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洄沉吟片刻:“那你现在怎么打算?需要我帮你挑个房子吗?” 岑以白愣了一下,旋即连连摆手:“他没有要弃养,我暂时也不需要搬出去,颜易还给我搭了床。” “他就这么接受了?”楚洄仍是皱着眉,“你还是更想当回小猫吗?” 岑以白轻轻点头,踟蹰着问:“不可以吗?” “倒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楚洄说,“从你踏出训练所的那一刻起,便意味着同过去彻底告别了,往后的事你有绝对的决定权,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大多数动物都选择了以人的形态生存,倒鲜少有主动选择当回动物的。” 岑以白喃喃自语:“可我本来就是猫。” 即使换了张皮,归属还是不会变,他还是会依赖于猫的形态。 这是岑以白自己的选择,楚洄终究不能干预太多,只能说:“那后续如果有遇到问题一定要记得找我,随时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好,放心吧,等时机合适时兴许我就离开了。” 但不是现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是无法长久维持的,只是羁绊一旦开始了,便要有始有终。 岑以白将包好的花递给楚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的向日葵好了。” 送走最后一个顾客,岑以白也到了下班时间,跟楚洄往外走时远远地就撞见颜易往这边走来。 他兴奋地招招手跟楚洄分别,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颜易跑去,把怀里的花递出去。 他还是保留着下班后给颜易带花的习惯,自从摊明身份之后,显而易见的好处是他再也不用艰难地用猫形叼着花跑来跑去,还要分出心神来留意花会不会受到摧残。 他今天拿的是一束小雏菊,颜易放在鼻间嗅了嗅,一抬眼发现岑以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杏仁似的眸子里有期待呼之欲出。 颜易如他所愿地弯起唇角,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谢谢,我很喜欢,收到你的花让我的心情很好。” 果不其然,这句话像一根点燃烟花的引线,岑以白整个人周身冒着窜动的小光点,迈出去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颜易跟在他身后偷笑。 小猫的心思太好猜了,所有事全写在脸上。 这一带靠近小学,门店密集,路边有人支着小摊卖冰糖葫芦,岑以白的眼睛直勾勾地往那儿瞧,人都走出半米远了还回头看。 有路过的小孩看见糖就走不动道,缠着身边的大人要买一串来吃,被拒绝后就撒泼打滚地赖着不愿意走,哭声惊到了隔着点距离的岑以白,旁边抱着胳膊的母亲却对此无动于衷,训斥声隐隐传入岑以白耳里:“这时候吃零嘴,晚饭又该吃不下了。” 岑以白对她的平静镇定深感敬佩,再转头想去寻颜易的反应,发现这人抱着花,从始至终直视前方,仿佛从没注意到他流连的目光。 他没忍住犯嘀咕,颜易比那位母亲还要冷酷无情。 不料下一秒,目不斜视的人轻笑一声,蓦地丢出一句:“馋猫。” 岑以白张了张口想理论几句,颜易脚下步子已经调转了个方向,带着他往买糖葫芦的小摊走去:“晚饭没那么快好,可以吃。” 顶嘴的话登时被憋了回去,岑以白摩拳擦掌地提要求:“我想吃草莓的。” 他流浪时常年游走在各条大街小巷,见过不少卖糖葫芦的摊贩,他眼馋已久,却从没有机会真正尝上。 串上的莓果个个饱满透红,上头裹着层晶莹的糖霜,光是卖相就足够引人流口水。岑以白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莹润的汁水和冰糖的清甜在口腔内划开,他满足地亮起眼睛看向颜易。 跟他想象的一样甜而不腻。 他举着棒子往颜易唇边递:“你要尝尝吗?” 他的情绪溢于言表,咬下草莓的瞬间眼睛的色彩鲜活而明亮,跟两道彩虹似的。颜易同他对视着,也受到感染,笑道:“你吃就行。” 岑以白还想坚持,致力于让他也一同享受到美好的滋味,把那串草莓又往前递了递:“我够吃的,我们一起尝,是甜的。” 草莓外沿的糖衣若有似无地擦过颜易的唇瓣,他无声垂下眼眸,视线落到岑以白被糖霜沾得红润的唇上,整齐皎白的贝齿在唇间若隐若现。 飘忽的视线被不动声色地移开。 颜易抬手按着那串草莓塞回岑以白嘴边:“你吃吧,总共也没几个。” 唇上还沾着冰糖沾上去的黏腻感,颜易轻轻抿了一下,是甜的。 他们交谈时旁边有另一道视线不时投过来,岑以白起初没察觉,待注意力从草莓上移开之后便敏锐地寻着感知来源望去。 两道目光猝不及防在半空中交汇,对方愣了一下,旋即不自然地低下了头看向别处。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留着刚过脖颈的短发,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眼睛是细长的,上挑的弧度本该具有攻击性,搭在这张脸上却不知为何有些怯生生的。 岑以白的视线足足在女生身上停留了三秒,直到颜易问他在看什么,才慢半拍地收回神来。 “没什么。” 嘴上答着,不出几秒,岑以白又好奇地看过去,试图跟女孩再次有视觉上的交流。但那女孩绞着手指,始终没再仰起头来,对视的那一眼像是耗掉了她所有的勇气。 “咳咳……”身侧传来两声刻意的轻咳,岑以白缓缓转回头来,听见颜易淡淡道,“走了,该回家了。” 他被揽着往熟悉的方向走,脖子还在往回扭,一步三回头地朝女孩所在的位置看。 一段路之后,颜易停下来,觉得有必要给直来直往的缺心眼小猫上一课:“小白。” 他斟酌着语句:“这样对着女孩子看不礼貌。” 岑以白歪过头,眼里满是茫然,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你看上人家了?” 这一回他反应很快,头也摇得利落。 颜易将信将疑,尽可能柔和地说:“人类的情感没办法都做到像小动物那样纯粹直白,对那个姑娘来说,你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人家看是没有分寸的行为,人家方才都低下头回避了,便意味着她不想被这样注视,能理解吗?” 岑以白似懂非懂地点头,但心里纠结的点还是没能得到答案,他顾忌着颜易教的话,迟疑地又瞟去一眼,但女孩站过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还看呢。”颜易曲起手指敲他脑袋,强行扭着他的头把他带走,“走了,拿快递去。” 快递站就在小区楼下,岑以白站在成排的货架前,照着颜易给的取件码一一比对,很快从中翻出五个包裹。他拿在手中掂了掂,在颜易的指示下扫码出库,一出驿站就将步子迈得飞快。 颜易跟在身后喊:“走慢点,我帮你拿几个。” 岑以白两手各抓着两个快递袋,腋下还夹了个四方的盒子,转回身催促:“我自己拿,我们快点回家吧。” 几个包裹里全是颜易前些天给他下单的衣服和鞋子,从款式到颜色都由岑以白亲自挑选——一套皮卡丘图案的睡衣,一件蓝白扎染的T恤外套,还有条涂鸦风格的牛仔裤,无一例外都有着丰富的色彩。 岑以白一到家就拆了换上,对着穿衣镜捣鼓半天,最后穿着那套皮卡丘的睡衣溜达到厨房,来到颜易跟前:“我今晚可以穿这个睡吗?” 颜易放下手里的活看他一眼,轻飘飘说:“不可以。” 岑以白熠熠的神情一瞬破灭,不死心地嘟囔:“睡衣不就是穿着睡觉的。” “但不是今天。” 一锤定音,毫无商量的余地。 岑以白彻底丧失了气力,黯然神伤。 “刚买的衣服很脏,要洗过一遍才能穿。”颜易解释,“夏天太阳大,今晚洗了明天就能穿了,再等等。” 他觑着眼前人气鼓鼓的脸颊,那片刻仿佛看到了岑以白头上耷拉的耳朵。他眼眸动了动,轻声说:“有这么不开心吗?耳朵都是蔫的。” 无精打采的猫终于有了点反应,以为是情绪波动太大没藏好耳朵,下意识伸手去摸。 直到手掌蹭到发丝他才迟钝地意识到被颜易耍了,再看向颜易计谋得逞时狡黠的笑容,他顿时更气了:“你耍我!” 恶劣的人类。 岑以白从鼻子里哼出气,边往外走边决定要单方面拒绝跟颜易沟通。 颜易在他身后毫无负罪感地大笑,甚至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准备晚饭。 十分钟之后,他的脚踝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轻轻扫过,一低头,乳白色的猫照着他的腿呼出一掌。 “啊!”颜易夸张地怪叫一声,蹦跶着跳开一点距离,大仇得报的小猫耍着尾巴跳上洗菜台,不理会他的控诉,全心全意巡视着今天的食材。 砧板上放着一尾新鲜的鱼,是颜易下班后从菜市场里现买的,岑以白围着鱼绕了一圈,正准备凑近点研究时,原本静静躺着的鱼突然动了一下。 他动作一顿,拘谨地观察几秒,确认没有异样后好奇地走近了一点,埋头努动着鼻子嗅气味。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低下头的同时,菜板上的鱼像是突然回光返照一般,毫无预兆地跳动起来,尾巴向上乱甩,对着挨得极近的猫就是啪啪两下。 岑以白莫名其妙挨了几巴掌,立在原地大脑空白,呆呆地抬头看见证了全程的颜易。 一人一猫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措手不及的呆楞。 第18章 小汪 平白无故挨了顿打,岑以白吃饭时记着这个仇,专逮着鱼肉夹,筷子并在一起的力道都恶狠狠的,带着很强的报复欲。 但煮熟的鱼肉是软的,这么硬着来,非但没夹到,还把肉碾碎了,更捞不上来。 岑以白更气了。 颜易在他对面笑得耸肩,被连带着瞪了一眼,强压着嘴角给鱼剔了刺,分一大片鱼肉放到他碗里:“别气啦,这鱼不识好歹,全都吃掉,快尝尝,我照着网上的教程捣鼓了好久才做出来的。” 颜易在下厨上的确颇有天赋,岑以白嚼着鲜美的鱼肉,心里的不爽快这才稍稍平复了些。 这顿气持续到晚上八点彻底消散——他追的电视剧开播了。 同上次的悲惨基调不同,岑以白最近沉迷的是一部无脑甜的偶像剧,青春期都没春心萌动过的颜易看到此类傻白甜的剧情只觉得费解,岑以白却守着电视看得聚精会神,一直到十点钟还磨磨蹭蹭不愿去洗澡。 颜易第三次叫他:“颜一百,洗澡了,洗完再看。” 岑以白眼睛盯着电视,已读乱回:“再等十分钟,快播完了……小美你快说说话啊,把想法告诉他呀……” “……”颜易眯起眼睛,换了个称呼,“岑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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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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