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云楼的注视下,许浣牵着段州霖的手走到了他面前。 “刚刚没来得及回复你,现在我可以真心地告诉你——你口中的喜欢,在我看来可笑至极。” “……看看你?” 许浣扯了扯唇角。 “你凭什么让我看你?” “那些照片,你想发就发吧。它们会时时刻刻地提醒我,你到底是怎样一个恶心的垃圾。” 垃圾。 这两个刺耳的字眼,让一直面色平静,甚至唇角带笑的周云楼,瞳仁止不住地微缩。 站在他面前的人,曾经用沾满爱意的目光望着他,用最柔软和期待的腔调对他吐露爱语。但现在,却是同样的眼睛和嘴唇,在冷漠地、厌恶地结束这一切,将对方曾经投在他身上的感情亲自地斩断。 ……竟是一点也没留给他。 “周云楼。” 许浣轻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声调在错觉中沾着如同往常的温柔,说的却是—— “我为喜欢过你而感到恶心。” 21:22:03
第55章 誓言 许浣说完那些话,就毫不留恋地拉着段州霖离开了。他出现得突然,离开得也快,就像一阵风,短暂地来临又匆匆地离去。 周云楼望着许浣的背影,直至对方消失在门口——多么讽刺,他曾经把许浣当做不可回收的垃圾,现在那个充满鄙夷意味的称呼,反而从对方的唇瓣中吐出,落在曾对许浣不屑一顾的他身上。 垃圾。 周云楼的眼里,已经找不到一点笑意。他目光沉沉,眉眼间满是阴霾。被许浣这样贬低,比起愤怒,他感受到更多的却是不舒服,心上像被剜去一块似的,有种莫名的空落感。 好像他错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窗边的白色薄纱依旧盈盈地晃动着,外面天色很亮,连阳光也如同金灿灿的绸缎般在空气中流淌。 被阳光照着,周云楼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明媚的情绪。他在空荡荡的教室站着,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抬脚出去。 - 许浣等了很多天。他已经想好要怎样安抚知道他被欺凌后的刘叔,在心里酝酿过无数种说辞,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将他跟段州霖的关系和盘托出——如果这样能缓解刘叔的情绪,让刘叔更放下心的话。 但他准备的这些都没用上。 周云楼不知为何,最终并没有给刘叔发那些照片。 是他回心转意了也罢,感到愧疚了也罢,许浣不在乎对方想的是什么。周云楼不发那些照片,正好省去他跟刘叔解释自己已经完全摆脱那种狼狈的处境。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毕竟——他现在有了段州霖。 真奇怪。许浣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对自己的影响竟能这样大。因为确信段州霖会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许浣面对那些不堪的过去,面对那些曾让他恐惧的施暴者,都有了充足的底气。他不再对什么害怕,不再为过去而自卑——许浣曾自暴自弃地投入淤泥,段州霖却珍视地将他捞出来,将他洗净,然后捧着他的脸颊,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告诉他有多干净。 许浣想。 被段州霖爱就是他最大的幸运。 曾经那个对生活完全丧失希望的许浣,认为早晨只是噩梦的周而复始。现在他却重新有了期待,是每天都来楼下接他的段州霖,将阳光和对方的手掌一同递到他手上。 许浣握住的是段州霖的手,同样也是过去的他可望不可即的,对未来的期望。 跟段州霖相识是在夏天。他们一起牵着手走过去学校的路,走过相继而来的秋冬。 因为是在最紧张的高三,海城三中只放了半个月的寒假。许浣一个人在家里写作业,晚上则跟段州霖黏黏糊糊地泡电话粥。高三的学习压力大,即便是在假期,他们也并不每天见面,因此更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过年的前一天,海城下了一场大雪。许浣看到的时候就给段州霖打了电话,但段州霖没接。过了十多分钟,许浣接到段州霖回拨过来的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段州霖气喘吁吁的声音。 “下楼,”段州霖喘着气,声音里沾满笑意,“我在你家楼下。” 大雪不但没能阻挡他来见自己喜欢的人,反而成为冠冕堂皇的理由。 挂断电话便冲下楼的许浣跑进大雪,扑进了站在雪中冲着他笑的人怀里。 他们堆了一下午的雪人,许浣的手被冻得发红,段州霖心疼地捧着他的手,往里面哈气。许浣笑得眼睛弯弯,段州霖只能无奈地屈起食指,用指节在对方通红的鼻尖轻轻一刮。 小没良心的,他说。就知道让我心疼。 许浣在过去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过年。虽然刘叔曾几次叫他一起过年,但他从来都只是笑着,假装毫不在意地拒绝。刘叔也有自己的家人,他一个外人,怎么能去别人的家里偷窃不属于他的幸福呢? 下楼买了一包方便面,重新回到家的许浣,在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不经意地发现,对门的住户已经在门的两侧贴上了对联,大红色的纸醒目万分。许浣怔怔地盯着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攥着手中的方便面,回到自己冷清的家里。 喜庆这个词好像从来都与许浣无关。 许浣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没有人要他,他已经习惯无论何时都一个人。一个人过节,一个人过年,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根本没必要庆祝。 他没有贴过对联,没有看过春晚,没有放过鞭炮,没有收到过红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现状。 所以,当段州霖来敲他家门时,他才会感到这样惊讶。 门后,提着一只塑料袋的段州霖,弯着嘴唇,望着许浣的目光温柔,不容拒绝地攥住他的手,“跟我来。” 还穿着拖鞋的许浣,糊里糊涂地被对方拉下了楼。