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疾病。 这四个字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这几年充斥在他生活的各个角落。 胃里突然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熟悉的恶心感霎时翻上了喉咙,刺激的他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许榭送走了余由几个人,和何究结伴走回学校。 这个季节的阳光还不很炽烈,特别是在下过一阵春雨,连空气泛着丝丝寒气的时候,阳光便暖暖的,照的人打心底觉得舒适惬意。 少年挺拔单薄的身姿引得走在路上的一些女生频频观望。 “林哥喊我们下周末帮他搬点东西,你有时间吗?”何究低头看着手机,问许榭。 许榭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灌了一口:“周六上午我要去老周那里帮忙,你……” 话音戛然而止。 何究疑惑地从手机的微信界面中抬起眼,恍惚间,身边一道残影掠过,紧接着他就看见原本在他身边走得不紧不慢的许榭,眨眼间出现在离他十米开外的地方。 那里有一位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似乎很难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大半张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露出来的侧颈绷出一道青筋,在白皙汗漓的皮肤下微微跳动。 许榭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蹲在地上的人是方挚。 他皱着眉,一手轻抚着方挚的背脊,一手把自己还没来得及拧上盖子,因为疾跑洒了大半的矿泉水从方挚臂弯的空隙间递过去,整个人罕见地有点烦躁:“怎么了?你没事吧?” 方挚现在整个人难受得五感模糊,隐隐约约只感觉有温热在自己的背上摩挲,有人声飘忽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迷糊间,他感受到有一个坚硬的东西抵在他的唇边,冰凉的液体顺着那个东西流进他的喉咙,缓解了一点烧心烧肺般的恶心感,发昏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 方挚艰难地从臂弯里抬起昏沉的脑袋,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蹲在他身边,紧接着他的手臂被那个人抓住,心神恍惚间,他上半身被放在了一个坚实温热的地方,腿弯被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架了起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一个一米七八的大男人居然被人背了起来。 操。 好面子的方挚同学被这一事实惊得连胃部的尖锐疼痛也顾不上了,手脚并用地开始挣扎起来。 许榭正因为背上过分轻盈的重量而心烦,背上的人乍然挣扎,一股怒气骤然出现。他微使了点儿劲,一掌拍在方挚的大腿上,轻喝说:“别乱动!” 背后的人安静了几秒。 紧接着,许榭就感觉原本软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地捶在他的肩膀上,一阵激痛顺着肩膀直传手腕,整条胳膊瞬间就麻了。
许榭轻声“嘶”了一声,被迫放开了背上的少年。 某位高冷少年落地的瞬间,在线开了一波嘲讽: “呵,弱鸡。” 作者有话要说: 萌新开文,多多指教~
第2章 胃痛 “拿试卷拿这么久……胃又疼了?” 江岸倚靠在教室窗边,终于在还有两分钟上课的时候看见方挚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 他有点焦急地迎了上去,扶住方挚摇摇欲坠的身体:“回来干什么?你应该直接去医务室。” 方挚眉眼一抬,从因为汗湿而耷拉下来的刘海下瞥了江岸一眼:“远。” “哪儿远了?不就宿舍出来拐个弯?” 方挚难受得舌根发苦,脑袋昏昏沉沉的,听江岸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棉花,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他不想和江岸站在门口吹西北风,于是推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就整个人趴在桌面上不动了。 上课铃声伴随着电流滋啦滋啦的声音乍响起来。 徐戴和英语老师赵诗诗前后脚踩着铃声走进教室。 “都打铃了,干什么去了?”赵诗诗踩着高跟鞋,皱着眉问正匆匆往座位走的徐戴。 徐戴神色一僵,尴尬地往方挚身上瞟了一眼后回道:“诗诗姐,我要搬宿舍,刚刚收拾东西去了。” “好好的搬什么宿舍……”赵诗诗低声咕哝了一句,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座位。 课间的喧嚣余韵在陡然安静下来的氛围里渐渐平息了下来。 赵诗诗曲着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直至最后几排的几个男生停止了窃窃私语才轻咳一声开了口:“昨天我发了一张测验卷,150道选择题,都是基础,满分的没有,145分及以上的就一个,那些拿ABACD这种套路糊弄我的我就不说了,我重点说一下我们此次数学竞赛初赛的第一名,方挚同学。” 话音刚落,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就落在了慢慢坐直身体的方挚身上。 几乎整个逑阳三中的人都知道,四班的方挚同学是个偏科鬼才,他的数学有多严谨厉害,英语就有多潦草随意。其著名事件为高一的一次月考,方挚在只有ABC三个选项的阅读理解题里飘逸地写了大片的D,导致赵诗诗一夕暴怒,将那张“大逆不道”的试卷张贴在学校公告栏的最中央,进行公开处刑,当众羞辱,并警示所有学生:乱做也请带上脑子,不要把老师当成傻子。 试卷没有匿名,于是在当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把老师当傻子的勇士名叫方挚。 然而更骚的操作还在后面。 那次的数学月考试卷是四大重点高校共同出卷,题型新颖,难度也大,整个高一把题目全部做完的也没有多少人。