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抢回来做小妾吗?我可是成过亲的人了。要进门的话,我得把你差到战斗前线去,问问他的意思才好。” 王盟听他这话脸立马就绿了,忙摇头,“我可不敢去,我还是老老实实在您身边伺候你来的好。” 闻言,吴邪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都知吴小三爷暮春时节迎娶了京城名伶,婚礼办得是风风光光,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王盟看着他脸上隐隐的控制不住的笑意,心头不由一松。缺失了那个人的十年让原本懵懂活泼的少年变得越来越阴郁淡漠,而那人再次以命运不容拒绝的姿态回归,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往吴邪身边那么静静地一站,就能慢慢地让他卸下沉重的伪装,逐渐变回原来的模样。每每想起,王盟总要忍不住感叹一场场悲欢离合背后,相逢并非只是偶尔地擦肩而过。 有些人的命运注定纠缠一生。 王盟看着吴邪偏过头望向窗外,目光深远,便转身悄悄地退下了。吴邪的心思他不忍去猜,不愿去想,因为他从来都不像他家少爷那样天真。 吃完晚饭,天刚刚擦黑,吴邪便迫不及待地换上一套不怎么惹眼的衣服,兴奋地跑来跑去,还煞有其事地对王盟千叮万嘱,切莫跟着他扫了他的“雅兴”,就仿佛一瞬间变回了十七岁时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年。 王盟送他到了门口,看着他摇着扇子大大方方一摇一摆的背影,倒还真有几分要去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模样,他笑了笑掩上了门。 吴邪沿着苏堤慢慢走着,人不多,灯也不多,一派冷冷清清的光景,不见“花市灯如昼”的炫目,亦没有“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热闹,人人脸上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到半点节日的喜气。 苏堤的垂柳在西湖蒙蒙烟水中随风轻轻飘荡,傍晚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吹皱了一池湖水。回过头再看孤山,早已隐在了夜色之中,模糊了轮廓,倒是月亮终于从云后露出了脸,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显得格外的明亮,颇有几分“山眉澹碧月眉黄”的味道。 这西湖的景色果真是百看不厌,可惜此时良辰美景,无人共赏。 吴邪略略觉得有些遗憾,摇着扇子驱散热气,准备沿着苏堤溜达一圈后便回去吃冰镇西瓜,这时,前头传来一阵莺歌笑语,终于有了些过七夕的感觉。 只是看清了是谁之后,吴邪便避之不及。 “哎哟!这不是吴小三爷嘛!这个把月不见怎么就不认识人了?”一身轻罗曼纱的人眼尖瞧见了他,立刻拉着身边的姐妹走了过来,言辞间带着点不满的娇嗔。 吴邪觉得有些头疼。 “这山高水长的,我怎会忘了你们呢,这是如今不好相见便是。”吴邪尴尬地笑了笑,额角一阵乱跳,那些莺莺燕燕都是醉风楼里的姑娘,恐怕以前都陪自己喝过酒唱过曲。 对面穿的花红柳绿的姑娘拧起了眉头,对身边的姐妹道,“那会子听说吴小三爷要娶亲可把我们给愁坏了,可你们瞧瞧人家这手腕,多学着点,看人家把吴小三爷收的服服帖帖的。” 吴邪莞尔,默不作声。 那人朝后面张望了两眼,“怎么不见他人?” 吴邪心思一转,答道,“他还在路上,叫我留在这里等他。”他顿了顿,又道,“要是让他瞧见了我与你们搭讪恐怕要不开心的。” 说完这话,他在心里默默盘桓了一下,却实在想不出那闷油瓶吃醋的模样,只是他自己不愿再与她们多谈,便借个因头告辞罢了,半点也不曾考虑过听这话人的心情。 果然,那醉风楼的姑娘听完之后颇为不满,撅起了一张小嘴,走上前,戳了戳他的胸膛,“都说临安吴小三爷又温柔又善解人意,就连我们这样的女子也能以礼相待,实际我看呀,你最无情。” 吴邪笑了笑,侧了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请这些姑奶奶们慢走。 没走几步,领头的姑娘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笑嘻嘻地说道,“咱们姐妹一直在算吴小三爷什么时候会腻了那人,对她是又羡慕又嫉恨,不知道吴小三爷……” “看来你们得一直羡慕嫉恨他了。”吴邪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呀,明明和他在一块儿的时间并不长,但好像只要我守着那些光阴和回忆,就算一个人也能过一辈子的。即使人再多,再拥挤,最热闹,我还是只愿意等他一个人。” 其他人可没这种特权。 那些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的姑娘们见惯了曲意奉承、虚情假意,这时恐怕从他眼神里看到了些平时从别人那儿看不到的东西,都集体噤了声,良久都没人说一句话。 “瞧瞧这怎么又聊上了,我看呀,这再说下去,吴小三爷回去得不好受了吧!”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吴邪垂下眼帘,脸上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夜浓了,临水更感露重,原本不多的人群都散了,忍不住令人惆怅佳期又一年。 吴邪收起了扇子,打算就此回家,只怕自己在外面逗留久了王盟在家等得心焦。他只觉得不尽兴,却也无可奈何。 这第一次过七夕,倒还真是像牛郎织女般的与他分隔两地。 吴邪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仰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这片同样也能照到他身上的月光是否也能把自己此时的心绪传递给他呢?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就可以和他一起过节了,到时候不止七夕,春节、元宵、端午、中秋,就连重阳也统统都要和他一起过一遍。 