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根本,搅乱魔盒谈判只是目的之一,之二就是要抓到我。抓不到也没关系,至少也要拿到一点关键的东西,大脑最佳,心脏次之。” “这会是你们早晚都能用上的后手。” “留来算计我可以,用来勾连我的力量设计魔盒也可以,稳赚不赔。” “从黑金字塔谈判,心脏丢失开始,第一周目的最终之战、之前的人类幸福度监狱,我一直都是你们选定的软柿子,不是吗?” 桃花眼轻轻上挑,宁准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内回荡,带着笑意,却辨不出太多情绪。 “那是以前,”西西弗斯面露无辜,“人类幸福度监狱里,你们最后与造物主、中枢大脑决战的时候,那颗心脏不是已经被毁了吗?你也已经拥有了新的生命,还需要担心什么?” “新的生命?”宁准道,“以为我忘了监视者是怎么出现的吗?我是复活了,不,准确地说,因为和魔盒做了交易,所以即使丢失了心脏,进入魔盒中的我也没有真正死去。后来黎老师闯了进来,唤醒了我,与魔盒订下契约,之后,我以魔盒怪物的形态成功复活。” “然后呢?” “我又是怎么从魔盒怪物变成了监视者的?成为监视者后,我有关训诫者的记忆又是怎么来的?King的最终之战又是怎么因我的影响,增加了难度,令原本的人心谜题副本与我所在的副本融合为一的?” “这些问题,还需要我一一去问你们吗?” “我新的生命也受到了你们的干扰。你们借助那颗心脏,施加了太多影响,真的惹得我有点烦了。” 宁准叹了口气:“我不想在又一次的最终之战里还要应付你们那些恶心的手段,所以才在人类幸福度监狱里赌那么大。” “可好像还是晚了一点,”他抬眼,“心脏虽然毁了,但里面蕴含的精神力量却被你们早早抽走了一部分,偷偷摸摸地研究出了一些东西。你们在用这些东西窃取我在魔盒游戏中的权限,干扰或污染我招揽的监视者。” “还真是不太光彩呀。” 西西弗斯微微眯眼:“你果然都知道。所以,你一定还有后手,对吧?是什么?” 宁准笑起来:“这就是你要在这次审判庭开庭前来见我,拦住剧情的原因?看来你们是真的很担心我会做些什么。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西西弗斯,不是你来截我,而是我在等你?” “等我?”西西弗斯道,“你也是要等我解谜?” “也?”宁准偏了偏头,“是长生还是我家那位?长生的概率大一点吧。他只是看不清自己,一旦看清了,绕出来了,不管是选你们的正确答案,还是从根源上解决心魔,都应该是很快的。我家那位八成进度最慢,但只要没什么意外,早晚都可以走到终点。” “你很了解他们,”西西弗斯道,“谢长生已经解谜成功了,但没有找到我们定下的正确答案,而是选择破除心魔。这还需要一些时间。最终,他能不能走到通关的门前,是未知数。即使他拖延了一轮,利用这一轮的重新救世拉回了不少自我,可前面的路,还是很不好走的。” “听起来你还挺关心他,”宁准道,“弄了多少手段去杀他?” 西西弗斯微笑:“不多,百八千个吧。你看起来似乎不太担心?” “我相信他们,”宁准面色不动,“倒是你们,落了下风好像也不太着急?” 西西弗斯道:“最终之战你们有三条路可走,本来就胜算更大,我们着急又有什么用?” 宁准嗤笑,深觉他这回答有趣。 “对,”他一双幽黑的眼凝着西西弗斯,唇角一勾,轻巧地转了话头,“我是要解谜。不过,比起长生,我这里也称不上有什么谜团可解,顶多就是聊聊谜题和答案。” “不聊聊你的布局?”西西弗斯挑眉。 “我的布局?”宁准轻笑,“看来你们不仅把我当软柿子,还把我当有点优势就轻狂自大的傻子?或者,你愿意抛砖引玉,先聊聊你们的布局?就算是满口谎言也无所谓,谁说隔着虚假的包装就看不到内里的真相?” 西西弗斯好似无奈退步一样,耸了耸肩:“好吧,那就聊聊你的谜题。这其实没什么可聊的,不是吗?这从来都难不倒你。” “应该说,你们早就知道,难倒我的不会是发现谜题,而是解决谜题,”宁准眉头微扬,“我的谜题,不管我记忆正常与否,花点时间,就都能看出来,无非就是对人心、对未来的恐惧。” “而你们,针对这个谜题,为我选定的所谓正确答案,就是破除心魔。” 他纤白的指尖敲在神像的脚边:“你们对我们的了解,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太多。” “长生看不清自己的谜题,但却有过破除心魔的经验。你们知道破除心魔对他来说可能不是太难的事,所以就在谜题本身上下功夫,意图将他困住‘寻找’这个过程里,不让他有确定谜题、破除心魔的机会。” “虽然现在来看,是失败了,但思路却没什么问题。” “轮到我,谜题是什么,难不住我,你们便只来了点记忆阻碍,然后轻轻巧巧,将由你们选定的正确通关答案,定在了破除心魔这四个字上。你们不介意我确定谜题,因为你们知道,我看得清,却做不到。” “破除心魔,驱散迷障,长生做来可能轻而易举,我做来实在难如登天。” “一手对症下药,玩得真的挺好。” 宁准慨叹。 西西弗斯笑容不变:“暗中手段多,你要骂我们小人行径,直接给你明牌,你却也不满意?” “释怀、放下、不在意,有那么难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是你们东方人追求的精神境界吗?通关答案就摆在你面前,你知道却做不到,是你的问题,与我们可没关系。” 西西弗斯看起来坦然诚恳极了。 