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白拱掉头顶的大手,小心地将花放在颜易的掌心上,同时侧过脸,在他的大鱼际处蹭了蹭。 小猫向人类表达了谢意。 颜易满脸意外。 他先前似乎想错了。 这是一只很有灵性的猫。 遗憾的是这份感动并没能持续多久。 小区的保安背着手路过,瞧见他手上那朵熟悉的粉色小花,投来警告的眼神:“破坏公共绿化是要罚款的。” 这片地带绿化做得好,路旁都是繁绿的树和大片的花坛,在对待绿化维护方面自然也更加重视,颜易定睛看看手里愈发眼熟的花,又看看小猫。 小猫眨巴着一双大眼,无辜中带着点期待。 “……” 颜易瞬间觉得手上的花不是花,是烫手山芋。 他讪笑着解释:“没,这雨打落的,地上捡的,哪敢乱摘啊。” 只是小猫头上沾着草和水露的样子很难有说服力。 一看就是从花丛里偷完花钻出来的。 颜易低下头跟求表扬的小猫大眼瞪小眼,暗叹一口气,认命接下了这份不道德的礼物。 第4章 耳朵露出来了 岑以白近日过得分外憋屈。 黑猫似乎真的准备将鸠占鹊巢贯彻到底,将他惯常驻扎的几个点都打上标记,一见到他就冲他哈气。 非但如此,还惦记上了颜易投喂的食物。 不知是不是他那日的示好正中颜易的下怀,近几日这人给他喂食的频率高了些,给的东西也从随手买的火腿变成了猫粮,甚至有时候是特地为他而来,等他吃完了才拍拍手搭上上班的公交。 同以前走过路过随意逗两下的性质相比截然不同。 这日颜易来得晚了些,放下猫粮就急匆匆离开。岑以白猜测他八成是又要迟到了,懒洋洋地目送着那道背影,为他祈祷了两三秒,随后便俯下头享受早餐。 颜易前脚刚走,岑以白身后就袭来一阵凌厉的爪风,阴恻恻的。他反应迅速地往旁边一闪,只堪堪躲开,再回头一看,白色的猫毛在眼前飞舞,黑猫爪上还残留着一点白色毛线,弓背竖毛,琥珀色的瞳仁死死盯着他,意图展开第二轮进攻。 在自己的地盘上平白遭受了这么一顿棒喝,岑以白自然不能容忍,秉持着有仇当场报的原则,他也横眉竖目,绕着黑猫缓慢地走,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志气是有了,但他高估了自身实力。 岑以白飞扑过去的一瞬间,黑猫灵活地扭身一跃,照着他的脑袋又是一下,两只猫合抱在一起,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拳打脚踢地朝对方招呼——拳和脚都来自黑猫,岑以白负责挨踢,他的那三脚猫功夫都使给了空气。 两三个回合之后,黑猫以碾压性的胜利将岑以白赶出半米远,呲着牙还欲乘胜追击。 岑以白边往后退边恋恋不舍地看向他那一口还未动的口粮,一想到待会儿全都要变成黑猫的腹中餐就恨得牙痒痒,嘴里咕噜咕噜地将唯一会的几句脏话全都骂了个遍,而后带着灰扑扑的身体走进拐角,消失在黑猫的视线范围之内。 - 岑以白贴着墙角一路走,穿过两个红绿灯,到达了一栋筒子楼下。 房子是老式的青砖红瓦,楼层低矮却分外密集,每两栋之间间隙小得可怜,墙壁深一块浅一块地布着黑斑和青苔,漆红色的铁窗户上锈迹斑斑,像是上世纪留下的陈旧产物。 岑以白每次过来都要腹诽一句楚洄是怎么能在这样破旧狭窄的地方日复一日地住得陶然自得的。 楚洄同他一样,是只黑白猫,只不过化形时间比他早得多,在人类世界也早已混得风生水起,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机构里令人敬重的手语老师。 人比人气死人这个道理放在猫界也是一样的,有楚洄这个成功教材摆在眼前,岑以白的化形技能多少有些形同虚设,既没让他享受到作为人的好处,也没给他的猫生带来多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化形时伤得太重,被楚洄捡到的时候就只剩一丝微弱的呼吸,在训练所短短的三个月里不单要学习人类的规矩,还要兼顾养伤,以至于最后只掌握了个皮毛,无法像其他人那样正常维持人的形体。 他同楚洄约好了每周去找他一次,通过后天努力弥补先天不足,让经验丰富的人指导他练习化形。 今日是周五,楚洄休假,岑以白顺着窄窄的水泥楼梯爬上二楼,站在楚洄家的铁门前叫了几声,又用爪子挠门。铁皮被划过发出的滋啦声尖锐刺耳,岑以白耳朵上的毛都被吓得炸起来,悻悻停了手。 他往后退了两步,艰难地仰起脑袋看向巍峨的大门,心里直皱眉头。 以往这个时候,楚洄会提前将里侧的那扇实心门敞开,只留一道防护门锁着,岑以白很轻易就能顺着门栏的缝隙挤进去,再不济,以猫科动物的听觉灵敏度,只要他嚎两嗓子,楚洄也该听见了。 如今两扇门都紧闭着,他发出的声音也没被搭理,八成是人不在。 岑以白扑了个空,百无聊赖地回到楼下转悠,盘算着跳上阳台进入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一个一个数着可以借力的点,脑海中将路径排演了两遍,正准备动身时,却猛地察觉有一道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岑以白抬起的爪子谨慎地放回地面,扭头看过去。 离他半米处站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孩,面容清秀,发梢微卷,一身从头到尾穿得干净整洁,只是衣服却洗得有些发白。 