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尚还保有一丝“人”的特质,能对言语上的刺激做出反应,还能受情感左右并因其动摇的话,池殊就有把握从他们的手中活下去。 夏影的身形缓缓溶解在空气中,但周遭寒凉的气息仍久久不散。 池殊背靠水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松了口气,抹了抹额间的冷汗,并没有急离开,而是打算继续在这里找找线索。 别看他口头上说得那么满,其实并没有多大杀死他们的把握,那时在房间里也只是信口胡诌了一通蒙混过去,等江宇意识到自己被骗…… 池殊很难想象,这两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他举着手电,在四周转了转,发现地上四处都有着干涸的血迹,不规律地分布着,活脱脱一个杀人分尸的凶案现场。 被黑暗包围的死寂之中,只余下池殊的脚步声。 突然间,他感到自己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照去,发现竟然是一块骨头。 根据外轮廓判断,大概率还是颅骨。 猝不及防与那双空空如也的眼眶对上,池殊心底一阵发毛,但很快,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人的头骨……有这么小? 他慢慢弯下腰,手机的灯光清晰地照出它灰白的表面,空洞的骨骼内部,隐约还有细小的白色虫子在蠕动。 是婴儿吗?……不,也不太像,倒像是……某种动物。 动物……? 感应到光亮的虫子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来,乳白色的身躯翻滚着,在头骨顶部的孔洞钻来钻去,发出啃噬的窸窣声,看得池殊一阵反胃。 他连忙直起身,往天台的另一边走去。 地上血迹的面积似乎更大了,隐隐散发出一股怪异的腥气。 池殊的目光扫过身旁溅上斑驳血痕的墙面。 这些血,如果都来自人身上的话,要杀多少…… 随着他的前进,地上出现了更多零星的骨骸,有头骨,牙齿,也有不知来自哪一部分的身体碎片,甚至还有杂乱的毛发。 此时此刻,池殊能愈加确定,这些残缺的骨头并非来自于人,而是动物,还是猫狗之类体型偏小的动物。 突然间,当手电的光芒扫过某个角落的时候,池殊感到一股寒意悄无声息地爬上脊椎,那东西只是一闪而逝地掠过他的视野,却令胸腔内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加快了起来。 那是…… 他压下心底的悚意,将手电一寸一寸地往回挪去,淡白的光晕下,它被狰狞的黑暗包裹着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具跪拜的人像。 不,与其说是人像,不如用骷髅来描述更准确。 它身上的衣衫仍旧完好无损,却仿佛一层伶仃的风干外壳,只是在壳与骨架之间,没有一丝一毫血和肉的填充物。 它跪在地上,腰部夸张地弯折下去,前胸几乎与大腿贴合,作出俯趴的姿势,双手高举过头顶,像是在托举着什么,又像在渴求着某种赐予。 地上的血迹似有目的性地将这具人像围在了最中央,它几近虔诚地跪拜,向虚空中的无名之物发出祈祷,神圣与诡谲在那一刻被矛盾地融为一体。 【支线任务进度50%】 突然出现的系统提示音令池殊微微一愣。 进度过半了? 这东西,果然与这座公寓的异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站在人像的身前,他想起一路走来看到的动物骨骸,它们被分割、肢解,就如同这具人像一样,血肉被剥离得一干二净,只余骨骼。 这里的一切,都像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池殊的视线掠过骨架空空如也的手心,又打量了它身上的衣物半晌,随后,缓缓蹲下身,朝它伸出手去。 或许在这具人像的身上,会有什么线索…… 隔着单薄的布料,他的指尖摸索着触碰过冰冷的骨架。与一具骷髅亲密接触的感觉并不好受,池殊硬着头皮,加快了速度,在经过衣兜部位的时候,他摸到了一个硬物的轮廓。 是一把钥匙。 借着灯光,池殊看到金属表面模糊的三个数字。 6……612? 这个人,也是公寓里的住客。 将钥匙收好,他又将骷髅从头到尾摸了个遍,并没有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池殊有些遗憾地站起身来,打着手电往别处转了转。 之后的发现并不多,除了更多动物的骨骸与血迹,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线索。 搜查完天台,手机的电量已经所剩无几,估计很难撑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池殊关掉灯光,沿着昏暗的楼道往下走去。 走廊上的灯光很亮,但无法驱散内心隐约的不安,再想到整栋公寓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活人,池殊整个人更不好了。 612在长廊尽头静静矗立着。 从他进入天台到现在,周遭的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危机的出现,但有时候,这种平静却反倒能将人内心的不安给无止境地放大。 钥匙对上锁孔,池殊打开了612的门。 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门缓缓打开,房间内一片漆黑,他按下墙上的灯,柔和的光芒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 没有预想中残忍血腥的景象,相反地,屋里的陈设很整齐,也很舒适,甚至称得上温馨,盯了几秒,池殊才意识到这种莫名的温馨感来自于哪里。 这里随处可见小孩子的用具。 难道……这屋子里住的是一家人? 在房间内翻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直到池殊推开某扇隔间的门,背后的场景令他瞳孔微缩。 