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纾身子被推的晃了一下,松竹盯着燕纾,语气微沉:“阁下三番五次、处心积虑想进我宗门,到底所为何事——”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燕纾身子一颤,忽然爆发出一阵疾咳,紧接着偏过头,喉头一滚,吐出一口血来。 那一口鲜血正好喷到旁边的草丛间,阳光映射下碎成一地淋漓的血点。 燕纾咳的直不起身,捂住唇弯下腰,清瘦的背脊随着呼吸微微发颤。 松一神情间露出些许不忍,又想要蹲下身,被松竹死死拉住。 “阁下若身上真有伤,我们也不会为难阁下。但阁下须得告诉我们,来我们销春尽到底所为何事?”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垂着头,如墨的长发垂落下来,随着他细碎的呼吸微微颤抖,遮住他半身寥落的血迹。 半晌,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撑在身侧的手指一颤,三枚铜钱倏然浮现在手指间。 燕纾低头静默了几秒,忽然抬头往两人身后那朱红色的大门望去。 朱红色的大门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但燕纾盯了几秒,忽然轻轻露出一个笑意。 “我都说了,我来宗门.......找我的心上人。” 松一“哼”了一声,只当他又在满嘴跑胡话:“什么心上人,你又在这里胡编乱造,你有本事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亲自去问——” 燕纾却不答,撑着旁边的树干摇摇晃晃地起身,慢慢走到木门前站定。 朱红色的大门色迹斑驳,往底下一点,还有不知哪来的一道道刻痕。 树荫的光斑落到门上,遮住了陈旧斑驳,也遮住了面前人眼底翻涌的情绪。 燕纾垂下眼,指尖从那些刻痕上一点点描过,轻轻按了按,忽然转头冲松一笑了一下:“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收回手,屈起手指在门上一推一捻,葱白的指尖仿佛寥落的蝴蝶,在门上似乎随意划了几下。 松竹看着燕纾那个手势,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那个手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下一秒,他看着燕纾屈起手指,在门上不紧不慢地叩了三下。 松一的眼睛瞬间睁大:“你疯了吗?都这个点了叩什么门——” 此时早已过了今日的宵禁时间,晚归的弟子一般都缩着尾巴想办法骗过看门人,偷偷溜进去,万分小心着别被抓获,再挨一顿棍子。 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直接过来敲门。 松一扑上来就想要制止他,在碰到燕纾的那一刻,忽然感觉手臂重量一沉。 面前的人如玉山倾颓,直接往旁边软倒了下去。 松一扶住他,愕然低头:“你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燕纾微弱的声音轻声打断:“一会儿谁应门,谁就是我的......心上人。” 松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燕纾却没有再说话。 他半倚在他怀里,手指有些无力地攀着面前人的手臂,似乎轻笑了一声。 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支撑不住般一点点缓缓合上。 紧接着如玉山倾颓,白衣伴着血色轰然倒下。 松一急道:“喂,你——” 他话还没说完,木门“吱呀”一声轻响,终于缓缓打开。 松一急的满头大汗,也来不及看是谁,只急道:“喂,那个谁,你的心上人晕倒了,你快来接——”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松竹僵硬的声音响起:“参见宗主。” 松一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绝望地抬头,正对上谢镜泊无波无澜的眼眸。 松一两眼一黑。 四周一片寂静,谢镜泊半天都没有说话,松竹悄悄抬头,却发现自家宗主并没有看松一。 ——而是目光紧紧落在了他怀里昏迷不醒的那人身上。 松竹忽然想起,燕纾刚才叩门前那看似随意的手势,其实是符道里的一个古老的致敬起手式。 ——仿佛意思是......久别重逢。
第2章 松竹为自己刚才的发现有些不可置信。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下了心中的疑虑,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低声开口:“宗主,您今日怎么过来........” 他话还没说完,终于听到谢镜泊微冷的声音响起:“带回去。” 松竹愣了一下,旁边的松一更是直接茫然开口:“什么回去?宗主您要带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回去?您平常不是从来不让外人进........” 松竹:....... 他为自家没有眼力见的师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半挡在前面,直接打断了松一的话:“好的宗主,我们这就带......” 他迟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位。 下一秒,谢镜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燕纾。” 松竹抬起头,只看到谢镜泊转身时翻飞的玄色衣摆。 “他名燕纾。” 松竹下意识应了一声,旁边的松一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宗主竟然都忘了宵禁的惩罚.......”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听得谢镜泊微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们俩,自去论功堂领罚。” “......是。” · 燕纾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怎么也上不来气。 他憋的眼前直发黑,下意识往床头摸索茶盏,却一把摸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收回手轻笑了一声,撑着旁边的床榻想要坐起来,却一瞬间.......再次按了个空。 燕纾:??? ——天道就一定要他今天死在这吗。 