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呼呼:“噢。” 林松玉鄙视谢琢随时随地的管教,却又忍不住用优秀的视力瞥着那块奶白的鱼肉,试图在汤呼呼入口前再扫描一遍。 菜吃了一会儿,服务员开始上酒,李岫玉给自己倒满,正要给林松玉的杯子倒,一只骨节如玉的手掌虚虚盖住杯口。 林松玉推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花果茶。 最后场上就剩谢琢林松玉汤呼呼没喝,其他人喝了一圈,又去外面的宴会厅找老友闲谈。 周镛喝了一杯就上脸。 汤呼呼鲜少看见喝酒的人,跑过去仰头看着周爷爷:“爷爷你怎么脸红了?” 谢琢道:“脸红就是过敏,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周镛微怒:“我就是高兴,你好不容易能毕业了我喝一杯怎么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休学就不回来了!” “当初你车祸做不了研究,王新那老头要抢你的位置和数据给他徒弟,汤玉替你骂回去了,我还以为你有多重视项目……最后还不是因为他连书都不读了。” 谢琢倒了一杯白开水塞给他:“又喝多了。” 周镛:“没喝多。”一提到谢琢当年休学前的样子,周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不知道怎么短短过一个年,意气风发的天才就形销骨立,身体残了就算了,心气也没了,只有看见他坚定地说要照顾小孩会给汤呼呼最好的生活的时候,周镛才能勉强相信这个人还能坚持下去。 谢琢:“……” 周镛抬眼看了一圈,发现李岫玉虽然已经出去了,但屋里居然还有一个林总。 吐槽徒弟只能对内,对外还是得维护一下:“林总,我是真想把谢琢留在研究所,我也会向上打报告特批,别以为就你们出得起几百万安家费。” 说笑话,他真出不起,因为没有那个先例。 林松玉:“周教授又不是嫁女儿,未免思虑太多了。” 周镛皱眉,这个语气,真是…… 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把周镛拉走,说要跟他商量学术讲坛的事。一个是林松玉的助理,告诉林松玉他有个重要的电话要回。 周镛对谢琢道:“你在这等我。” 林松玉抿了下嘴,什么都没说。 “嗯。”谢琢从兜里掏出一条感冒颗粒,从保温杯倒出温水融化。 “呼呼,吃药。”谢琢把杯子递给他,一边打开手机上的故事大王,包厢门一关,外面的喧嚣便阻隔完全。 汤呼呼喝完感冒药,坐在爸爸怀里听故事。 感冒药吃完会困,渐渐的,小崽子的两把水墨折扇似的眼睫慢慢阖上。 包厢里暖气很足,谢琢把小崽子平放在腿上,枕着小臂,给他盖上自己的外套,保持着姿势不动。 林松玉接完电话,又被打进好多个电话,等他闲下来时已经过了四十分钟。 谢琢应该已经带孩子走了吧? 他推开包厢门,看见谢琢还在,他刚要出声,发现小崽子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的目光被谢琢出神的侧脸吸引。 林松玉看见谢琢的手机放在桌上开着计时器,上面的分钟数已经跳到34。 在抱着汤呼呼睡觉的这三十分钟里,他像煅烧凝固的青铜烛台一样沉默支着唯一的那团火。 他就这样出神地看着汤呼呼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另一个人。 他是安静的,温和的,同时又是死气沉沉的。 林松玉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门:“别等周镛了,几个人开组会呢,回去吧。” 谢琢转头,道:“行,” 他带着孩子出行总是背包,里面带着一些必需品。 耳边的喧嚣散去,夜晚让人心情也更加宁静,林松玉好声好气地问:“这些都是你的东西?” 谢琢立即道:“是,我自己收拾。” 林松玉:“……” 谢琢熟练地把小崽子竖起来单手抱着,另一只手去收拾手机、围兜、保温杯…… 林松玉屈尊降贵道:“我帮你抱一会儿。” 谢琢婉言谢绝:“还睡不到四十五分钟,换人抱他会哭。” 林松玉只好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小崽子安静乖顺的睡颜,不论爸爸怎么动作,都没有要醒的样子。 谢琢这是糊弄他呢。 最后,谢琢把背包挂在手臂上,重新打平抱着小崽子。 一条金灿灿的项链突然从小崽子的身上滑落,当啷掉在地上。 谢琢脚步一顿,诧异地看着陌生的物体。 林松玉云淡风轻道:“东西掉了不捡?” 谢琢看着林松玉:“是你的。” 今晚只有林松玉跟汤呼呼贴得紧。 林松玉有些别扭地说:“我送给呼呼的,因为我……吓哭了他。” 漂亮的青年蹙了下眉,承认他吓哭汤呼呼是不可能的,他才没有,但是形势如此,没有更好的借口。 谢琢:“不是你吓哭的。” 听到这句话,林松玉嘴角一勾,反而敢作敢当起来:“就是我吓哭的。” 谢琢:“院里有规定不能收受大额财物。” 林松玉:“间谍是吗?你都要来我们公司上班了,我们公司还规定不能拒绝老板的奖励呢。” 谢琢:“那是半年后的事情。” 