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一口指尖夹着的香烟,呛人的尼古丁涌进肺里,麻痹了毫无用处的痛觉神经。她也不知道这话说出来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也许只是应该有人开口打破这段沉默。 陆岐远难得的没有与她针锋相对,嘲笑她天真的想法,反倒问:“你还没有找到你要找的人?” 秦韵笑着摇头,轻轻呼出烟圈:“联邦这么大,人海茫茫我上哪儿找去。这么多年兴许都死了呢,早就不找了。” 陆岐远没有再答话,或许这个时候并不是个接话的好时候。 “行了,不说这个了。”秦韵自己调整好情绪,把话题拉了回来,“今天的警卫都有点奇怪,国情司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也感觉到了?” 秦韵将手机贴在耳侧,换了只手拿:“他们的头目应该是得了命令,把特护病房的任务放在第一位,国务卿这边反倒没那么重要。不然我也没法逃得那么轻松。” “关于此事我已有大概猜测,只是还需要佐证。”陆岐远说着,侧过头望向了自己身边的寻羽。心中有了想法。 挂了电话,陆岐远的目光落在寻羽眼中,凝视良久没有说话。 寻羽柔声问他:“先生,怎么了?” “关于孙程的事,你还记得多少?”陆岐远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寻羽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就拧起来了,这个名字带给他的从来不是什么美好回忆。陆先生与孙程的接触时间明显比自己要长,又何必来问他呢? “我只记得……那天,他来酒吧喝酒,我在那做侍应生。他说对我很感兴趣就把我买回家去了。”寻羽艰难地回忆着他原本只想埋葬掉的那一段记忆。 陆岐远似是在思考。以前从没听说过孙程对男孩子感兴趣,他将寻羽带回去是否另有隐情? “后来呢?”陆岐远的神色明显严肃了许多。 “刚到他家的时候,他还对我不错。后来他开始在我身上……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开始反抗。越是反抗,他就越不肯放过我。”寻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微得听不见了。 陆岐远也知道要再用言语描述一遍自己的遭遇太过残忍,便直接用精神力探入了寻羽的精神图景。 『放松情绪,回忆当时的所有画面。』 他打算亲眼看一看当时的孙程到底是有何图谋。寻羽强忍下不适,努力将回忆呈现在陆岐远眼前。 午夜的酒吧人声嘈杂,乐曲与欢呼声震耳欲聋。舞池里尽是群魔乱舞的年轻人,寻羽身穿着侍应生的工作服,端着餐盘低头穿梭于人群之中。 那时的寻羽与现在相比还有些内向阴沉,在不需要面对客人的时候连假笑都不愿露,面无表情地穿行于声色犬马。相隔了整整一个舞池,他突然听见一声响指。那是客人习惯地叫他们的方式。 他抬眼,目光穿越人群朝声音来源望去,一眼就看见一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坐在卡座里高举着手。那公子哥似乎对他会回头还有些诧异,大概原本不是叫的自己。 等到寻羽来到他们身边倒完酒之后,那个公子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笑的腔调格外潇洒:“听力不错?” 寻羽不敢挣脱,低眉顺眼地答:“是已经习惯了。” 酒吧里的声音震得人耳聋,他在这里做了好几年的工,早已习惯了在嘈杂的音乐中辨认客人叫他们的声音。毕竟如果应得不够及时,免不了又是老板的一顿打骂。 那公子哥便是孙程,笑着把手里的酒杯塞到了寻羽手里。 “这杯酒赏你了。” 寻羽没法推辞,只好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烈酒辣得他的舌尖发麻,不禁皱了眉:“您不该把Brandy和Tequila兑在一起还不加柠檬汁或糖浆调味,这样喝太烈了。” “舌头也挺灵啊。”孙程饶有兴味地打量他,那双上挑的眼睛里不知道盘算些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寻羽送走了手头的一波客人才被老板临时通知自己已经被孙程买下了。老板原本就是从人贩子手里把他买回来当苦力的,如今有人愿意出几倍的价格把他给买走,老板当然的乐意得很。 寻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孙程回了家。 起初孙程还给他安排了房间,一日三餐也没有断他的。只是经常让他脱光了衣服,拿一些他从未见过的道具在他身上使用。像是在测试他的忍耐程度一般,那些东西带来的痛苦越来越难以忍受。 