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把埋在心底最温暖的秘密讲给了别人,没有听到安慰,却被提醒他根本不配拥有这个秘密。 被藤蔓缠绕住的太阳光终究还是会被拖下水溺亡。 乔斐想着想着就觉得鼻子一酸,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 眼睛里朦着一层水雾,他没看清楼梯口有人,直接撞了上去,那人毫无防备,被撞得倒退了一步。 “纪医生……”乔斐使劲眨了眨眼才认出是谁,他连忙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打了个招呼。 “乔……”舞团演员太多,纪安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乔斐的名字,“乔斐?” 他看着乔斐有些红肿起来的眼睛,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纪安没见过这种架势,他的职业又是舞团的医疗师,看见人哭就以为是受了什么伤。 乔斐没吭声。纪安挠挠头:“都哭成这样了我可能治不了,要不……送你去医院吧?” 乔斐不知道怎么向纪医生解释,他也不想解释,顾不得什么礼貌,推开他就跑下了楼梯。 纪安在后面喊了一声:“哎,看着点路啊。” 出了剧院,乔斐在街边打到车,上了车后把脑袋靠在窗户上,扥着脑海中毛线的一个线头想把乱麻扯开。 司机等着他说去哪,乔斐半天没动静,心根本不在这,直到司机不耐烦地问他,他才回过神来。 脑子里想的是何昊云家的地址,可说出口的却是时旭白公寓的地址,直到车拐了个弯上了高速,乔斐才发现目的地是哪。 他张嘴想要告诉司机地址说错了,可是开了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了公寓门口。 乔斐用时旭白发给他的密码开了门,慢慢地走进屋子,把门轻声关上。 公寓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和地板都一尘不染。角落的钢琴盖放了下来,上面盖了一层绒布。落地窗前的散尾葵修剪得矮了些,叶子修成了圆形,看起来有些可爱。 屋子里面有着一点清淡的松柏香,跟时旭白身上的味道一样,只不过淡了许多。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可是是他第一次一个人来,乔斐什么都不敢摸,忽然间觉得自己配不上,也怕把东西给蹭脏了。 被时旭白带着回到他的家中是一回事,自己一个人来却是另一回事,都是到同一个地方,但是却有着不同的含义。 乔斐看了一眼沙发,没有坐上去,蜷在客厅的地毯上,就在那天晚上他和时旭白看烟花的位置,他拿了一个沙发上的抱枕,把脸埋在里面,深吸了一口气。 都已经晚上七点了,就算是时旭白航班晚点也应该到了,可他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外面的天早就黑了,乔斐也没心思起来开灯,坐在一片黑暗里面发呆。 他幻想着也许再等一会时旭白就真的回来了,他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可能就等到了。 坐着坐着,乔斐猛地想起来能在网上查到航班信息,连忙打开手机,上了航空网站,翻到最下面。可是当他看到上面的时间时,一颗心终于失望地冷了下去。 网站上面显示下午1点18分就到了,按理说时旭白早就应该回家了,可是现在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会不会他没赶上这班航班?会不会他的小叔不让他走?会不会他一直都是在骗自己?会不会…… 门铃忽然间响了,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声音极大,乔斐在地上怔了几秒后猛地窜起来,向门口跑去。 他跑的时候不小心在茶几腿上磕到了脚踝骨,也顾不上疼,几乎扑到了门上。 他太迫切地想要时旭白回来了,以至于根本没想时旭白自己知道密码,这也是他的家,怎么可能会敲门。 “你回……”乔斐拉开门,说出两个字,才发现门口站着的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个人。 门口是个送快递的,捧着一个用包装纸包好的盒子,耐心地等着。 “请问是乔先生吗?”快递员看见屋里黑灯瞎火,先是愣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职业的微笑,递给乔斐一个平板,“这是时先生定的,麻烦签收一下。” 乔斐签了名字,抱着那包东西回到屋里,关上了门。脚踝磕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瘸了几步,缓缓走回到客厅。 快递是个长型的盒子,不沉,包着杏色的包装纸,用金色的丝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乔斐把它放到了茶几上,在桌子前面跪坐下来,犹豫了一下后小心地拆开包装。 打开之前他也没什么想法,完全不知道会是什么,将盒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束开得正好的向日葵,躺在深蓝色丝绒布里面,下面垫着柔软的白色海绵。 嫩黄色的花朵衬托在深绿色的叶子中间,花之间夹杂着几束满天星,颜色搭配得很温柔,显得精致淡雅。 乔斐把它轻轻从盒子里面捧出来,端详着每一朵花和花瓣。 盒子里面没有纸条,也许花本身就是时旭白想要和乔斐说的话。 花很美,可是看着它,乔斐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慢慢坐到地上,怀里紧紧抱着花,看着外面远处城市的灯火发呆。 他有种感觉时旭白今天不会回来了,不仅仅今天,也许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都等不到他。 手机里还是一条信息都没有,乔斐一条一条慢慢往上翻着他给时旭白发过的信息,仔细读他们之间说过的每一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斐终于翻到了时旭白给他发过最早的几条信息。他的眼眶忽然间红了。 那天他因为被何昊云灌醉而面试落选,时旭白让他去舞团,他们一起去吃了冰激凌。时旭白给他发的信息就三个字。 【我等你。】 乔斐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他最后给时旭白发了一个信息。 【收到你的花了,我好喜欢。】 想了一下,又发了一条。 【没关系,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发完之后乔斐就把手机关了,爬到沙发上缩成球,怀里抱着向日葵,在屋里一片黑暗之中闭上眼睛,脑海里是新年时他和时旭白坐在地毯上的场景。 他不想要向日葵,他只要他的白太阳。
