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刀灵一时挣脱不了,他也不再犹豫,身上的刀具在昏迷时被搜走了,他咬破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来。 那沉甸甸的暗红色血珠撞入刀灵额心,伴随着刀灵愕然眼神的还有不远处响起的一阵巨响。 “嘣——!” 仿佛有什么在地表之上炸开,撞得越笙一时有些站不稳身形。 血珠没入额心后,刀灵先是愣怔了一瞬,旋即直起身体,拍掌大笑。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方法,用你的心头血来限制我?”它学着人类抹眼泪的动作,抹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我就说!我就说!他们怎么会放心地把你交过来?” ——失败了? 越笙倒吸了一小口冷气,抽出心头血用去了他为数不多的剩下气力,好在他平日里伪装惯了,这会身形虽有摇摆,刀灵也没能马上发现。 如果解除不了契约,那么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而这分明是他和暮从云讨论过后,得出的唯一一种可能的解法。 刚才的响声又是什么?会是青年他们吗?还是单纯的基地实验? ——他不知道。 在这一小方空间里,越笙没有一刻是比现在更清楚,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恐惧,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垂眸看向恶鬼身上快要烧尽的金焰,那金焰烧去了刀灵身上一大股怨气,却也只限于此,刀灵甩着手里的鬼刀,又一次向他攻了过来。 踉跄的步伐和虚弱身体不用再躲避几次就会被发现,届时他毫无还手之力,也根本无法完成对青年的承诺。 他说过,他会做到的。 越笙深吸一口气,在身体下意识侧身躲开鬼刀的后一瞬,生生扼转了自己的方向,用心口迎上了那柄尖锐的长刀。 “呲——” 刀身没入身体的声音来得很快,却又仿佛在一瞬间被放慢了许多许多倍。 鲜血汩汩流出,越笙恍惚了一瞬,在胸口剧烈的疼痛中,尝到了嘴里的血腥气。 那是暮从云非要塞给他的血包。 针尖从青年的手腕刺入又提出,顶着他不满的眼神,暮从云把装着温热血液的小包装递给他,勒令他一定要带上。 而今青年的气息在唇齿中逐渐散去,从他身体里涌出的更加新鲜、却是冰凉无比的铁锈味溢满了口腔,顺着唇角缓缓滑落。 也覆盖过暮从云曾经留下的痕迹。 恶鬼愣在原地,契约未解,越笙就仍然是它的契约人,如今越笙受了致命伤,那么反噬—— 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发生。 刀灵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从越笙心口涌出来,再顺着刀身,流到它的身上。 “疯子,你个疯子……”刀灵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你……” 越笙命都不要了,就是为了和它解开契约?为什么? 它根本想不明白。 它早就知道越笙根本杀不了它,这才大摇大摆地前来独自面对它的契约者,但现在—— 它疼到说不出话来,它和越笙的生命被一纸契约联系,越笙如今性命垂危,它却只是失去了动作的气力。 契约的效力果然已经不足了。 生死一瞬,越笙却平静得可怕,他不看刀灵,不看长刀,只垂下眸,静静念着反咒。 一滴血不够,那么更多的呢? ——他相信一个人。 暮从云的判断不会出错。 既然青年也同意了他的想法,认为心头血的方式确实可行,那么……他们、就一定能做到。 “啊啊啊啊——!!!” 反咒生效的瞬间,恶鬼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嚎,束缚在他身上的契约失效,但契约带给它的,却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反噬。 念完反咒的越笙失力地跪坐下来,额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他颤抖着将刺入胸口的刀取出,鬼刀“啷当”落地,带出一地的血水。 伴随着他十几年,压在他身上的、制约着恶鬼的契约—— 解开了。 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气力再去拖着一副残躯逃跑,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随着弥漫黑气消散的、他本以为早就失去的回忆。 半大的孩童们手牵着手,怯生生地指着不远处的男人问道:“哥哥,这就是要收养我们的高老师吗?” 零丁记忆很快被一片黑雾笼罩,他不再能够思考,也不再能够保持着清醒。 如果…… 如果叫暮从云看到了,他又要生自己的气了。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越笙迷迷糊糊地想: 早知道……就向他讨多几个吻了。 * 异象局的成员兵分几路扫荡,从炸开的地下通道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暮从云闯进流光消散的最后来处时,地上只剩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挥之不去的一室怨气。 他认得出,那是刀灵身上的。 在萧晓提出按定位走的那几分钟里,他闭上双眸,放空了一切思绪。 连他喂给越笙喝下去的定位符都不能准确越笙的位置,那么定位器给出的答案……就一定是真的吗? 而荒芜的乱葬岗上什么也没有,没有入口,没有人烟,更没有任何怨气的存在。 萧晓犹豫着问他要不要再赶往定位的方向去确认一下,暮从云沉默半晌,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都退开点。 他摸出一张黄符,符上的赫然是他曾经在荒山之上画过的那条点火的小龙。 