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没有追上阳光,太阳落下来,吻在他的花瓣上。
乔斐点点头,笑了。 他再也不是金丝雀了,他是眼前温柔男人的丑小鸭。 “我想明白了。”乔斐看着窗外逐渐落下的夕阳,若有所思。 时旭白问:“什么宝贝?” 今晚的太阳是火红色的,在地平线的边缘隔着云层燃烧。 星星是夜晚天空开的花,太阳是照亮世界的火把,它们同样重要。 乔斐轻轻搂过时旭白的脖子,鼻尖在他脸颊上蹭过,然后吻上了他的唇,声音落在两人中间的缝隙里。 原来朝霞不是给将死的星辰,而是给那初生的太阳。
第69章 乔斐还要再住院几天,时旭白在医院陪他,晚上就在他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面睡,长腿蜷不进椅子,伸直了腿也显得憋屈。 乔斐心疼他,非要让他也睡到自己的床上来睡。时旭白手长脚长,又怕压到乔斐的腿,睡得极其别扭,还不如坐在椅子上舒服。可是他看着乔斐就算睡着也没有松开拉着他的手,心软了,搂着乔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自己半掉不掉挂在床边。 医院的护士都喜欢这个乖巧爱笑的男孩,要是有人和她们说乔斐一天前还是被人包养的金丝雀,她们估计怎么也不会信。 几个年轻的小护士们平时没事就过来看看乔斐需要什么不要,估计也是为了能和他聊聊天。 时旭白就趁着这时间出去给他买午餐,回来时小护士已经走了,而乔斐正在讲电话,病房的门没有关严,虚掩着,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赵团长,您不用劝了。”乔斐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面带着他从来不敢包涵的坚定和自信,“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乔斐的声音轻快至极,说完后好像卸下了一个厚重无比的包袱,尾音都稍稍翘了起来,“我想辞职。” 时旭白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开门进去。 他心疼地想着去死的怎么不是那个混蛋,为什么坏人没有得到他应得的惩罚,反而受伤的是他的宝贝。可是他同时又为乔斐救了他而感到欣慰。 因为他爱上的是男孩的善良和单纯的心,连那么一个不值得被救的混蛋也能去救,甚至能够放弃自己的腿。 乔斐前几天晚上总是在做噩梦,半夜经常尖叫着醒来,忘了自己在哪儿,挣扎着往床下翻,迷糊着说要去找太阳。 他就算是醒了也还是发着抖,看着时旭白但是似乎又认不出他,眼神里面是茫然和恐惧。 何昊云走的那天乔斐好像把所有勇气都用完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坚定无畏的人,剥开外面一层薄薄的硬壳,心儿里面是一碰就化的棉花糖,是甜的,可是也易碎。 时旭白好几次被乔斐的梦话吵醒,总是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却让时旭白心疼得觉得自己的心脏裂开了几条细小的缝,渗出血来。 我很乖的,再给我个机会吧。 他会轻轻在乔斐耳边呢喃着安慰他,试图让男孩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乔斐醒了认出他后会哭着往他怀里钻,毛茸茸的脑袋好像想要埋进他的胸膛里。 他还会小声问:“你怎么就不见了呢,找了好久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其实时旭白也想哭,可是他为了自己的宝贝,也只能假装坚强。 “不哭,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乔斐又和赵团长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时旭白等他说完这才走进病房放下打包的外卖,抬手揉揉他的发顶,故作轻松道:“怎么就想着辞职了?” 乔斐伸过半个身子去翻时旭白打包回来了什么好吃的,时旭白怕他掉下床,把外卖袋子提到了他腿上。 “没啥大不了的,早就想辞了。”乔斐轻描淡写地回答,不满时旭白带回来的都是些清淡的粥和青菜。 他被时旭白养娇了,原本平时吃啥都行,为了跳舞也戒了很多爱吃的零食,可是现在却什么都馋,只因为他知道时旭白宠他、什么都能让他吃。 时旭白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等你的腿好了之后还能继续跳舞的,别想那么多,安心养伤就行。” “和那个没关系。”乔斐抱着一小碗粥,没开盖子,只是在手心里面捧着,“就算是我还能跳,我也不会回城芭了。” 其实并没有别的什么能说的了,乔斐也早就放下了对舞团首席的执念,他要走的可能根本就不是那条路。 他继续说:“我是靠他的关系进的舞团,那些角色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其实一点也不可惜。而且我也不喜欢赵团长,他没有我想象得好。” 时旭白点头:“不去就不去,等你腿好了之后换个地方跳舞。” 乔斐嗯了一声,没看时旭白的眼睛。 一周后,乔斐终于能够出院,前一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 身边的人是他的男朋友,是他几个月来一直想要拥有的人,现在真的是自己的了。 男朋友。这个词代表了太多太多,是拥有同时也是奉献。 他们以后可能会出国结婚,甚至可能会领养一个孩子,不管怎么样,乔斐确定他想和时旭白共度一生,活六七十年后一起奔赴死亡,下一辈子还要遇见。 这足够让乔斐睁眼一晚上,可是兴奋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想时旭白会不会有一天厌倦他。他从小就不相信童话故事,没有什么王子拯救公主的美好结局,并不是每一个王子都能和公主守护到老。 心里这些如同杂草般的念头让他惶恐,努力想要将它们压下去但是没一会儿又冒出来。 