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列特慌忙地递过去一沓面巾纸。 “不行,这个太软了,我需要硬的纸!”方倾勉强制住凯文逊的抽搐,大声说道。 一张红白两色的牛皮纸递了过去。 方倾接了过去,立刻用膝盖压住凯文逊的胸口,上下折叠这张纸,两手按住两侧,捂到凯文逊的嘴上:“吸!” 凯文逊仿佛没听见,方倾立刻用膝盖猛碾他的胸口:“快点吸!” 凯文逊只觉得胸口要碎了,左右挣扎不出,只好听话地吸纸袋里的空气,慢慢地调整过来,不再抽搐了,只小孩喝水一般,伸手握住这纸袋,开始拼命地一呼一吸。 这时方倾才看清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第一名,于浩海。 他连忙转过头去看那人,可身前身后都是护卫队的人,不断地把人群向外疏散开来,嘴里重复着方倾刚才说的话:“让开,让开!保持通风!不要聚集!” 不一会儿,皇家医疗队的人从外场地冲了进来,将王子送上担架,玛格列特公主惊慌地喊着凯文逊的名字,一群人稀里哗啦地来了又走了,险些把方倾撞一个跟头。 “咱们走吧,车在外面!”王俊从人群中牵起方倾的手,在护卫队的护送下,坐上了Omega专属班车。 从驻地军区到孟家湾、再到崴合港学校,Omega们一个个下了车,回到了自己的居住地。方倾要去的东区医院家属住宅楼在最偏僻的郊区,那时父亲方匀没有多少钱,只买了一个废旧制药厂,后来才高楼拔地起,有了现在的家业。 班车摇摇晃晃,方倾坐在那里,头倚着窗户向外望,此时已是傍晚,天黑沉沉的,绵绸的雨丝飘了下来,淋湿了过路的奔跑着的人。 经过一下午的吵闹,现在方倾的耳朵格外安静,可不知为什么,他望着窗外,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落寞。 “就剩你一人了,”司机师傅是个温柔憨厚的Omega大叔,回头看了看方倾,“你住的真远呐。” “是啊。” “是医生吗?”司机看了看导航上的目的地。 “是的。” “不容易啊,这么小就当医生了,医生累呀。”大叔缓慢地开着车,路上湿滑,行人跑着躲雨,有轨班车吱嘎吱嘎的声音在雨中格外清晰。 方倾笑了笑。 “咦,”司机猝然停车,拉下制动杆,“怎么前面没路了?” 有轨电车前端突然分叉,没有了轨道。 司机将车停在这里,看了半晌,对方倾道:“我下去看看,你坐好。” 他十分警觉,拿着一根铁棒下了车,还将车门拉了回去,关好。 方倾伸着脖子看着前方迷蒙的雨,黑漆漆的路,突然心里砰砰直跳,那种不由自主的恐惧袭上心头:为什么这一幕,有些熟悉呢? 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在外面用力掰开了车门拉锁,刷拉一声,将车门拉到另一边,撞在开合处,把车窗都撞得震动起来,车身跟着晃了晃。 “出来,”于浩海站在门口叫他,“方咪咪。” 方倾看着于浩海那立起来的、短短的、微湿的头发,笑得恣意又天真的脸,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任何改变。
第15章 “你是谁?”方倾的腿不由得绷直,抓紧了扶手,“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啊,”于浩海一脚踩到车门入口的台阶上,向前蹬了蹬,能容纳六十多人的班车竟像雨中的浮萍一般晃了晃,“那我进去了?” 车中昏黄的灯左摇右闪,方倾定了定神。 怕他做什么?自己已经不是三岁了,难道还会像以前那样,被他一只胳膊拦胸环住,像抱娃娃似的抢走? 方倾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下了车。 于浩海往后挪了一步,留出他站着的位置。 从看到方倾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喜悦,尽管他已经努力控制表情,可还是隐藏不了那种真切到要发疯的开心。 可这开心维持不到两秒,他就微微蹙眉了,看着正仰头瞪着自己的方倾,一手抬起,重重地按到他的脑袋上:“你怎么这么矮啊?嗯?王俊比你高半个头吧。” 方倾一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珠一齐向上瞟,看到了那修长的胳膊,同时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重量,他没想到这人如此无礼,立刻左右晃动脑袋,想躲开于浩海那大手的桎梏,还抬起胳膊使劲去推他。 “你、你松开我!”方倾立刻生气了。 可体型的差距过大,他试图去推于浩海的胸膛,却发现自己够不到他,和于浩海的胳膊相比,自己的实在太短。 从方倾浅蓝色的眼珠转到上面去看自己的手时,于浩海就笑了,方倾那表情太像个猫了,他穿着的白衬衫下摆掖在蓝色的裤子里,束起的一把腰清擢而纤细,白色荷叶领子被雨淋在上面,晶莹的雨珠又飞溅起来,整个人像在雨中打着摆子的百合花。 手底下毛茸茸的栗子色头发光滑、温暖,触感实在是太好了,他一把手扣上去,就实在舍不得放开。 可方倾越来越用力挣脱,已经开始暴躁了,于浩海看他真生气了,只好松开手,却仍意犹未尽,胸膛微微起伏。 方倾一头乱发,气喘吁吁,瞪着于浩海,然后握起拳头,咚的一声砸到于浩海左肩上。 于浩海哈哈一笑:“力气还挺大。” 方倾有些震惊,自己常年协助医院大夫打跑医闹的Alpha没一百也就九十个了,自己从不是个弱鸡,这一拳也使了十层力,可于浩海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 就在方倾犹自纳闷时,于浩海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渐渐有些不对劲了,他拉着方倾白色的衬衫袖子,细细打量他的身材,说:“你怎么这么瘦啊?