林松玉就没见过这么冥顽不灵的人,呼呼跟着他长大都不知道会不会也变成一个小古板,从地上捡起来长命锁:“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 谢琢看见项链的款式,久久不言,心意还是收买,他到底分得清,道:“多少钱,我给你。” 林松玉故意道:“十万三千零五十元。” 他刚听到的存款余额,就用来刁难他。 谢琢不卑不亢道:“那我就剩三毛钱了。” 林松玉勾唇,踏近一步,食指指腹抵着长命锁,在谢琢西装裤兜边缘撬开一丝缝隙,手指一松,金链坠入西装口袋, 轻柔的布料感受到了金子实心的触底感,谢琢身体一僵。 跟小崽子还得讲理,跟他理论是不是间谍叔叔,跟大人还讲什么道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道理可讲,正如他对这对父子莫名的关注。 林松玉干完这个,一嚣张,甚至伸手捏了一下小崽子红扑扑的脸蛋。 欺负老子,再欺负他儿子。 林松玉感觉这一天的郁气都清畅了起来。 他神清气爽地大步离开。 留下谢琢第一次看见他的背影。 任何人,正面看见林松玉,都会把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放在他那张骄阳般清贵的脸庞上,剩下百分之十才会注意他的仪态、他的步伐是否具有传闻中大家族的教养。 如果一个人,从背面看见林松玉,那么定会注意到他的步态清雅,不疾不徐。 这一天,只有林松玉屡次看见谢琢的背影。 谢琢第一次转换角色,眼底惊颤。 他看见了熟悉的影子,可是细看,又有丝丝缕缕的不同。 真的太像了。 谢琢不知道这种相似,是巧合,还是他太久没有留意他人的世界,其实外面的人都这样。 他迈出右脚,像是忘记如何走路一般,顿了顿,才紧了紧手腕,坚定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6章 谢琢回到屋里,先把小崽子放在床上,脱掉外套,擦脸擦手擦脚,最后给汤呼呼盖上被子。 寒假将至,他打算带呼呼回老家过年,带他去无拘无束的田野跑跑跳跳,释放天性,不用被迫在学术氛围很高谈话不敢大声的地方陪爸爸。 前年冬,因为汤玉的事,谢琢没回老家祭扫,去年冬,因为汤呼呼太小,也没能回去。 谢琢在微信上联系了老家的一位邻居婶子,给她转账一千块,请她帮忙大扫除。钥匙就放在她那,随时可以进去。 往年谢琢都是自己干的,临近过年的时候回家,上山扫墓,下山扫除,忙到除夕夜放一串鞭炮,初二他就回学校了。 在网上买完车票,谢琢拿了睡衣去洗澡,又摸到西装里的金坠。 石头投入深海泛起的波澜几不可见,但金子又不是石头,不会氧化得灰扑扑,它静静地沉在海底,闪烁着光芒,一低头就能看见。 谢琢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林松玉的背影,他甚至想冒昧询问对方有没有哥哥或者弟弟。 但是他知道,没有意义。 金子不是汤玉,他在海底看不见汤玉。 谢琢把长命锁放在小崽子的床头,顺便在心中给自己的存款余额减少两万。 他掂量着大约有二十克,按目前金价折现两万。如果林总是在什么奢侈品专柜买的,那他折不起,也不会去当这个傻子。 一想到汤呼呼下次打开掌银,看见六位数变五位数,露出天塌了一样的小表情,谢琢便脑壳痛,决定还是按照老办法,“借”给杨鹤。 翌日。 林松玉站在早餐自助区,高冷地环视一圈,询问助理:“你不是说他昨天坐在这里吃饭?” 助理高旸无言以对:“昨天是这样的。” 林松玉:“那今天不用吃饭了?” 高旸机智道:“可能小孩子起得晚,要不您先坐下来吃,占个位置,待会儿人可多了,天才都没位置坐。” 林松玉想了想,在昨天那张圆桌坐下,满脸写着生人勿近,没人敢来拼桌。 高旸端了一碗面条,热情推销:“汤呼呼吃过的小面。” 林松玉看了一眼,有点好奇味道,他住酒店从来不吃自助区的早餐,很好吃吗? 林松玉也让负责煮面条的服务员给他下一碗,待端上来一看,小小的一碗,卖相普通,胜在热乎清淡。 他吃着汤呼呼吃过的面条,吃完了还不见那父子俩的人影。 一定是谢琢睡过头了,大人睡过头导致孩子没早餐吃,说不定汤呼呼正在饿着肚子等爸爸醒,小崽子一声不吭,只会用小枕头捂着肚子。 林松玉:“谢琢住哪间?” 高旸巴不得他赶紧走,影响他把炒饭、炒面都吃一遍:“1302,电梯出去直走到底左转第二间。” 林松玉离席,一分钟后出现在1302门口,他按了门铃,顿了顿,又敲了两下。 终于,门开了,伴随着内容陌生的广播音。 [本周菜花、青椒、豆角……价格环比涨幅较大,幅度分别为5.4%、4.0%、2.7%……]① 又涨价了! 汤呼呼独自坐在桌子前,面前一碗粥、几碟小青菜、一颗挖掉蛋黄的鸡蛋,蛋黄在粥里。 谢琢有事时,就会让汤呼呼自己一边吃饭一边听广播。 去餐厅打饭的时候,他先了解了一下行情,拿了降价的蔬菜,来维持汤呼呼吃饭的心情。 终于听到大白菜降价,噢,碟子里就有,汤呼呼赶紧弯起眼睛,用长柄调羹戳起一坨,不分先后一股脑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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