他憋的头晕目眩,也看不清四周,干脆胡乱伸出手臂在旁边摸索,终于在即将坠地那一刻,手臂不知卡到了哪处,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但好歹是止住了下坠的趋势。 “嘶.........” 手腕连带着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但好歹缺氧的状况缓解了不少。 他此时终于逐渐看清,自己正身处一件狭小的屋子,屋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案几外,再无其他。 ——破败的有些尴尬。 正如他此时的身体情况一般,半边身子倚着案几,单手撑着床铺,整个重心都落了出去,艰难地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燕纾苦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想趁着没人重新坐直身子,下一秒却听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哎,你终于醒了——你干什么呢?!” 燕纾:........ ——看来不一定是天道要他死、也可能是这个房间克自己。 他干脆放弃了起身的动作,半抱着手臂靠在原地,头一歪,就这么个懒懒散散的姿势望向门口。 松一端着一碗汤药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你干什么呢?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样就敢乱动,万一出事了......” “躺久了,起来靠一会儿。”燕纾慢慢悠悠地开口。 “再者,我要是出事了,也是这个房间老旧的缘故,我一个病人住这种屋子怎么能好好养病。” 燕纾眨眨眼,冲着松一笑了一下:“小师傅给我换一间上好的屋子,有暖炉,雕花大床,再要一盏长明灯点在那........” “你想的美,你点菜呢?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想住上好的屋子。”松一毫不客气地打断燕纾的话。 他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伸手想要将燕纾扶起来。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自己不珍惜也就罢了,能不能珍惜一下我的心血。还有,什么小师傅,我叫松一,我已经快要及冠了,不小了。” 他扶上燕纾的手臂刚要使力,却见下一秒,面前的人借着他的手轻轻一按,衣摆一翻,重新坐回了床中央,不着痕迹地拂开了他的手。 松一愣了一下,为他难得的听话感到有些茫然:“你......这就坐回去了?” “来者即是客,客来了,我岂有不坐好的道理。”燕纾笑眯眯地开口,冲着松一微颔首。 “多谢小——师侄。” 松一被哄的一愣一愣的:“哦......那好。” 他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燕纾又没说真话:“不对,你谁啊?谁就是你师侄了?而且你要真这么尊重我,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坐好?” 燕纾捂唇咳了咳,笑着没有说话,松一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拿过旁边的白瓷碗。 下一秒,便听燕纾坚定开口:“我不喝。” 松一:? 松一:“......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药啊。”燕纾微微凑过去闻了一下,又迅速往后撤了撤。“北沙参、麦冬、玉竹.......沙参麦冬汤加减的药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嫌弃地往后又缩了几分:“又苦又没用,我不喝。” 松一被他一连串的话语整懵了:“你怎么对汤药这么了解.......不对,我的药怎么就没用了?” 他反应过来什么,瞬间跳了起来:“我的医术可是刚入门时就得师父亲口夸赞,虽还算不上顶尖,但至少是上乘——” “上京洲掌门,十二岁掌握所有存世毒理,十四岁炼出已绝世的毒药,十六岁自成一套毒理体系。”燕纾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开口。 他抬起头,语气似乎带着一丝骄傲般,似笑非笑地望向松一:“上乘与顶尖,差别可不止一线。” 松一涨红了脸,无声地张了张嘴,似乎是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燕纾满意地缩回被窝,等着面前的炮仗当场自燃气急败坏离开,或者被这一盆冷水浇的哭哭啼啼出去找师父抱大腿。 ——反正终归能跑出去免他喝药。 没想到下一秒,却听面前的人万分狐疑开口:“你怎么对上京洲掌门的事这么了解?你真的不是瞎编的吗?” ........这孩子脑子是缺根筋吗。 燕纾一时间不知道给出什么反应。 他眨了眨眼,忽然凑近松一,冲着他勾了勾手。 松一下意识凑近,下一秒只听燕纾小声开口:“其实我是上京洲掌门的........狂热追随者。” 松一:“.......你就是瞎编的吧!” 燕纾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对上京洲掌门仰慕已久,苦于一直没有机会靠近,只能一点一滴了解他曾经过往,努力追随........”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要追随谁?” 燕纾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镜泊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神情有些复杂的松竹。 旁边的松一退后半步行礼,燕纾眸光微闪,只愣了一瞬,立刻笑眯眯改口:“当然是追随宗主您呀。” 松一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引来松竹一阵皱眉。 谢镜泊缓步走上前,盯了燕纾几秒,忽然冲着旁边的松一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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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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