一张朱红漆的供桌上,摆着一尊铜制的香炉,中间插的不是香,而是一个十字架,供桌的正中,是一张黑白色的照片。 这竟然是一张孩子的照片。 短发,婴儿肥的脸庞,上翘的嘴角,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孩子脸上的微笑看上去十分模糊,瞳孔很大,直勾勾的目光盯着门口,让人不寒而栗。 更诡异的,这个房间里居然有一口棺材。 较正常尺寸要小上一圈,鲜艳的色泽犹如晕开的鲜血,它安静地躺在供桌前,像一具铺展的猩红骨架。 池殊一步步朝那具棺材走去。 身后窄门射入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斜打在棺面,折成一个扭曲的弧度,显得伶仃而纤长,模糊的边缘细微颤抖着。 青年立在棺木前,背光的面容晦暗不明,随后,缓缓抬起手,竟径直朝它伸了过去。 直播间里一片沸腾。 【woc,主播你想干嘛?!】 【主播在作死。鉴定完毕。】 【不是,这棺材一看就有大问题啊,在还没有搞明白状况的情况下就这样直接莽上去了?】 【这届新人是真的勇啊,老玩家都不带这么玩的.】 【已经开始期待主播的死法了。】 …… 池殊当然知道这棺材有问题。 他也不想伸出手的。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从推开这扇门的那一瞬间起,他就感觉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上他的四肢,操控着他的行动,唯一还受自己支配的只有眼眶里那对干涩的眼珠。 他拼命与那股力量抗衡,试图夺回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却无济于事。 此时此刻,池殊仿佛进入了一种诡异的“解离”状态。 他正站在房间的角落,以旁观者的视角,注视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青年触摸上棺木,弯下腰去,闭上眼缓慢地抚摸着,面颊几近贴上,犹如母亲极尽爱怜地抚摸自己的婴孩…… 这个比喻在他脑海里闪现的一瞬间,他全身一悚。 下一刻,池殊“看到”自己竟然打开棺木,做出要躺进去的姿势。 这幅棺材绝非正常尺寸,更像是为幼小的孩童打造的,他一米八多的个子,要想把自己弄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双臂抱着大腿贴住前胸紧紧蜷缩成一团,就像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模样。 事实上,青年也是这样做的。 他有些艰难地把自己的身体折叠在一起,脊背几乎完全棺木贴合,以侧卧的姿势把自己塞了进去。 躺入的那一瞬间,池殊终于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逼仄窒息的感觉如冰水淹没口鼻,他感到全身的骨头都被一只大手给挤压着,几近碎裂。 阴冷的气息贴着皮肉侵入身体,四肢都被冻得发麻,鼻翼间萦绕的是一种湿黏的、带着腥气的檀香气味,它沿着气管侵入胃里,令他涌起一阵呕吐的欲望。 视野不知何时暗了下去。 这意味着房间外的灯光熄灭了,视觉被屏蔽后,其他的感官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譬如听觉——池殊听见了黑暗里回荡的脚步声。 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犹如幽灵般游荡,但有一点他能确信,脚步声的主人正朝他所在的房间走来。 骨头被挤压的疼痛与冰冷的寒意一同折磨着他的神经,池殊咬着牙,手指攀着棺壁,费劲全身力气试图将自己从里面弄出来。 催命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他似乎陷入了无解的死局。 黑暗中,青年汗湿的发狼狈地粘在脸侧,单薄的衣衫下,关节因刚刚剧烈的动作被磨得发红,他将头探出棺木,无声喘息着。 借着香炉旁两点猩红的烛光,池殊的目光扫过四周。 这间房间很小,没有任何供人躲藏的地方,现在想逃出去也来不及了,因为他看到那扇虚掩的门后,晃动的暗红影子已近在咫尺。 唯一的办法,只有…… 他咬咬牙,竟是再一次躺了回去。 池殊将棺木合上一半,有些艰难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而后一鼓作气拉上棺盖,结结实实地把自己给关在了里面,只留下一条供空气进入的细缝。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小心地放缓了呼吸,极力忽略骨头被挤压的不适感,浓烈的檀香腥气使嗅觉几近到了麻木的地步。 门轴转动的声音尤为刺耳,伴着越来越近的脚步。 一下又一下。 每往前一步,他的心便沉下去一分。 很快,脚步声消失,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池殊知道,是它的主人停在棺材前,正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注视着他。 ……被发现了吗? 千钧一发间,胸腔后的心跳竟诡异地平静下来,也就是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的掌心下还压着什么东西。 冰凉的、粗糙的,不似棺木的触感,依稀还能摸到上面细腻的纹理,薄的宛如一层砂纸,能够被轻易捻在指腹间。 这居然不是一具空棺! 耳畔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检测到条件满足,恭喜玩家触发特殊场景:[温馨的一家]】 【场景持续时间:59分59秒】 直播间里已经一片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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