画的是鲁殇王从蛇腹中拿到两样宝贝的场景啊,其中一个,就是鬼玺! 我立刻翻回第一页从头重新看,这下对图案的理解程度明显比刚才高出一大截,故事的主要发展基本和我在地书上所看到的记载一致,但是着重写了起因。 古人是很崇拜神授的,鲁殇王也不例外,这些画把他一开始去倒斗的原因,美化成了上天的指示。他脑子里经常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些念头,然后就不由自主地顺着那些念头的指示去找,最终往往能寻到陪葬极度丰厚的大墓。而鲁殇王的血液似乎非常特殊,无论这些大墓里有怎样的邪祟,等他亮出自己的血后,这些怪物马上就跪倒在地,毒虫更是四处逃窜。 这里很有意思,点阵成图那么费事的密文,鲁黄帛还把蝎子蜈蚣毒蛇壁虎蟾蜍画了个遍,就差没大喊“什么毒都不能奈我何了”。 有一天,他就在一个大墓里遇到了那条巨蛇,杀蛇剖腹取得了紫金盒子和其中的两件宝物。这些和地书上写的差不多,我就不多复述了,值得一提的是,我之前一头雾水的大方块套小方块,原来画的是紫金盒子里装着鬼玺,那旁边那个奇怪的图案,想必就是第二件宝物了,可惜我还是没看懂是什么。 得到巨蛇腹中的宝物后,鲁殇王再没有接到上天的指示了,仿佛上天就是为了指引他找到这两样属于他的东西。 鲁黄帛解出来的图,叙述到这里就结束了,并没有地书上后面写的,鲁殇王晚年又梦到巨蛇扬言复仇,以及铁面生帮他寻找玉俑、克制血尸等一系列的后续。 我看完这个连环画,心里跟炸了个二踢脚似的。 刚把鲁王宫和张家串起来,转头就告诉我,鲁殇王大概率是个张家人,而且还拥有麒麟血?上天的指示,那不就是天授吗? 我眼前不禁浮现出当时鲁王宫里闷油瓶对铁面生的厌恶,和他讲述鲁殇王故事时不自在的眼神,如果鲁殇王是张家人,而他隐去了这一点,那这一切就符合逻辑了。可现在他不仅不避开我,还教我翻译,帮我整理图画的顺序,坦坦荡荡,什么特殊的情绪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十年前闷油瓶在楼外楼跟我说过,一切都结束了。他那时的眼神,是一种极度的心灵安宁,他需要做的事情,确实已经全部完成。但当时我的心思不在这里,因为他的“结束”,带给了我一种近乎于“终结”的感觉,他来和我道别,是在和这个世界道别。 这成为了我此后十年,所有噩梦的来源。 我定了定神,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深呼吸了一次,把心慌的感觉重新压下去。不要多想,他回来了,我已经接到他了。 回到现在的问题,闷油瓶不再回避,是因为事情已经结束,所以我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就当看个故事? 可是我却不能把这些画当成一个简单的故事。天授是张家人生命中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从雷城回来后,这和爬爬的事一样,都成了我心中绕不开的一个结。 鲁殇王拿到鬼玺后,天授便不再发生,这会是真的吗?闷油瓶拿着鬼玺进了青铜门,那他从门里出来后,不,重要的是现在,鬼玺还在他手上吗? 没等我向闷油瓶发出夺命连环问,外面先传来了脚步声,我往外一看,胖子像个逛公园的北京老大爷一样,手里端着个茶缸,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趿拉着拖鞋进来了。 他看我跟闷油瓶坐在一起,桌上乱七八糟铺满了纸,马上挤上来凑热闹。我想着鲁殇王,手就捏在了纸上画人的地方,胖子伸头一看,就奇怪道:“你们俩在干嘛,画小人?这人屁股后面怎么还有个尾巴。” 我说:“解鲁黄帛呢。这个不是尾巴,古人的生殖崇拜你知…” 我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嚯了一声,嗓门震天地响:“这是个鸡巴?还是硬的,天真,你画了个硬起来的叽霸!” “…”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这张是我画的吗,还是你画的,闷油瓶波澜不惊地看着我,好像瞬间聋了。 刚刚我能看出图上画的是个男人,就是因为这,但是任何话从胖子的嘴里过一道,都会变得很不纯洁。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说,“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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