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气难受了就喜欢到这种狭窄昏暗的地方躲着。” 以前,我用拆下来的旧家具和树枝,自己在小区的绿化深处搭了一个“避难所”。我当做自己的小秘密,将它分享给白祁轩。 我们一起在那里庆祝了我的十五岁生日,两个人分吃一块蛋糕。那还是父母离世后第一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避难所”就被人发现了,等我再去时已经只剩下一些残垣废料。 回忆起从前,我怅然若失:“白哥,刚才对不起……” 分明才过去五年,为什么我却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 眼角落下一点冰凉,白祁轩拇指抹过我的眼尾,叹了口气:“哭过了?” 以往让我心跳加速的碰触,今天引起的却是莫名的心慌——一想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我就难以松弛下来。 “嗯。” “先离开这儿吧。”白祁轩隔着衣服握住我右手手腕,将我带离了杂物间。 “你左手受伤了?”他扫了眼我的左手问道。 “没事的,就是扭伤了。”我冲他笑笑,离去前,最后看了眼身后昏暗的杂物间。 一道金黄的光透过墙面上窄小的天窗,恰恰落到货架上。沈鹜年靠着墙,感觉到我的视线,侧目瞥过来一眼。 我们隔着尘埃与满室丛杂极短地对视,又各自错开。 那天白祁轩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亲自开车将我送回了学校。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进步,但相比前几个月,确实又好像回到了我们还很亲近的时候。 我以为自己要否极泰来,接下来都会走运,结果第二天就病了。 杂物间的空气不知道是不是灰尘细菌太多,第二天起床我就觉得喉咙有点痒,到了下午更是浑身不舒服,有了发热的征兆。 白祁轩在现场监工,看出我的不对,询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怕他担心,摇了摇头。 “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他顿了顿,“你们寝室有人照顾你吗?没的话你可以去我那儿,就是……我得先和室友打声招呼。” 我一听,连忙摆手,不愿麻烦他:“不用不用,我回寝室就好,有室友可以照顾我的。” 他完全相信,不疑有他。 “那就好。” 说是回学校,其实我只是避开他去休息室躺着。 由于我们临时工的休息室和他们的办公室是分开的,甚至不在一个方向,所以我并不担心白祁轩会发现我根本没走。 休息室不时会进来人,但我裹着衣服睡在角落,也没人发现。 就这么昏昏沉沉到了晚上,休息室的灯关了我都没起来。 身体越来越痛,也越来越热,喉咙每咽一口口水都跟被刀割一样。 我蜷缩着身体,无意识地喊着冷和渴,却得不到任何地回应。 “嗒!” 眼皮感到一丝光亮,我睁了睁,模糊中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高大的黑影来到我身旁,遮住光亮,很快又昏睡过去。 期间几次意识聚散,感到好像有人在摸我的脸,喂我喝水,亦或将汗湿的衣物脱去……身上是羽毛般柔软的被子,入目是从未见过、陌生的天花板。 “张嘴。” 混着一丝迅速融化的苦涩,有什么东西探进我的口腔,撬开了我的齿关。 我别开脸,躲避着这股强横的力量,张嘴就要吐。 这个举动似乎惹怒了对方,下一瞬,口鼻被大力捂住,空气急速流失。 我慌乱地扒着那只大手,不知是泪水还是口涎,淌了对方一手。 “不要……”好不容易扒下一条缝,我努力地睁眼,却只能看到一团朦胧的光影。 舌头上又麻又苦,纵然那团黏糊糊的东西已然大半融化在口中,我还是吐着舌头想要尽可能地吐掉点苦涩的口水。 “难受……”我哽咽着,身体难受,嘴里难受,委屈得难受。 耳边传来一声不耐地轻啧。 “这样就难受了?” 脖颈被托起,那个声音不冷不热地又吐出两个字。 “娇气。” 口腔再次被迫打开,这次的力道却和缓许多,也湿滑许多,带着甜凉的甘霖,冲去我舌尖的苦涩,浸润疼痛的喉咽。 可渐渐地,供需关系倒转,我从渴求的一方,变成了被汲取的一方。鼻子这次没被堵住,但仍然窒息感强烈,我无措地胡乱抓握着,尝试推开对方。 下一刻,双手就被束在一起,牢牢困在胸前。 “唔……” 我试着反抗,但怎么也反抗不了。没有办法,手被束住动不了,就只能别的地方发力。我发狠地咬住口中事物,顷刻间口腔内铁锈味弥漫,那东西死了一样不动了。 太好了,得救了…… 危机解除,我再次放松下来,只是软软地将堵着嘴的东西一点点往外推,结果还没推两下,两颊猛然被狠狠钳住。 还没等我进一步动作,嘴里的东西趁机负伤而逃,竟是假死。 第6章 没有我想得那样糟糕 嘴里好苦。 床头的电子闹钟显示,现在已经是中午12点32分,但这不是我的闹钟,甚至不是我的床。 浑身酸软地撑坐起来,我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空间——看起来就很贵的木地板,宽大的铁艺床,温暖的羽绒被,还有遮光性很好的窗帘……这应该是一间起居室。 身上穿了件非常宽松的白T恤,下裤失踪,不过好在内裤还在。我赤着脚下床,没有感受到意料内的寒意,地板竟然是温暖的。 摸了一圈没摸到自己的衣物,我实在没办法只穿一件T恤到处走,只能将床单拽下来披在身上。 卧室内安静、昏暗又温暖,非常适合睡眠,可一推开门,外面的世界却截然不同。 