乔斐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去够时旭白的手,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告诉自己不要那么脆弱,没什么事就随便瞎想。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得到了的人也还是怕会失去。 时旭白在乔斐钻进他怀里后将他搂紧了,睡梦中还是下意识把人往自己身边拢拢。只有在他怀里时,乔斐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出院那天天气难得暖和,冬天正式过去了,空气里带着鸟叫和蝉鸣。 他的腿不能受力,医生建议他用双拐,可是时旭白却直接租了一个轮椅,不管乔斐的抵抗,把他抱了上去,嘴里说让他选,是坐轮椅还是被自己抱着下医院的大楼。 你是个坏人,乔斐这样说他,最后被时旭白直接按在了轮椅上,怀里抱着医生拿给他的双拐。 他进医院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带,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处理掉了,他也没有其他需要带走的。 何昊云的别墅里没有真正属于乔斐的东西,他唯一惦记的只有藏在他房间地毯下面的一本杂志。可是他也不想回去拿了,估计应该是在爆炸中毁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不会再和何家二少爷有任何关系。 乔斐终于搬进了时旭白家里。去了他家那么多次,这却是他第一次以时旭白男朋友的身份进屋,不用藏着掖着,公寓也成了他的家。 轮椅从下了车时旭白就不管它了,抱着乔斐进电梯上楼,抱着他开门,任由着小孩红着脸藏在他衣领里面。 把乔斐抱进家门的时候,时旭白变戏法般地从身后掏出来一束向日葵,花束中央是一小捧包在透明玻璃纸里面的橘子味儿软糖。 整束花连带着糖都是金灿灿的橘黄色,看着让人心情情不自禁地变好,像下了三天雨过后看见的第一缕阳光,一点一点愉悦起来。 乔斐怀里抱着花,进了屋被时旭白放在沙发上后还是舍不得放下。小人窝在软软的靠枕里面,嫩黄色的向日葵把他衬托得格外灿烂。 腿上的伤口被医生仔细吩咐过要涂抹防止感染的药膏。时旭白一遍一遍为乔斐上药换药,再一遍遍地问他疼不疼。 乔斐每次的回答都一样,不疼,一点都不疼。 可是时旭白在晚上睡觉之前给他上药时,乔斐实在忍不住了,咬着嘴唇小声喊疼。 纱布拆开后是整整一片的淤青,比一个手掌的大小还要大,颜色很深,淤青的中间是水晶灯扎进肉里后留下的缝合线。 前两天他在医院时还会吃止痛药,可是毕竟什么药吃多了都不好,更何况止痛片伤胃,昨天时旭白就给他停了。 腿上的伤口很深,水晶灯的碎片直接扎进了肌肉,伤口缝合之后里面的创伤愈合得极慢。 他很疼,上药的时候伤口蛰得像是被放进了开水里面烫,眼泪几乎是忍不住地往外冒。 可是就算是疼成这样,乔斐还是等时旭白抬眼看他时努力挤出一个笑来,他根本不敢去看自己的小腿,应该很丑。 时旭白却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你不用假装坚强,你还有我呢。” 伤口上抹的防感染药膏药劲儿还没过去,乔斐死死咬着嘴唇,指尖攥着时旭白的手指。 时旭白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恨不得所有的伤痛他来承担都行,他只想要他的宝贝安然无恙。 他伸手碰了一下乔斐的嘴唇,等他松开些后吻了上去,用气音在他耳边说:“别咬嘴唇,咬我。” “不疼了乖宝,最后一次上药了。” 乔斐知道他在骗自己,医生明明说过药要上到伤口结疤脱落为止。 等时旭白再次拿起药膏时,乔斐忍不住哭了,他掉着眼泪说好疼,我救他的时候没想到会这么疼,早知道……早知道…… 乔斐说不下去了,他哽咽着往时旭白怀里拱,身子一抽一抽地发抖。 “还会留疤,留了就会很丑,我以后……我以后怎么跳舞……” “不能跳舞了怎么办……我没用了……我什么都不会,只会跳舞。” 时旭白用手掌一遍一遍顺着乔斐的软发,安慰他说以后还能跳的,再等等,等伤好了就能跳了。 怀里的男孩安静了些,时不时地打一个细小的哭嗝,软着趴在时旭白的肩膀上。 “你有想过他值不值得你救吗?”时旭白轻声问他。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只知道他的宝贝本来就不应该受伤。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他去死,可是……”乔斐很久之后才慢慢开口,声音里面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但说完之后他又后悔了,渐渐没了声音。 可是我不能把他扔在那里不管,无论他对我做过什么,我还是救了他。 乔斐小声问:“你会责怪我吗。” 时旭白摇摇头,吻他的眼尾,说不会。 “那你确定要我做你的男朋友吗?”说出这句话用了乔斐浑身的力气,可是他也知道要是不问,他会担心一辈子,“我都被他玩儿脏了,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时旭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其实比起奥杰塔,我更喜欢奥杰莉亚。” “等你演出的那天我再告诉你答案,行吗?”他的眼里带着一点调皮的笑意,“你可以带着一点悬念养伤。” 两人很快就困了,一起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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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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