在这种情况下,方挚的数学试卷以142分的高分,悄咪咪地上了公告栏,堂而皇之地张贴在自己那张英语试卷边上。 极度挑衅。 方挚同学从此以“偏科偏的像个跛子”闻名全校。 跛子方挚此刻漠然地对上赵诗诗暗藏怒火的视线,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觉得我这回写的挺认真的。” “……”赵诗诗递给他一个生无可恋的眼神,“是挺认真的,认真地在英语试卷上打数学草稿。我专门问了一下你们数学老师,步骤都是对的,恭喜你。” “噗。” 长久的鸦雀无声后,不知是谁憋不住的一声笑,瞬间点燃了全班的笑点,喧闹的嬉笑声顿时响成一片。 “行了行了,你们数学要是像他一样好,那甭管你英语多差,你们老杜都是护着的。”赵诗诗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都好好学着点。” 老杜,高二四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一个有着小暴脾气的大龄未婚男中年,喜欢方挚喜欢的黑白不分,经常睁眼无脑夸。 方挚听出了赵诗诗语气里的讽刺,淡然地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胃部尖锐的疼痛还在继续,刚恢复一瞬清明的感官马上被一阵激痛重新带进了混乱模糊的境地,随之而来的,是一段已经蒙尘了的记忆。 方挚十二岁那年,被绑架过。 对方声称是他的亲生父亲,因为没钱花了,所以绑架他,想要拿他作为筹码向他的母亲讨要一笔赎金。 十二岁的方挚在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就被丢进了一间破败灰暗的房间里。 他没有兴趣知道上一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但却堵不住那个绑匪男人喝醉酒后的絮絮叨叨。 “你妈就是个贱人!那天我去干一个临时接的工地上的活儿,回家的时候一看,嘿!媳妇儿没了,儿子也没了!” 男人带着一身熏天的酒气,眯着一双眼睛打量着被他拿狗链子拴在房间角落,满脸脏污的小孩儿,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比划着。 “你知道我找你们找了多久吗?啊?你原本不叫方挚的,这什么狗屁名字!你叫赵雄!是我赵建兴的儿子!他妈的!贱人!要不是我上回陪着工地那个狗娘养的去那个什么狗屁公司看见了你妈那个贱人,我他妈就一辈子都找不回自己的儿子了!” 这些话常常伴随着男人的拳头砸在方挚的身上,带着这么许多年的愤怒和怨气。 而男人说的一字一句,都是方挚不愿意相信,但却是唯一能解释令他陷入如此困境的,血淋淋摆在那里的事实。 方海文说,方挚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冷静自持,往好听了说是懂事,往难听了说就是孤僻,冷心冷情,总跟养不熟似的。 所以,哪怕是被绑架,方挚所呈现出来的表现也不是大哭或是惊慌失措,冷静之余甚至还懂得和赵建兴周旋,打探外面的情况。 “你妈?嘁!那个贱蹄子哭着喊着要去报警,让你那个喊了这么多年的爹给拦住了。”赵建兴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对着蹲在墙角一脸漠然的方挚忽然来了兴致,“诶,我看他俩还有个小崽子啊?那你在他们家不跟个外人似的?” 一直对男人絮絮叨叨充耳不闻的方挚骤然瞪大眼睛,凶狠地看向赵建兴。 赵建兴这些日子看惯了这小崽子脸上的漠然,打骂也不见得他脸上有什么痛苦的神色,此刻被他一瞪莫名觉得还挺有趣,于是踉跄着步子走到方挚面前,掐着他被折磨得已经凹陷下去的双颊,眼里迸出恶毒兴奋的光:“你就是外人,没人疼你没人爱你。你真当你那个傻逼老娘喜欢你?她早就对你这么个小崽子不耐烦了!就因为你,她在她现在那个家里受尽了白眼,她巴不得你赶紧被我弄死呢!” 边说,赵建兴边恶意地拿手拍着方挚的脸,感受到来自他的挣扎,面上也终于泄露出一丝惊惧的神色,赵建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兴奋。 “你已经被她抛弃了!她已经不需要你了!”赵建兴神色愈发疯狂,眼尾也因为猛然激动的情绪染上了一抹红。他的手越收越紧,在看到方挚因为生理上强烈的疼痛不适而留下来的眼泪时,忽然就想到了当初发现自己被妻儿抛弃的无助和恐慌。 真好,有人跟他感同身受,共同享受被抛弃的痛苦,得不到爱的无助。 赵建兴一瞬间陷入了一种极端的亢奋中。 他瞪大一双血红的眼睛,愈发用力地掐紧手下的脖颈,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从面前的小崽子身上榨取令他兴奋的因素。 “你跟我一样,都是没人要的!你知道你被我绑过来几天了吗?五天!整整五天!那贱人要是在乎你怎么会这么久连个屁都没有?” 方挚被他掐的说不上话,耳边是男人失控的怒吼。他在一片混沌不清中勉强保持着清醒,一遍遍问自己,是这样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不是真的,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救我? 他很累,耳朵嗡鸣着,周遭的一切变得虚幻又扭曲,男人可怖的神情伴随着来自身上伤口的疼痛一下下撕扯着他的神经,于是所有的一切突然就变得不可控制起来。连日来被他一直压抑着的,或是恐惧或是憎恶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冲得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理智神经一下子就断了。 他听见绑在他脖子上的狗链子哗哗作响,男人的尖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随着他嘴里血腥味的蔓延逐渐远去,像是一场荒诞得不足以留恋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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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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