我眯着眼好半天才适应外面的光线,映入眼帘的客厅明亮、喧闹,还有点冷。 一整面墙的格子窗全都打开了,冷风从户外刮进来,哪怕有地暖与电子壁炉不停歇地工作,仍不能阻止燠热外流。 喧闹的声音大多来自楼下,小部分来自沙发前的画境电视。 一名像是专家的中年人坐在演播室内侃侃而谈:“……最近研究发现,红线症可能是一种寄生病。Redvein身上寄生的是雄虫,而Cure身上寄生的是雌虫。为了生殖繁衍,雄虫会持续释放毒素迫使宿主寻找与自己最契合的雌虫。” “Cure和Redvein身上的红线通常是看不见的,只有通过‘近红外光’检测才能看到雄虫和雌虫的存在。我们有做过实验,离得远Redvein只是能感觉到Cure但红线不会连起来,大概离得足够近了,五十米一百米它们才会纠缠在一起……” 又是红线症。 我立在窗边往下望,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相当热闹。周边的楼宇全都十分低矮,有着砖石的外立面,陈旧的颜色,而透过这些具有年代感的建筑,远处犹如冬日冰川般耸立的摩天大楼异常醒目地闯入我的视野。 借由这丛有名的江市地标性建筑,我成功定位到了自己此时所在的方位——江市市中心,市政府附近,离江市美术馆不过几公里的距离。 “怎么这样就起来了?” 轻柔带笑的男声骤然响起在身后,我吓得一哆嗦,慌忙回身,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仿佛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沈鹜年的脸上,白色的衬衫上,包括因卷起袖子而裸露的一双手臂上,全都是飞溅的点点鲜血,而更让人惊恐的,是他右手上还握着一把同样血迹斑斑的西式厨师刀。 我裹紧了床单,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刹那间连自己接下来要怎么被分尸的都想好了。 “哦……”沈鹜年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缓缓将刀柄上旋,刀尖向上,背到身后,“别怕,是鱼血。”说着,他抬起胳膊,抹去颊上的鲜红。 然而那血迹已经半干,如此一抹,拖出一道靡丽的红痕,倒像是被哪个情人匆忙地吻了一口。 窗边距离我不远有张巨大的书桌,上头凌乱地堆叠着一些书籍资料,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该是沈鹜年日常办公的地方。 他走到桌边,随意地抽了几张纸巾,手隔着去关窗。 “楼下有个爱钓鱼的大爷,我之前帮他搬过东西,他时不时就会送些自己钓的鱼过来。今早送来一条十几斤的灰鲢,还有一口气尚存,杀起来特别费力……”他一扇扇关着,很快到了我身旁,“我喜欢空气流通一些的环境,所以开了窗户,你要是觉得冷,就先回卧室躺着。” 随着他的靠近,鱼类的水腥味与血腥味混在在一起形成的浓烈气息霸道地窜入我的鼻腔,叫我尚有些昏沉的大脑如同遭受了一拳重击,一下子更晕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能记起的最后记忆是自己躺在美术馆的休息室内,身体滚烫,奄奄一息。 沈鹜年挤压过来,沾满血腥的手穿过我的耳际,抓住我身后的窗把,将其拉紧合拢。 他低头看着我:“路边有只小奶猫病得快死了,我好心把他捡回来,擦身喂药,照顾一晚,还准备给他炖鱼汤补身。结果小猫一觉醒来,满脸警惕,一副将我当成绑架犯的样子……”他说到这儿,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好人没好报啊。” 他都说这么直白了,我哪里能听不出来他在点我。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小声嘀咕:“不是,你这个造型……谁看了不害怕啊?” 知道的他在杀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楼下大爷宰了。而且杀鱼不该是先把鱼摔晕再杀吗?他弄得到处是血,莫不是把鱼活剐了? “嗯?” 我抵着他的胸口,感觉他又压下来了一些。 “谢谢!”我连忙改口,“谢谢你把生病的我捡……带回家,照顾我,还、还给我炖鱼汤。” 头顶上方传来愉悦的低笑,得到满意的答复,沈鹜年终于退开。 “昨天有个叫托尼的打电话给你,问你怎么没去上班,我帮你请了两天假,今天美术馆也都请过了。然后你的衣服还在烘干,可以先穿我的,待会儿给你送去。” 我闷声点头,迅速裹着床单逃离他。 “……雌虫的信息素会通过寄生进入到宿主体内,雄虫的毒素对这些信息素是非常敏感的,一碰到就会平息,所以Cure的体液才能缓解Redvein的火灼之痛。” “而必须要Cure爱上红线症患者才能治愈这个疾病,我们现在的猜测是说雌虫或许需要Cure分泌某种特定的物质,它吸收了,才能够有这个能量来与雄虫交配和孕育下一……” 身后的电视声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沈鹜年关掉了。 回到那间温暖昏暗的卧房,我才将床单铺好,沈鹜年就把他的衣物送了过来。他没有进屋,只是用一只手将东西递进来。那只手修长白皙,肌肉紧实,已经看不到任何鲜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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