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宿主您快被打成筛子了啊——】看着丰琅洗身上不断涌出的猩红液体,系统在意识空间急得团团转,机械嗓子都快嚎得冒了烟, 【士可杀不可辱,这还不如直接给人一个痛快呢……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失血过多的死法一点儿也不龙傲天!】 闻言, 丰琅洗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在脑海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030……再这么吵下去, 我还没被子弹打死,就要先被你咒死了。] 简单地插科打诨过后,丰琅洗在系统的催促下开始漫不经心地寻找着最近的掩体。 短时间内大量失血让他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尽管处境危险,向导的大脑却异常清明。深入骨髓的疼痛如同一针强效兴奋剂,将他身体的各项机能激发到了极致。 在四处纷飞的流弹的干扰下, 丰琅洗敏锐地捕捉到手槍换弹时细微的声响,他果断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时机! 染血的风衣如白鹤般从他身上猛然飞出,下一秒就被破空袭来的子弹瞬间贯穿。 丰琅洗趁机侧身翻滚,尖锐的碎石重重碾入他身上的伤口,带出了更多温热潮湿的液体,却也让那双明亮的赭红眼瞳中充满了亢奋的情绪。 一阵连击过后,枪声陡然停止了,双方似乎都已弹尽粮绝。 紧接着,空中猛地传来了冷兵器激烈碰撞的声音,两位哨兵同时选择了近身搏击!三棱.军刺和淬毒匕首缠斗在一起,每一次交锋都带着致命的杀意。 另一头,暂时进入“安全区”的丰琅洗面色惨白地倚靠在地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接二连三地朝他涌来。 向导发灰的嘴唇因为干裂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密密麻麻的冷汗将他额前微卷的棕发黏在脸上,配合着那件已经被染得惨不忍睹的白衬衫,显得青年颇为狼狈。 但丰琅洗的表情却十分放松,他半阖着眼睛,目光饶有兴致地投向了不远处缠斗成一团的精神体们: 被猫死死咬住气管后,太岁溢血的喉咙里发出了“嗬哧嗬哧”的喘息声。 此刻,那张斯文儒雅的脸庞难得变得有些狰狞,又隐约透着一抹疯狂,细密的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了祂的眼底。 见状,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玉京子冷不丁地吐了下信子,祂抓住黑足猫吞咽换气的间隙,率先发动了突袭! 两枚又细又弯的毒牙从玉京子的上颚蓦地弹出,在夜幕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逼得对方不得不松口进行躲避。 但很快,黑足猫的身体就像弹簧一样压缩弓起!祂在后撤回防的同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在空中突然腾转,尖锐的爪子狠狠撕向了白蛇的七寸—— 咔。 太岁坚硬的指骨及时刺出,精准地截住了这致命一击,玉京子则沿着祂的手臂飞速缠绕而上,毒牙再度朝着黑足猫猛攻而去。 与此同时,况憬挥出的军刺也已经稳稳地抵住了安可道的咽喉,锋利的刀气在哨兵的皮肉上划出一条淡淡的血线。 而安可道手中的匕首则拼尽全力架在下方抵抗,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兄弟,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卖命!”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探照灯,安可道咬紧牙关,盯着那双锐利的琥珀眼率先开口,语速飞快而有力,“我身上有自爆装置,杀了我你说不定也会受重伤!为了一个陌生向导,这样真的值得吗? “你应该快退役了吧?白塔哨兵的抚恤补贴可是连日常温饱都不够!还不如跟我一起干票大的,你——!” 对此,况憬的回答是猛然加大的力道。 他身体力行地做出了选择,几乎在瞬间就将安可道的虎口震裂震麻,逼得他额角青筋根根暴起,膝盖也渐渐弯曲。 看到这一幕,丰琅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轻笑。 “这是当着我的面挖墙角啊……” 他眯起眼睛幽幽地呢喃道,染血的手指在黑暗中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莫名有些诡异。 “抱歉,我不允许。” 话音未落,原本正处于酣战当中的黑足猫突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 祂浓密的毛发顿时根根炸立,浑身没来由地开始疯狂扭曲膨胀,仿佛有位无形的造物主正在重新将祂捏扁搓圆,就连身形都逐渐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与此同时,安可道的呼吸猝然一滞,跟着不受控制地重重跪倒在地。 哨兵眼前一片赤红,他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精神图景几乎瞬间陷入崩溃,七窍在同一时刻涌出了大量黏稠的鲜血。 “呃啊啊啊啊……!” 在极度的、未知的恐惧之下,安可道浑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限,匕首硬柄几乎生生嵌入他的掌心之中。 他强迫自己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身受重伤的羸弱向导,嗓音嘶哑而痛苦: “你……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安可道这幅歇斯底里的狼狈样子,丰琅洗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一寸一寸地扩大。他颈侧的伤口仍在渗血,但那双赭红色的眼睛却亮得可怕。 在哨兵充满杀意的眼神的注视下,丰琅洗慢悠悠地伸出左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喉结,笑容癫狂而兴奋。 “怎么样,太岁的血肉,好吃吗?” 该死该死该死——! 闻言,安可道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蓦地掷出匕首试图暴起,但死神的镰刀比他更快! 况憬没有再给他机会,三棱.军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冷光,迅速贯穿了安可道的头颅。