他看着段州霖打开手里的塑料袋,借着路灯的光,得以看清里面的东西——是满满一袋的鞭炮,什么种类的都有。 “我可是从家里偷跑出来见你的,一会还要回去,”段州霖将塑料袋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几根烟花棒,转头朝着许浣笑,“所以,你可得陪着我把这些鞭炮全部放完。” 许浣怔怔地望着他。 用打火机点燃后,段州霖将正簇簇冒着火花的烟花棒,不由分说地递到了许浣手里。许浣傻乎乎地拿着,从未放过烟花的他在此刻表现出一种可爱的笨拙。 他在段州霖的眼睛里看到那些灿烂的火花,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在耳边,许浣终于弯起嘴唇。手上的烟花棒还在燃着,他的眼眶也像被烫到似的,隐约有些发红。 扑通,扑通。 在寂静的夜里,许浣的心脏也如同这些烟花,一簇簇地在他心头炸开,烧出一片璀璨色彩。 段州霖,他唤着对方的名字,仗着夜色的遮蔽,肆意地将喜欢展露在眼底,我喜欢你。 眼角沾着泪,许浣却笑着,那张本就漂亮的脸庞,陡然染上明亮的神采,更加地引人注目。 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 段州霖目不转睛地跟他对视着,温柔地说,我也喜欢你。 他的声音好轻,像是一阵轻柔的晚风。许下誓言似的,在烟火点亮着的眼睛里,流淌着他同样炽热的爱意。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远处的夜空里蹿上几簇烟花,猝然地点亮他们彼此对视着的眼睛。段州霖看到许浣张开嘴唇,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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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完结章 天气转暖,海城进入春天的时候,离高考的日子也愈加近了。 刷不完的真题卷,考不完的模拟考,逐渐占据了许浣的生活,让他很难再分心思给其他的事情。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许浣已经自暴自弃地荒废掉自己的学业。但跟段州霖在一起后,他好像又找到了重新努力的理由。即便上不了一所大学,他也想跟段州霖考去同一座城市。许浣怀着这样的心愿,将自己的时间加倍地消耗在学业上,竭力弥补着过去遗留的空缺。 压力是不可能不大的,如同女娲补天般的知识点漏洞,以及迫近高考的紧张感,让许浣连笑都很难笑出来,整天脑子里只剩下试卷和题目。 段州霖将他的辛苦和努力看在眼底,在心疼的同时,也感到欣慰。 在他最初的记忆里那个孤僻的许浣,正在逐渐被现在这个眼里有着光与坚毅的许浣所取代。段州霖见证许浣的成长,也由衷地为对方而自豪。 他爱的人就该闪闪发光。 高考一共持续四天。在这四天,许浣几乎每天都没睡好觉,紧张得彻夜难眠。 考完最后一门,从考场里走出来时,许浣抬头望着天空,刺目的阳光将他灼出一种做梦般的恍惚感。 他居然毕业了。 眯起眼睛,许浣看到远处逆着人流,也逆着光,直直地向他走来的人。那张熟悉的脸让许浣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心上涌起一股冲动,他扬着唇角,突然飞快地跑起来,轻盈地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段州霖稳稳地接住了扑过来的小男朋友。考完所有科目后,他激动的心并不比许浣弱上半分。喉头被什么滚烫的情绪堵着,段州霖喉结微滚,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人,“毕业后,想要做什么?” 许浣抬起头看他,“想跟你在一起。” 很快,他又认真地补充。 “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知道了,小粘人鬼。”得到这样一个预料之外的答案,段州霖无奈又宠溺地笑着,“那好吧,就说现在。现在你想干什么?” “恩,”许浣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想……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他眼巴巴地看着段州霖,瘪着嘴,好像撒娇似的说着。段州霖又难以自制地滚了滚喉结,他用力地揉了一把许浣头顶的软发,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好犯规啊,浣浣……” 没听清的许浣茫然地仰头望着他。 “行,”段州霖却没再重复,自然地牵住了许浣的手,“先回教室去整东西,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许浣乖乖地被他牵着往教室走。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收拾完了东西,正吵吵闹闹地离开。许浣跟段州霖走进去的时候,正撞上以孙宇为首的那些男生从门口出来。孙宇很明显地一愣,而段州霖拉着许浣的手,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跟在段州霖身后的许浣,除却最初不小心跟对方撞上视线,之后便移开目光,没有再看对方。 真奇怪。许浣想。 毕业之后,就代表着他跟这些人将再无瓜葛,从此不相往来——之前的许浣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一刻的喜悦,但现在它真的来临了,许浣却感到出奇得平静。 因为有了无论何时都挡在他身前的人,有了无理由支持着他的人,曾经那个懦弱的许浣好像也成了一道影子,许浣会记得对方,会让对方跟在他身后,却不会再让对方取代自己。 有人教会他学着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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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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