也太瘦了,王俊比你大一个号呢……” 又是王俊,王俊比自己高,王俊比自己大,王俊是什么Omega测量单位吗?方倾甩开他揪着自己衬衫的手:“那你找王俊去,找我干嘛?王俊比你还大半岁呢!” “噢……对啊!”于浩海恍然大悟,拍了自己后脑勺一下,“差点忘了,你比我们小好几岁呢!” 方倾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于浩海立刻攥住他的手腕,表情痴痴的,气息不稳道:“那你有好好吃饭吗?嗯?我看看牙。” 说着右手迅速地擒住方倾的下巴,大拇指往边上一掰,真的把方倾洁白整齐的小牙看了个遍。 方倾被制住了下巴,嘴巴也合不上,啊啊两声,被他又按着头又捏着脸,揉搓了好一会儿也不放开,方倾明白他就是想碰自己,而自己越不想被碰,于浩海就越兴奋,就像人类和一条巨型大狼狗对抗似的,人类已经惊惧非常了,可大狼狗还觉得对方在跟自己玩。 方倾跟他比划了几招都没占到上风,反而频频失手,不由得气红了眼睛,恨恨地瞪着于浩海。 这凄楚又愤怒的小表情和眼睛里流动的水光让于浩海瞬间清醒了,他松开双手,连忙说:“哎,别哭别哭,跟你闹着玩呢,对不起。” 他又想上手去碰,可最终咬住唇,按住了自己,把手紧紧贴在裤线上,大拇指尖抠进了手心里。 方倾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无奈地皱着眉头:“你到底要干嘛?” “没干嘛……”于浩海垂眸望着他,似乎有些委屈,“这么多年没见你……我想你了。” 方倾听着这话,看着他一如记忆里那俊朗的面容,不由得阵阵心软。他正经起来时看着特别严肃和周正,已显出男人斧凿刀刻般的轮廓,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窄而韧的腰,从背后看去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而且极为高挑,方倾仰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踮起脚也未必能把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所以才被说矮吧? 他因为方倾生气了而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偷看方倾的表情,长而浓密的睫毛垂着,被雨淋湿后结成几小绺,整个人又显出那种文静,或者说是委屈的样子来。偏偏方倾吃他这一套,明明脸上被他掐的红印还没消,心里已经不气了,即使身处秋夜沁凉的细雨中,心也如春草般大片绵延、舒展,随着春风飘动起来。 “我说,新一届兵王,你就干这种事?”方倾抬起手指敲了敲身后的车门,质问他把车逼停的事,又问道,“白天不是装作没看见我吗?” “那时人多啊,又有记者和摄像。”于浩海听出他不生气了,语气也轻快起来。 “你弟弟那么叫我,咳,叫我大嫂,你怎么也不管管?” “管什么?他又没叫错。”于浩海无辜道。 “你!”方倾又一拳砸到他的肩膀上,想起刚才的事,还是不可置信,“你是什么奴隶主买奴隶吗?怎么还检查我的牙?我是医生!” “我爸总那么检查啊,Omega吃零食不好好吃饭,就会长不高。” 方倾想到于浩海那沙文主义代表、大男子主义头号代言人的爹于凯峰,就微微闭上了眼睛,心道,算了,算了,有那样的爹,教出这样的孩子也不稀奇。 “那您检验合格了吗?还满意吗?”方倾瞪着他。 “挺好,满意,”于浩海一点都没听出方倾的嘲讽之意,诚恳地说,“你特别漂亮,真的。” 方倾全身都缩了起来,这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想到于浩海真的“点评”起自己来,他既难为情又尴尬,脸都红了。他忽然觉得于浩海的语言系统似乎跟他们这种驻地上城区的公子哥儿们是完全不同的,瀛洲岛以南是不毛之地,荒草丛生,四季酷寒,人都跟野兽似的,于浩海两兄弟在那里长大,所以表达喜爱的方式也都跟野人似的。 “这些年我总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肉乎乎的脸圆圆的,头发扎着两个小辫子,胳膊腿儿像莲藕似的一节一节的,听话又乖,还答应嫁给我……”于浩海犹自回忆往昔,面带笑容,长吁短叹,方倾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够了!”方倾听到“天天睡在一起”的地方实在忍不住了,他又砸了于浩海肩膀一拳,像砸到了结实的墙壁上,“你这白痴,不会把三岁小孩说的话当回事吧!” “……啊?”于浩海怔住了,缓慢地俯身,像是听不懂似的靠近方倾,“三岁小孩怎么了,说话还能不算话啊?” “我,我忘了,”方倾紧张地握紧拳头,却像做错事似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被于浩海逼得后背贴在冷冰冰的车门上,讷讷道,“我不记得了……” “我知道了,”于浩海像是谅解他了,包容地按住他的头,往自己胸膛上扣,“你只是不好意思了。” “我、我……”方倾说不出话来,懵懂的傻兔子似的被扣在那人怀里,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想否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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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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