在对方彻底咽气之前,他将尸体用力抛向远方—— 嘭!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黑足猫蜷成一团,发出了悲戚的哀鸣。随后祂不受控制地化作缕缕黑烟,和主人一起彻底消散在硝烟之间。 另一边,面对热浪的冲击,浑身发软的丰琅洗踉跄着向前一头栽倒。在脸庞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有只温热的臂膀将他稳稳接住了。 此刻,向导的身体轻得可怕,宛如一片燃尽的纸灰,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的生机再次溃散。 “如约而至”的探照灯划破夜空,冷白的光束缓缓扫过满地狼藉,将这片区域照得纤毫毕现,也让况憬将丰琅洗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尽收眼底。 “咳、咳……怎么这个表情……” 看见哨兵紧蹙的眉头和直直抿起的唇线,丰琅洗竟然有些想笑,但胸腔传来的剧痛令他只能从喉中呛出一口血沫。 “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况憬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架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往白塔的方向走去。但很显然,某个热爱作死的重伤人士永远学不会适可而止的道理。 “那还真是令人感动啊……” 丰琅洗现在分明已经气若游丝了,但他的眼睛里却依旧翻涌着种种毫不掩饰的恶意,那张苍白的嘴唇在阴影中一张一合。 “我还以为‘衔尾蛇’阁下会放任我自生自灭的。毕竟我死了,你‘看家护主’的任务自然就结束了…… “话说,你真的不打算趁机了结我吗?难得有这么完美的替罪羊在这儿,机不可失啊……” “还是说……”看着哨兵微微起伏的喉结,丰琅洗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戏谑的沙哑,“该不会有人就是喜欢当看门犬吧,那我——唔。” 突然,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被人用手直接捂住了。紧接着他浑身一轻,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是,不打算。” 刺眼的灯光下,况憬目不斜视,十分平淡地回应道。 他深邃的眉眼被光线镀上了一条冷硬的银边,声音依旧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谨慎。 “所以,为了任务不那么快结束,您还是安心静养比较好,‘肉灵芝’阁下。” 话音未落,一道喜气洋洋的机械音直接在丰琅洗脑中清晰炸响: 【滴——仰慕者+1。苍天有眼啊宿主!您的任务目标即将达成了!】 [哈?] 此刻,丰琅洗嘴角的笑容彻底僵住了,他茫然地瞪大眼睛,脑海中罕见地出现一片空白。
第78章 流心巧克力(已修) 此刻, 看着丰琅洗脸上精彩纷呈的扭曲神情,况憬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恰到好处地掩去了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不远处,从白塔内部涌出的各方势力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朝两人逼近,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里, 如同闻到腐尸气息的秃鹫。 对此,哨兵神色依旧,只是平静地说道: “抱歉,让您受伤了。后续任务, 白塔方面或许会调换更合适的哨兵来——” “呵……调换?” 听到这, 丰琅洗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 他如梦初醒般打断了况憬的话。 “你还真是会异想天开啊……” 向导惨白的脸庞因为疼痛沁出了大量细密的冷汗, 却又在止不住的战栗中突然抬手, 一把攥住了那头柔软的白发。 “听着——”他冰凉的指尖深深陷入况憬的发丝之中,迫使对方低下头来与自己对视。丰琅洗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没有谁能随意拿走我的东西……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白塔。” 令人意外的是,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况憬这次竟然出奇地钝感, 他非但没有出手反击,反而十分顺从地俯下了身。 男人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丰琅洗冷硬发灰的脸颊, 带来了一丝鲜活的暖意。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丰琅洗看见那双平静如水的黄金眼瞳中清晰地倒映出自己乖张扭曲的身影——与冷静自持的哨兵相比, 自己活像一个可悲的、歇斯底里的疯子,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一跳。 但,丰琅洗还是心有不甘。 “况憬……”他奋力仰起头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撑着几欲合拢的眼皮阴恻恻地低声威胁道,“我劝你最好把白塔灌输的狗哨指令全都忘了, 乖乖守在我身边,否则……你知道我有多疯。” 随着意识逐渐模糊,丰琅洗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微弱,但他依然固执地重复呢喃着: “要是敢擅离职守的话,等我醒了、就……我……” 话音未落,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向导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昏了过去。 可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挂在况憬颈后,即像是某种无声的威胁,又像是在可怜巴巴地索要着一个承诺。 头顶的繁星在云雾间影影绰绰,湿润的泥地无声地吞食着黏稠的血泊,夜风中,有股诡谲迷离的香气密织成网,将哨兵悄然包裹。 在鼓点般的心跳声中,况憬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缓缓吐出一个字,宛如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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