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白站在窗边给楚洄递拼贴的字母,偶然往窗外一瞥,竟撞见了楚霖隔着一条马路往这边走来的身影。 他瞪大眼睛确认了两遍,忙戳了戳楚洄:“小邻居怎么提前回来了?” 楚洄也没料到这种情况,按照预期来算,楚霖应该还有两个小时才能下班回家。 “怎么办?”岑以白急得团团转转,“要不我变成猫下去拖延一点时间吧,你弄快一点。” 虽然听起来并不怎么现实,但这已经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在下楼前,楚洄突然拉住他,面色古怪:“我这样,脸很臭吗?” 岑以白一头雾水,摇头:“不啊。” 楚洄绷起来的背脊不易察觉地松了松:“那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时间紧急,岑以白不敢多耽误,火速沿着楼梯飞奔下去,寻了一处角落伏着,只等楚霖走过来。 楚霖的步伐跟习惯了大步流星的楚洄完全不同,迈起来不紧不慢的,跟性子一样温温和和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岑以白瞅准时机,在他即将走进楼前时窜了出去,绕着他的脚边打转。 楚霖看到许久不见踪影的小猫重新出现有些意外,果不其然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想来摸他。 岑以白顿时更卖力了,使劲捏着嗓子发出轻细的叫声,侧着身子从他的裤腿上蹭过。 楚霖原本就对猫有种特殊的情感,对上这明显是撒娇的举动简直毫无招架之力,也不管野外流浪的猫干净与否,一把抱进怀里,手指从小猫的头顶一路抚到背脊。 岑以白为了使命很是配合,半点不带挣扎。 楚霖伺候猫很有一套,手法轻柔中又带着点巧劲,恰到好处地抓挠在舒服的神经上,岑以白在他怀里躺得忘乎所以,放松地发出呼噜声。 他抽空抬头望向二楼的某扇窗户,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楚霖的服务,一边祈祷楚洄动作能快点。 正要换个姿势让楚霖抓抓别的地方时,头顶蓦地响起一道吞吐迟疑的声音:“小、小……猫……” 那道声音缓慢、嘶哑,咬字含糊而用力,像是长期被困之人下了很大决心,用尽最后力气一点点推开一扇紧闭已久的老旧破损的柴门,让天光迎进来。 岑以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抬起头定定地盯着说话的人看,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楚霖居然开口说话了?! 他真的没有幻听吗?! 岑以白头脑一片混乱,一会儿异想天开地想用呐喊刺破窗户,让楚洄也下来看看,一会儿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以至于对着楚霖左看右看,忘了要扮演好一只猫的角色。 楚霖也是第一次从一只猫的脸上看到类似于震惊的神色,他脸上的情绪变换了几遭,闪过一抹被刺痛的神情,手指摸着喉咙的位置有些难堪。 岑以白竖着耳朵,想再听几句,楚霖却不讲了,安静地顺着他的毛发,仿佛方才的那一句称呼真的只是岑以白的错觉。 他急得喵喵直叫,上蹿下跳地想暗示。 楚霖却误以为他是待久了坐不住,包容地笑笑,弯下身子想放他下来。 岑以白情急之下只好直起上半身,收起指甲用肉垫快速碰碰他的嘴巴。 楚霖呆滞片刻,低头跟水绿色的眼珠子对上,脑中的想法滚了一圈,而后岑以白看到他的眸子黯淡下来:“连你、你都觉得,难、难听吗?” 话音刚落,眼前的小猫跟滚筒洗衣机一样飞速甩了甩头,发出短而急的喵叫。 甩头是猫经常会有的动作,在此刻却巧合得像是某种回应,令人不得不多想。 至少在楚霖心中有久违的希冀在隐隐冒头。 他明白这无异于自作多情,可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不可能不有所期待。 只是他太过胆怯懦弱,只敢把期待展露给一只猫看。 小猫甩完了头,圆润的眼睛重新跟楚霖对上。俄顷,它歪过头,伏在他肩上亲昵地蹭了蹭。 楚霖又是一愣。 他断断续续地问:“小猫,你在……安慰,我吗?” 岑以白用温和的叫声和主动的触碰做了回应。 “谢谢,你。”楚霖的语速仍旧很慢,停顿也与常人不同,但却不似最初开口时那么僵硬,声音也大了一点点。 岑以白正思考着怎么引他再多说几句,一阵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楚霖把猫放下,掏出手机看了几秒,低头跟挨在脚边的猫说:“我要,回家了。” 岑以白一听登时不干了,在他脚边兜兜转转挡路。 楚霖第一次见这只猫这么缠人,无奈地笑笑,重新蹲下身来。 他不知怎么想的,把手机页面直接亮给小猫看,试图以理服猫:“回家,有人找。” 这个画面乍一看滑稽又荒诞,但对象是岑以白这只小猫,一切又有了不一样的走向。 他还真看得懂。 非但看得懂,还松了口气,放开了抓在楚霖裤腿上的爪子。 消息是楚洄发的,这意味着他的使命完成。 等人进了楼道,岑以白又快马加鞭跳上二楼的阳台,还没喘匀气就切换回来,拿过彩带跑到门边,示意楚洄关灯:“快快,他要上来了。” 