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潘多拉是来帮他们度过最终之战的同伴,而非站在对立面的大敌。 宁准淡淡道:“不说我做不到,就算能做到,我也不会去做。我能走到最终之战,就是因为我在意、放不下、释怀不了,要是真做到了通关答案,在通关之前,我的这场最终之战就要先因失去精神内里的支撑而溃散。” “我都不会再为人类而战了,那又怎么还会有我的最终之战?” “当然,我也可以去赌,赌是我先通关成功,结束一切,还是最终之战先溃散坍缩,可机会只有一次,这是最终之战。即使我是世界上最疯狂的赌徒,也不敢进行这场对赌。” “你们也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而且,去走这个通关答案,我也有一个和长生一样的问题需要面对,那就是自我的丢失。” “我了解我自己,我不像我家那位,除了在床上,平时没有什么恶劣因子,是个真正的正经人,我骨子里就是灰色的。” 他的眼缓缓地抬起来,瞳孔漆黑幽秘,宛若浓夜:“以前那些事,说是记不清了,可怎么可能说遗忘就能遗忘?剖骨析肉的实验,痛不欲生的融合,时时刻刻被失控与疯狂折磨的日夜,还有他人眼中的恐惧与厌恶,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会偶尔梦到。” “朝我涌来的黑暗实在太多太多,我再怎样挣扎,也依旧免不了被它们淹没,被它们拖进深渊,困入阴影。” “一直以来,我就只有那么一点被最初的那些东西钉在原地的尖尖还露在光里,不依不饶地撕扯着。” “就因为这一点尖尖,这一点不依不饶,我活到了今天。” “你说,这场最终之战要我看开,要我放下,我怎么看开,怎么放下?” “我就是这样的人呀。” 宁准的目光投向教堂的穹顶。 大天使舒展羽翼,神容清澈。 “人心人性,我爱它们,也恨它们,尊重它们,也鄙夷它们,”他道,“我一生都无法跟它们和解,也一生都无法舍弃我的眷恋。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没有谁规定,人必须要通透无瑕才叫活着。” “执念缠身、不依不饶,才是我。” 他轻轻地笑:“其实我还挺喜欢那些低端局、中端局的,它们再复杂、再恐怖,也很少涉及自我。高端局里你们的影响太重,一着不慎,这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确定是什么模样的自我就会丢失、改变或被影响、被污染。” “再完美的解谜,也无法在自我出问题的前提下,为玩家打开通关离去的大道……” 西西弗斯望着他,沉默片刻,才道:“你的自我一直都很强,这不是你的难题。” “所以这一次,你们就利用了我的自我,把我困在了这里,不是吗?”宁准讥嘲。 西西弗斯浅色的眼瞳微微转动:“你真的没有办法脱困吗,God?假如我没有出现,明天的审判庭上,你会做什么?” “做什么?”宁准眨了眨眼,“当然是通关呀。” 西西弗斯神色动了动:“通关?” 宁准扯起嘴角:“这场最终之战的通关方式,在我看来是有三种的。” “第一种,就是确定谜题,找到你们选定的那个通关答案,完成它,自然而然就会通关。” 他道:“第二种,就是确定谜题,但不去找或不去选你们的通关答案,而是直接选择从根源解决,破除心魔,谜题消失,最终之战当然也通关了。长生选的就是这一种。但在我这里,你们把第一种和第二种合在一起了,你们选定的通关答案就是破除心魔。” “这很好,可我办不到。那就只能放弃这前两种通关方式,去选第三种。” 西西弗斯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我就知道你有破局的手段……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最终之战还能有第三种通关方式?” “有,当然有,”宁准道,“这种方式我们不是从这局游戏开始,就都在用吗?” 西西弗斯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忽地一顿。 “规则之内没有活路,那我就打破规则,”宁准笑起来,“你们总不会觉得我在人类幸福度监狱接收中枢大脑,与它对抗融合,没有一点其它目的,是完全的走投无路吧?” “都是作弊,你初一,我十五。” 话音未落,宁准眼睫轻抬,眸光幽沉。 恐怖的精神力量轰然震荡,如凝缩到极致的星辰,在一瞬间膨胀爆开! “瞳术”……解禁!
第598章 最终·潘多拉魔盒 神父的身躯在狂暴的精神冲击中粉碎,西西弗斯的投影显露,长袍加身,扩散开扭曲的信号波动,与之对抗。 “果然,你从不会坐以待毙。” 一刹的惊讶之后,西西弗斯却没有露出太过意外的神色:“融合了中枢大脑的力量,窃取了通往我们的一部分权限,以三方契约中两方的力量,暂时蒙蔽游戏规则,突破封禁,恢复瞳术……非常好的谋算,可你不会真以为你恢复了一切,甚至力量更上一层楼,就能终结这场最终之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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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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