青年用匕首划开指尖,吃饱了他的血液,小龙自黄符里一窜三尺高,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再在荒地上轰然炸开。 烟尘滚滚中砖石摔落,上一秒还在思考是不是有点对坟里的住民有些大不敬,下一秒萧晓几人就愕然瞪大了眼。 ——还真让暮从云找到了。 他们瞬间作鸟兽般散开,打电话的打电话,通知的通知,不等大部队到来,暮从云抿着唇,率先一跃,跳入了被炸开的坑洞。 这次的爆炸大概将隐蔽基地的阵法也炸开了,他能察觉到在越笙身上的定位符,此时就在不远的地方。 流光勾着他的指尖往前,也勾动他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却不等他赶到,那点气息倏然消散得一干二净,包括和定位符双生的另一张灵符,也在他掌心彻底黯淡下来。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定位符被破坏了,要么是携带符篆的主人死亡。 而定位符是烧成灰后给越笙喝下去的,不会被轻易破坏,那么就只剩下—— 暮从云蹲下身去,指尖沾起一点地上血迹,他的手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而四周无人,血迹的主人也消失无踪。 ——不、不会的。 越笙身上还有周衡给的保命符,越笙答应了他不会无故送死…… 脖颈间忽然蹭上一点冰凉的风声,青年目色一凛,骤然浮现在他脖颈之外的流光屏障一般浮现,替他挡下了这险之又险的一击。 “你来了,”恶鬼的声音在他身后阴恻恻地响起,好不愉快,“是来给我送载体的?” 它刚才一直在这里?! 可暮从云自进门起,就没有感觉到刀灵的存在。 如果是先前的刀灵,根本做不到这点。 那么—— 越笙成功了? 见他警惕地起身,刀灵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一眼地上的痕迹。 “哦——”它忽然拉长了尾音,语调上扬,快活道,“你是来找那实验体的?” 它嘻嘻笑了声,朝青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真不巧。” “你来晚了,他已经死掉啦!” 第102章 报恩 臭氧的气味在地下暗道里的通气系统里循环, 此刻却若有似无地夹杂了几分哀灵花的幽香。 青年的身形只愣怔了一瞬,如雨点般倾盆而下的攻势便轰然而至。 暮从云侧脸躲过那一把鬼气森森的长刀,刀灵高声讥笑, 宛若在逗弄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怎么不说话了?伤心了?” “把你的这具身体乖乖让给我,我会好心送你们团聚的!” 金色的火焰如同绽放的莲花,一朵接一朵地砸落在恶鬼身上, 又被浓郁的黑气吞没, 青年的下颔被火光映出绷紧的线条, 声音却是和它料想之中差别极大的平静。 “如果是这样, 你会把他的尸体给我看。” 恶鬼嚣张的语气中还夹杂了几分忿忿的气急败坏。 倘若确实如它所言,越笙已经遇害, 那么在异象局攻进来的那一刻, 它会把越笙的……尸体, 大摇大摆地展示在他面前。 隐没在黑暗中的手指无声攥紧,暮从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黑色的雾气顺着他的袖口往里钻, 幻化成细小的毒蛇, 隔着一层薄薄的金色流光啃咬着他的手腕,耳膜间依稀传来心跳的轰鸣声, 青年屏息后退了一步,往血迹的方向看去。 在不远处, 还散落着零星的血色。 地上被拉出一道血痕,暮从云沿着拖拽的痕迹找去,却发现末端被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里。 他的呼吸稍稍一滞。 越笙被带走了, 是驱灵人,还是别的什么? “你的手在发抖,”刀灵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看来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淡定。” “不错, 他现在是不在我手上,不过嘛——” 恶鬼的尖锐利爪破开风声,黑雾如同巨蛇一般迎面撞来,伴随它满怀恶意的声音低低响起, “他把心脏都捅穿了,才解开我们的契约,你猜——他还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锐利的破空声掩盖了暮从云喉结的滚动,青年定定地看了它一会,腕间的金线不断拉长,流光刺入黑雾,很快又被吞噬殆尽。 “你在等什么?” 几息下来,饶是刀灵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暮从云始终在躲避着他的进攻,而不是攻击。 更奇怪的是,青年看上去也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如果越笙无论如何也要把它身上的契约解开,异象局会这么简单地放它自由吗? 刀灵在世间活过了百年,早在第一任主人在世时,他就接触过足够多的人类,也从汲取的情绪里见过众生百态。 它开始学着人类的行为模式思考,谨慎地停下了进攻的动作。 “咻——!” “小暮——” 好似琴弦崩断的穿刺声骤然响起,与之一并出现的是一道急匆匆的女声,一把被黑色塑料层层包裹的柱状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向暮从云飞过来。 那是什么? 直觉告诉它,青年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东西。 刀灵难得生出一种诡异的恐惧感,下意识就要抓住那飞来的布包。 但青年早先刺入黑雾后消失的金丝此刻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精准地钉穿了它的身体,恶鬼目眦欲裂,只能看着那布包落到暮从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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