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卿愣住,无措地看向战神顾明昼。 他生气了吗? 是气他的理由不够充分吗? 丹卿知道,战神顾明昼并不是外人以为的样子。 他不冷酷,也不绝情,他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正如他救过他,正如他会在流言蜚语纷飞的时候,向他解释所有一切,甚至替他担心。 真希望他能和三公主顺利成婚,不再为他这只微不足道的小狐狸分神。 丹卿忽然释怀,他不再纠结,也不再彷徨。 无论他对顾明昼心意如何,他总归是盼着他好的。 所以,就让这场风波彻底结束在今日吧。 丹卿用力攥紧掌心,猛地抬眸:“明昼神君,我同你讲实话,你万万不要生气。我心仪的人,当真不是你。” 顾明昼盯着丹卿,眉峰紧锁,神色阴沉。 丹卿死死闭着眼,完全豁出去了:“实不相瞒,我喜欢的人是容陵殿下,我深深仰慕他,却不得门路。你与容陵殿下情同手足,我只好百般向你示好,以便谋得与容陵殿下亲近的机会!近日这些非议,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罢了!我真的很抱歉,将战神你牵扯其中。” 天地皆寂。 丹卿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如擂鼓。 他脸颊好烫,紧张的都快要窒息。 太子容陵倾慕者遍地,多他一个不多。 所以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丹卿再抬眸时,顾明昼神色已然归于平静,甚至有些复杂。他目光越过他肩,直直望向他身后。 丹卿不明所以,跟着回眸。 碧雾濛濛,虹桥底,氤氲着一方绵绵水池。 水畔的杏花树下,白袍男子孑然独立,衣袂翩跹。他整个人如同仙气凝成,缥缈出尘。 此时此刻,他眉眼温润地望着他们,嘴角含着浅浅笑意。 皎皎似星月,飒飒如竹松。 他仿佛是天地唯一的亮色。 风起,杏树窸窣,花雪纷纷。 再惊艳的九重天盛景,都沦为微不足道的背景。 他绝美的容颜在杏花雨里若隐若现,是丹青圣手都无法描绘出的画面。 周遭一切悄然远去,丹卿如痴如醉,仿佛沉浸在梦里。 许久,他终于从太子容陵的美颜暴击里清醒。 这世上还有比现在更尴尬的场景吗? 一定没有。 丹卿生无可恋地想。
第2章 丹卿只恨不能原地消失。 生平头一次扯谎,扯得还是这般没羞没臊的慌,更令丹卿绝望的是,他这番荒诞至极的说辞,全被当事人容陵给听见了! 刹那间。 丹卿只觉地动山摇、头晕目眩。 云雾翻涌,白袍男子脚踏虚空,翩然落于虹桥。 他伫立在顾明昼身旁,与丹卿隔着两三人宽的安全距离。 可还是离得太近了。 近到丹卿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松墨香,近到他站定时,带起的微风甚至吹起了他袖角。 容陵淡然自如地看了眼丹卿,面上瞧不出半丝端倪。 只是微微向上勾起的眼尾,带着那么点儿似笑非笑的促狭。 一闪即逝。他眼尾平垂,潋滟春光顿时消散无踪。 此时站在丹卿与顾明昼面前的,仍是天族那个最最端方温润、守礼克制的容陵神君。 对于容陵的突然出现,顾明昼不知该庆幸,又或是郁结。 他问容陵:“你怎么在这里。” 容陵浅笑:“随意走走罢了。” 他嗓音低沉,似灵泉淌过玉石的清冽,又含着花瓣携风远去的缠绵。 靡靡天籁,也不过如此。 丹卿却听得后脖颈猛然一缩,毛都快炸了。 顶着巨大压力,丹卿俯下身,僵硬地向容陵施礼:“兜率宫小仙官丹卿,见过神君殿下。” 温润的嗓音从上端拂来,似春风化雨般的体恤:“丹卿仙人不必拘礼。” 容陵表现得越是若无其事,丹卿越是难堪。 热血一股脑冲到天灵盖,丹卿面颊涨红,尴尬得脚趾都不自觉往里蜷曲:“二位神君慢聊,小仙还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待容陵微笑点头,丹卿立即掐来一朵云,落荒而逃。 他这会儿使出的腾云术,速度堪与疾电媲美。 目送丹卿远去,顾明昼神色复杂,喃喃道:“他刚说的话,你信吗?”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明昼,容陵答非所问道:“你与容婵的婚事,真定下了?” 顾明昼沉默一息:“方才天帝询问我意见,我应了,天帝已命星君们开始推演吉日。” 这便是八九不离十的意思。 容陵颔首。 他五官深邃,所以嘴角总是习惯性地微微翘起,借以冲淡眉眼间的锋锐。 此时,容陵却收了笑意,像是褪去伪装:“顾明昼,有没有选择的余地,取决于你自己。” 顾明昼闻言一怔。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 容陵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形象,他轻拍了拍顾明昼肩部坚硬的铠甲:“容婵是我唯一的妹妹,你我虽无血缘,却胜似手足。我希望你与容婵的结合,少一些利益得失,多一些情投意合。这样对你,对容婵,都好。” 他们三人自幼相互扶持,若说情谊,顾明昼对容婵的宠爱不比容陵少。 但那是男女之情吗? 在容陵面前,顾明昼生平第一次有些抬不起头,娶容婵,他自然有他的心思。 但顾明昼确定,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他万万不会委屈欺负了容婵。 