灯光暗下去的同时,蛋糕上的烛火晃悠悠散出光。 铁门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而入,愣在当场。 “生日快乐!”岑以白和楚洄同时开口,缤纷的彩带从高举的手中洋洋飘散下来,炸出朵漂亮的花。 楚霖呆呆站立在门口,眸光从楚洄含笑的面庞移到岑以白手中的彩带,最后落到插着蜡烛的蛋糕上。 “生日快乐。”楚洄又单独说了一遍,单手把傻站着的人拉进来,摘掉他脑袋上的彩带,“没料到你这么早回来,准备得仓促了些。” 楚霖解释:今天生日,店长给我放半天假,所以提前回来了。 岑以白跟在两人身后举着手机不停拍照,边兴奋地说:“快快许愿吧,吹蜡烛。” 楚霖坐在矮桌前,缓慢地环视了一圈,仍觉得如梦似幻。 暖黄色的灯饰将整间屋子衬得流光婉转,温情脉脉。 光影在他眼里摇曳,他先是冲岑以白说了谢谢,而后指了指楚洄戴着助听器的耳朵。 楚洄垂下眼眸,低声说:“愿望是留给自己的,而且要闭上眼睛才灵验。” 岑以白跟着附和点头:“是的是的。” 在两人的纠正下,楚霖只好闭上眼再度许下心愿。 吹过蜡烛,岑以白想起还有一件事:“还有个坐在办公室里的朋友,托我给你带祝福。” 他打开手机,将颜易一个小时前发的语音点给楚霖听:“生日快乐,岑以白的朋友。新的一岁,顺心安康,走向更好的未来吧。” 在岑以白这个气氛担当的捧场和楚洄妥帖周到的安排中,楚霖度过了他的二十岁生日。 他人生中正儿八经过的第一个生日。 岑以白一离开居民楼就马上给楚洄发消息。 【花店小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小邻居能开口说话了,他刚刚在下面对着我说了好几句! 【花店小岑】:但他说得很慢,而且似乎不太自信,是趁着没人才开口的。 短短的两行字让楚洄呼吸一窒,耳侧犹如有千万座巨钟激荡而过,嗡鸣不止。 重逢之后,他不是没带楚霖去检查过,医生也曾说他的嗓子是有机会修复的。 但由于幼时被取笑孤立的阴影,楚霖一直不太愿意开口。 换句话来说,他真正受损的并不是声带,而是开口的勇气。 兴许是面对着小猫时卸下了心防,又或是酒吧里听到的那些戏耍嘲弄的话语过于刺耳,楚霖终究还是往心里去了。 不论是哪种情况,他愿意开口说话都是一个好的开端。 那阵激烈的钟声在楚洄心头足足环绕了近三分钟,他对着手机一动未动,直到袖子被一股轻微的力道拽住,他才收回神。 楚霖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嘴唇张了又合,没有发出声来。 楚洄的眸光动了动:“嗯?” 良久,他等到了很轻的一声:“你,生气吗,还在?” 许是先前对着猫练习过,楚霖这次开口没那么生疏,虽然语序还是颠三倒四,但好歹能正常把话说完,嗓音也没有那么沙哑干涩。 楚洄先是质疑:岑以白不是说他脸不臭的吗? 随后,缭绕的钟声在不知不觉间飘远,楚洄耳侧的声响全都消散,只剩楚霖哑声说出来的那句话还像风似的在漂浮。 心里头有别的湿凉的东西泛上来,蓄在眼角。 “没有生气。”他说,“可以再说一句吗?” 楚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摇头。 “真的不可以吗?”楚洄放软声音,带了点恳求的语气。 “……” “难、听。” “不难听,我喜欢。”楚洄弯起眼睛,把人抱进怀里,“人的耳朵听自己的声音总是觉得不自然的,可是我喜欢你,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觉得万般好。” - 另一边,岑以白给楚洄通风报信完,立马拍了手上的蛋糕发给颜易:特意给你留了蛋糕,待会儿就回家。 但在回家之前,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此前梁圆答应他的画已经完成了,就等岑以白去拿。 初初结识的时候,两人打了赌,谁的游戏赛季结算排名低就要应允对方一件事,岑以白最终以几十名之差险胜。 他那时地想法很简单,他喜欢梁圆的画,喜欢他笔下的色彩,于是就以鲜花作为交换,让对方帮忙画了幅画。 至于画的内容,则毫无悬念是颜易——这个原因也很简单,除了喜欢鲜艳漂亮的颜色之外,他也喜欢颜易,他想把最好看的色彩送给颜易。 梁圆在校外租的房子同他回家的道并不顺路,岑以白绕了一圈,把画拿到手的时候已近薄暮,天色倏然暗下来。 两人还没聊上两句,岑以白兜里的手机叮铃铃响个不停。 ——是颜易等久了,发来消息询问情况,顺便问他晚饭的菜谱。 梁圆一瞄到聊天框那个称呼就了然了。 再对上岑以白欲言又止的表情时,他无语地挥挥手:“关爱空巢哥哥,你快回家吧。” 第44章 颜易养猫守则 岑以白推开家门的时候颜易正在厨房里开冰箱门,他趁着人没留意外头,鬼鬼祟祟地抱着那幅画进了书房。 颜易在书架旁边额外安了一面小型的收纳柜,专门用来放置岑以白觉得重要的东西,钥匙也由他自己全权保管。 岑以白将画放进去,仔仔细细锁好柜门,那股子莫名升腾起来的小偷进家门的谨慎感才消散下去。 他准备等颜易过生日的时候再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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