这样想着,吴邪觉得自己的心里开始抑制不住兴奋起来,步子也不知不觉变得轻快,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甚至开始畅想起了等战争结束之后,要给他谋份什么样的活儿。 想起他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自己,说出一句“吴邪,虽然我不会赚钱,但我会让你每天都吃得饱饱的”话来,就觉得他有时候就像个大傻瓜。 吴邪抿了抿嘴,想起了他十年前说过的话,不知道他自己本人还记不记得。反正到时候不管他记不记得,就赖着他,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专心做他张家的米虫,祸害他一辈子。 吴邪自顾自地打定了主意,回头看了看稀稀落落的灯火,之前的失落一下子就一扫而光了。 人总是要有个目标,有个希冀才可以继续走下去的。 如果说吴邪的动力是基于又大又梦幻的对未来的幻想,那张起灵就显然要现实了许多。能让他一直走下去撑过八年困苦的抗战岁月的是因为他知道有个人在一个叫做“家”的地方等他,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无论他走到哪里,飘去何处,线的另一端始终都系在风景秀丽的江南杭州。 那不是他的家乡,那是他的归宿,那是他心中的小瀛洲。 吴邪背着手,扇子在手指间转了一圈,径直朝家里走去。 因为,他不能走远,他答应过他,要在那里等他回来。 第28章 《十二月春》 by吾辈叫云少 「零」 假想2017年。 杭州的冬天还没过去,吴邪下了好大决心才让自己的脸从一坨被子里冒出来。他眼睫毛在冰凉的空气中抖了两抖,最后依依不舍的睁开,一不小心对上一张脸。这张脸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凌厉而立体的棱角从下巴一溜钻进略长的刘海里。 吴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张脸的主人是张起灵。他们最近在完成陈皮阿四布置的一项作业,任务重时间紧,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昨天怕是暂告一段落,心一松不觉就睡过去了。 从宿舍的小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太阳老高,可吴邪还是狠不了心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他盯了会子宿舍的天花板,觉得天花板没有张起灵好看,于是转脸盯着张起灵。 张起灵就在这时候突然睁开眼,两个人互相用视线打了个对穿,默然半晌,谁都没出声。 良久,吴邪吸了吸鼻子道:“小哥你眼睛真黑。” 南方人软糯的话尾在空气里打了个卷儿,张起灵木着脸不知怎么接茬。过一会儿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听见一声巨大的“咕嘟”声响起。声源自然是吴邪的肚子。 “……” “……” 吴邪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只露出头顶和两只眼睛,一眨不眨,透出某种坚决无比而诚恳万分的意味。于是张起灵心领神会,下床飞快的开始穿衣服,道:“想吃什么?” “煎饼果子不要鸡蛋要火腿肠,一个肉包子一个菜包子,包子要白围裙阿姨家的,然后再加一碗北京豆汁儿。” “快十点没豆汁了。” “那我要菜市场门口的小馄饨,不加香菜。”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很喜欢香菜吗?” “你不吃香菜,那是给你的。”吴邪整个人和羽绒被滚成一团,“上个月我尝遍了城里所有的馄饨,菜市场那家最好吃。” “怪不得胖了。” “我要是个妹子你现在已经死了。” 张起灵没回答,嘴角似是微微翘了一下,走出宿舍关上了门。吴邪包着被子蠕动到窗前看他向学校大门方向走去,羽绒帽的绒毛飘啊飘。看了一会,直到张起灵的身影消失不见,便把自己的脸大力埋在被子里。 「壹」 陈皮阿四是吴邪和张起灵的导师,这两年就带了他们两个研究生。外人面上都敬他一声陈教授陈先生,私下里管他叫老橘子皮。倒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从不把学生当人,别人的学生就更当成畜生。 吴邪和张起灵到他跟前报道第一天,别人家教授都要么和气要么严肃地发表一番感言,表述一下自己的研究观念教学理念,陈皮阿四却抽着烟点着钞票道:“我收徒弟不为传道,只为找俩打白工的。我也懒得教你们什么,更不会三天两头收论文。我接外包,你俩帮我干,当然是无偿的。不过这种实践机会别人家基本没有,你俩好好干两年,说不定还能做出什么重大贡献,直接晋身为著名历史学家,到国家机构干活去。” “历史系找工作难,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我觉得你俩自认精英,肯定不甘心干个普通白领,”陈皮阿四最后转过身,在烟灰缸沿上敲了敲灰,“看着办吧。” 吴邪与张起灵对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冲他背影悄悄竖起了中指,口中还热血道:“一切都听您的。我们一定跟着您好好学!不是,好好干!” 张起灵也面无表情地跟着热血:“我跟吴邪一样。” 这次陈皮阿四接的外包是杭州本地的,原因是某大学老数据室年久失修,外墙在一次冻雨中破裂漏水,很多珍贵的手稿都给淹化了。这些手稿记录的大多是民国至建国年间杭州本地历史,因为一直没受重视所以放那积灰,这次一淹才发现值得好好抢救和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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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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