第54章 乔斐并不敢在时旭白家里过夜,等到晚上九点多,只好打车回到了别墅。 客厅的灯亮着,他在大门口从窗户看见何昊云坐在沙发上,心里有些莫名地发凉。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觉得何昊云的别墅很冷,也很陌生。这两年来,他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真的期盼过回到这里的时候,别墅一直都只是他必须回去的一个笼子。 家里都没有家人,那还是家吗。 这里没有他想要见到的人,所以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他的家。 在门口踌躇了一会,乔斐用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没动静,他抱着怀里的向日葵,不知道往哪里藏好。要上楼的话得经过客厅,一定会被何昊云看见,到时候根本没办法解释。 想了半天,他最后把花轻柔地塞进了门口的大衣柜里,扯过几件外套小心遮住,生怕压到脆弱的花瓣。 乔斐脱了鞋,光着脚进了客厅。 客厅里已经收拾成了原状,家具都被扶了起来,地上的碎玻璃也被清理干净,好像何驰杰压根就没有来过。 茶几上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伏特加,旁边东倒西歪扔着好几个空酒瓶。何昊云向来讲究,喝酒必须用酒杯,乔斐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直接拿着酒瓶喝。 乔斐看着何昊云闭着眼睛斜靠在沙发上,以为他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想要从他面前走过去,给他收拾好地上凌乱的酒瓶。 可是没等他弯下腰,手腕就猛地何昊云拉住。乔斐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回过神后怕他质问自己下午去哪了,有些害怕,心虚地避开眼神,小声道:“您上楼睡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何昊云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乔斐,眼睛带着些血丝,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斐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动声色地动了一下手腕,想从何昊云手里抽出来。 这一动,何昊云抓得更紧了,他拉着乔斐让他坐到沙发上。乔斐只好顺着他的力坐在他身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僵着身子瞄了他一眼。 “我哥想要我的公司。”何昊云没看乔斐,视线看着茶几上的伏特加瓶子。 乔斐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嗯,我听到了。”
“从小想要什么什么就是他的,只因为他是大哥。比我大几岁很了不起吗?不就是早几年被生出来吗?”何昊云的呼吸间带着些酒气,呼在乔斐脸上热热的,“我真的讨厌他,为什么被送到国外的人不是他,我爸凭什么把我扔出去。” 乔斐想离何昊云远些,可是稍微一动,何昊云便将他的手腕抓得更紧了点。 “他是我爸的儿子,我就不是吗?” 可能他真的有些醉了,何昊云说了很多,乔斐没有办法走开,只能静静地听着。 他讲自己从小就被送到外面念书,跟这个哥哥向来不熟,他性子急,又跟着外面交的朋友学坏了些,回了家就跟何驰杰吵架,两人水火不容,每次回国都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在何驰杰的十八岁生日时,何老爷为他的宝贝大儿子举办了一场生日宴会,将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请来,给何驰杰庆生。 没有人记得何家还有一个二少爷,何昊云躲在楼上的拐角,偷看着楼下热闹的庆祝宴。 他耐不住寂寞,悄悄溜下来,正巧听见了他爸向客人介绍何驰杰,他爸说的是“我儿子”,不是“我大儿子”,好像他唯一的儿子就是何驰杰,而何昊云根本不存在。 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去抢,家里没人关注他,没人看好他。 他是家里多余的一个人,多余的一个儿子。 “他现在想要公司,可是我凭什么给他,我没偷没抢,公司是我爸留给我的,那就是我的。我是他亲弟弟啊,可是要说他想我死我都信。” 何昊云坐了一会,忽然猛地扯开自己衬衫的衣领,露出肩膀给乔斐看。右肩胛那里缠了两圈绷带,何昊云烦躁地将它扯下来,露出下面的文身。文身的地方也是被棍子砸到的地方,天空的颜色深了些,天蓝色几乎变成了青紫色。 “我爸妈都不管我,我他妈文个文身图什么啊?” 他说他像个跳梁的小丑,做什么在他父母和他哥的眼里都没用。 乔斐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听着。 何昊云靠在他身上,把手伸进乔斐的衣服里,指尖刚好蹭过他肚脐旁边的圆疤,不知有意无意,他在那里逗留了一下,指腹摸着那小小的伤疤。乔斐被他碰得浑身战栗,想往后躲但是又动弹不得,身子僵硬地坐着。 何昊云的声音埋在醉意之下,几个字黏在了一起,嗓音沙哑:“我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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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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