可不知为何,顾明昼脑中蓦然浮现出丹卿看他的眼神。 雾濛濛的,充满赤诚与愧疚。 然而一时摇摆,不足以摧毁经久积累的意志。 顾明昼压下心中若有似无的苦涩:“你信我,若我娶容婵,我定会爱她护她,绝无二心。” 容陵笑意未减,另起话头道:“过几日,我需下凡历劫一趟。” “你刚从归墟回来,怎要下凡历劫?”突然想到什么,顾明昼眉头紧锁,,“你是不是沾染了归墟煞气?” 容陵不以为意:“镇守归墟数千年,多多少少会沾染些煞气。” 顾明昼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身为天宫胜绩累累的战神,顾明昼沾染的因果业障繁多,上次历的劫是无量苦厄劫。 而容陵,别看他面上若无其事,顾明昼心底清楚,归墟煞气比因果业障可怕得多,他这次,要历的可能是万载难逢的无边苦厄劫。 此等大劫,变数极多,一着不慎,便会陷入难以想象的深渊。 “你切勿掉以轻心,还有,祝你早日渡劫归来。” “承你吉言。” …… 一路腾云驾雾,丹卿甫一回到寝房,便化作原形,把自己藏进被褥。 圆滚滚拱起的被窝外面,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扫来晃去,满是窘迫。 被子里,还不时传出轻微的呜咽悔恨声。 这脸,算是彻底的丢尽了。 一想到自己当着容陵的面,一本正经扯谎说倾慕他的样子,丹卿就忍不住脚趾抠地。 顾明昼相信他这番说辞了么? 容陵应当不会把他这粒尘埃放在眼里吧! 做狐狸做到这等份上,丹卿好悲伤。 捂到不能顺畅呼吸,丹卿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他自暴自弃地摊着肚皮,露出毛发最柔软的腹部。这里洁白光滑,没有一丝杂色,看着都想让人摸一把。 丹卿用前爪捂住眼睛,蔫了吧唧的。 满目黑暗,方才尴尬的画面反而更清晰,它们羞耻地一遍遍在脑海重现。 丹卿哀嚎一声,保持着捂眼的姿势,僵直地摔回床榻。 他完了。 真的完了。 这羞耻的后劲儿极大,无论怎么缓,丹卿还是尴尬得想撞墙。 自觉无颜出门,开天辟地头一遭,丹卿向太上老君告了数日假。 告假的日子里,丹卿哪儿都没去,就这么窝在寝宫里,放逐着自我。 云崇仙人得空找来时,很是掬了把同情泪。 瞧瞧,这段憋屈伤情的单恋,把咱们家漂漂亮亮的小狐狸都折腾成什么样了啊! 情之一字,当真比洪水猛兽都可怕。 云崇仙人拉着丹卿坐下,心疼地上下端详:“你的黑眼圈怎么比夜明珠都大?” “这脸色,比广寒宫的雪月花都白啊!” “呜呜呜,丹卿,你的头发都快失去光泽了,要不你变回原身,我给你梳梳毛?” 丹卿恹恹看他一眼,没力气搭理他。 云崇仙人讪讪一笑,心虚得很。 作为毛茸茸的忠实爱好者,云崇仙人做梦都想摸一摸丹卿的狐狸原身。 那手感,肯定比云朵都软绵。 当然,只是想想罢了。 眼下丹卿如此伤怀,他还在觊觎他的狐狸毛,委实过分。 赔罪地斟了杯花茶,云崇仙人捧给丹卿。然后拉着他扯东扯西,说了许多无用废话。 丹卿听得脑袋嗡嗡,用无奈的小眼神觑他:“你要说什么便说吧,不用顾左右而言他。放心,我受得住的。” 云崇仙人讪笑一声,收了刻意作出的嬉皮笑脸:“丹卿啊,”他小心翼翼开口,“明晚天帝将设庆功宴,慰劳凯旋而归的战神及其天兵天将,同时,天帝他……”云崇仙人难以启齿道,“他将在宴上公布战神与三公主容婵定婚的消息。” 丹卿愣了愣,很快,他嘴角漾起浅浅笑意。 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并没有牵连到战神身上。 真好。 云崇仙人怔怔盯着丹卿,猛地收紧掌心,不忍再看。 他此时脸上笑得有多甜,心里就有多痛对不对? 可怜的小狐狸。 明夜顾明昼与三公主恩恩爱爱,他却要独自垂泪到天明吗? 云崇仙人本就是自凡间飞升的,太明白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的爱恨苦痛痴。 不行,明晚他绝不能抛下丹卿孤零零一人。 他可是丹卿最好的朋友! “丹卿,你记住,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云崇仙人步伐坚定地离开。 徒留呆愣愣的小狐狸一头雾水。 翌日,丹卿正在收拾寝宫,云崇仙人来了。 他一把拽起丹卿,不由分说地把人带到花药宫附近的杏花林。 两人择案对坐,云崇仙人微拂袖摆,桌上登时出现一堆瓷釉瓶。 云崇仙人很有义气地向丹卿介绍:“这些都是我用功德换来的美酒佳酿,丹卿,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丹卿咋舌地望着满桌美酒,说不出话。 这么多灵酒,没个三四百年的功德,绝对换不来。 云崇仙人飞升不过两千多哉,日子一贯过得紧巴巴,对自己都抠抠搜搜的,却对他那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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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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