岑以白认得他,面前的男孩叫楚霖,是楚洄的对门邻居。确切地说,是楚洄单方面追着人家当邻居。 楚霖好奇地歪头盯着他看,眼中迟疑不定,似乎是想要上前却又有所顾虑。 当着邻居的面,岑以白总不能大摇大摆地猫进楚洄家里,只好矜持地走过去,绕着楚霖的裤脚卖乖。 他前几次来时也碰见过楚霖,对他印象不错——磁场比颜易还要更柔和,是一层漂亮的乳白,更重要的是摸猫技术好,喂的食物也香。 见他走过来,楚霖果然露出惊喜的神色,蹲下身试探性地伸出手,岑以白主动把脑袋蹭了上去让他摸。 楚霖便大胆了一些,双手都伸过去逗着他玩。手法娴熟,力度适中,岑以白舒服地舒展开身体,发出人类最爱听的腔调作为回馈。 真想叫颜易也过来学学。 正享受着,背上的手突然抽开了,岑以白不满足地抬头,楚霖正拿着手机,双手灵活地敲击键盘打字。 不出片刻,楚洄左右手各提着一大袋东西出现在路口。 楚霖欣喜地冲他招招手,抱起岑以白三两步跑过去。 见到他,楚洄眯了眯眼,而后把两个购物袋归到一只手拿,腾出来的那只手伸过来提溜住岑以白,眼都不眨就将他放到了地上。 对上楚霖疑惑的目光,楚洄面不改色:“脏。” 岑以白:? 他是跟人打了一架,但也没有埋汰到让人下不了手的地步吧! 楚霖显然跟他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比划着手指解释着什么。 他幼时声带受损,发不了声,是个哑巴。 岑以白看不懂手语,却能感受到他的急切。 作对似的,他挨到楚霖脚边友好地蹭了蹭,夹着嗓子发出婉转撒娇的叫声。 这招果然有用,楚霖几乎马上低下头来看它,眸光都柔和了不少。与此同时,楚洄暗示意味极强的清咳声也在头顶响起。 他扶好耳侧的助听器,又摸了摸楚霖的头,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这类流浪猫身上沾了很多灰尘,还可能携带病毒,你感冒还没好全,先不要直接接触。” 岑以白再次偷偷翻了个白眼。 信不信我把你那装模作样的助听器薅下来。 楚洄领着楚霖上楼,趁人没注意扭头看了目光幽怨的小猫一眼,冲他使了个眼色。 岑以白心领神会,收起脾气磨蹭到楚洄家的阳台底下,借着墙上的空调外机和窗户外沿,三两下跳上去,穿过楚洄的卧室一路直达客厅。 门外传来楚洄的谈话声,小猫凝神聚力,回忆着训练所教的诀窍,在瞬息之间化成了人形。 楚洄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一个身着黄白衣服的少年,衣角不知被谁抓坏了一块,勾出一道线条。 而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少年的双脚都蹲在椅子上,双手环着膝盖,头发蓬松杂乱,头上……长了对耳朵。 楚洄:“……” 总感觉这些日子白教了。 他过去敲岑以白的脑袋:“耳朵收回去,脚放下来,学的规矩都忘光了?” 岑以白吃痛地躲开,老老实实把腿伸下去,摸着耳朵嘟囔:“能不能轻点……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跑出来啊,它不听我使唤。” “凝神屏息,想象你现在是个人类,你的耳朵长在这儿。”楚洄点了点自己的耳垂。 岑以白依言照做,总算把那对突兀的耳朵收了回去。 他扶着墙壁练习走路的姿势。 距离他上次变人已经过去了两周,他要重新习惯双腿站立行走的感觉。 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岑以白这段时间练下来进步飞速,外加每日都在观察来往的人类,不消多时便适应了,自如地在楚洄家不大的客厅里穿梭。 岑以白不禁得意,也没什么难的嘛。 十五分钟后,楚洄在他身后提醒:“尾巴,尾巴露出来了。” “啊……”骄傲的猫咪悲号一声,沮丧地低下了他的头颅。 还是好难。 第5章 小白好,黑猫坏 在楚洄家苦练了一下午,岑以白身心俱疲,好在终于能将形体维持得久一点,不会时不时就将耳朵露出来。 楚洄说他需要控制情绪波动,不能一激动就不管不顾。 他得时刻记得,当他换掉那身皮毛,他就不再只是只猫。 岑以白似懂非懂,在楚洄的建议下用人形走了回去。 在人群多的地方,精神会紧绷一点,相对应地会更注意自身状况,有意识地进行自我控制,同时也有助于他提前适应人类生活。 岑以白领着这个任务慢吞吞地走回去,每路过一家店的玻璃镜子就要停下来照照,顺便摸摸自己的脑袋,看有没有长出耳朵来。 等到了颜易小区附近的公交站时,岑以白警惕地停下步子,左右张望。 四周没有黑猫的影子。 岑以白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猛地意识到不对劲。 他现在是人,怕一只猫做什么? 思及此,他连脊梁都挺直了三分,更加仔细地寻找黑猫的踪迹。 他要把仇报回来,夺回自己的地盘。 他一边走一边弯腰将每个犄角旮旯都查看了个遍,一不留神一头撞上了某个坚实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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