寻羽不认识那是什么,陆岐远却认得清楚。那分明就是便携式的敏感度测试仪,用来检测哨兵的感官阈值。原来孙程是见寻羽天赋异禀,怀疑他是潜藏在联邦的能力者。 陆岐远能看见的画面时断时续,应当是孙程有些不耐烦了,在他身上做的测试也越来越极端,导致寻羽时常失去意识。当眼前再次清晰时,寻羽被拖到了车上,秘密带到了一个极端隐蔽的小屋子里。 有更加专业的仪器连接到了他的身上,一阵阵电流穿过全身,寻羽疼得心脏都停跳了几秒。孙程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再次按下了按钮。 “啊——”痛感在大脑中炸开,寻羽整个身体都像是在被油煎火烤。他不懂孙程的“情趣”,只是觉得无止境的疼。 陆岐远听着这惨叫竟有些于心不忍。孙程下手没轻重,这样的电击手段分明是用来审讯犯人的,竟然用在了当时还是个普通人的寻羽身上。大概是想要强行施压,逼出他的精神力。 他从来怕痛,又是怎么挺过来的? 寻羽生生被折磨得几近昏厥,在朦胧中有听见有人说话。他强撑着睁开眼,看见孙程在与一位黑衣人交谈。只一眼,陆岐远就认出了那身黑衣,那是国情司内部统一的制服,以肩章上的标记来看,等级颇高。 孙程无奈地摇头,吐出一句话:“只是个普通人。” 寻羽带着一身伤被拎回孙家扔进了房间。有下人低声通知孙程:“大少爷今晚会回来,您看这个人怎么……” 莫名带了个人回家必定不好交代,孙程烦躁地摆手:“叫个人来给他身上穿点环,就说是我买回来玩的。” 下人看他长得俊俏,不忍心在他脸上动手,只好在他胸前钉了两枚吊坠。寻羽疼得浑身发颤,撕心裂肺地叫,反抗之剧烈远远超出了可控的范围。孙程也懒得多费力气,只叫人将他的嘴堵了锁在房间里。 再后来孙程似乎是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存在,再没有命人来给他送过水和食物。寻羽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他会饿死在这里,然后被下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出这座极致奢华的古堡。或者因为没有衣服穿而冻死,等到别人发现时只剩下一具冷硬的尸体。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沉寂已久的门外会传来陌生的脚步声。 不是孙程,更不是孙家的下人。 他拼尽了全身力气挣扎,终于让铁链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寻羽心中升腾起前所未有的炽烈希望,没来由地笃定脚步声的主人能够救他。 门被猛然撞开。 陆岐远带着光明闯进他的世界。 -------------------- 之前和国情司打电话的就是孙程啦。孙小公子也是只不好对付的狐狸,感觉陆先生和小羽的未来一片黑暗……(不)
第34章 经年 ======================== 之后的事情陆岐远就都知道了。 看来孙程的确暗中与国情司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而这一层关系就连他自己的亲兄弟也不知情。对外虽然还没有征兆,如今的国情司恐怕是已经姓孙了。 如果孙程真是国情司的人,那么他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陆岐远每日与孙程打交道简直是在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孙程何等聪明,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陆岐远从寻羽脑中撤回了精神力,原本探出的精神丝线也尽数回归。 还未等陆岐远收敛好自身精神力,他颈后的腺体竟突然开始发烫!毫无征兆地反应令他面色一变,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寻羽见他表情,忙问:“先生,有哪里不对吗?” 自己的腺体早已损坏多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陆岐远抬手去碰,摸到那一块皮肤明显过高的温度。莫非是近些天来精神力使用太多,腺体有些吃不消了? 寻羽突然看向四周,有些犹疑地问:“先生……您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莫非?! 陆岐远的语气有些急迫,双手捏住寻羽的肩:“你闻到了什么?” “很淡的气味。”寻羽在脑海中艰难地寻找词语来形容,“就像是冬天的雪融化时会有的味道……”让人想起大雪覆盖的荒原,和苍凉的北方。 陆岐远闻言,伸手将他抱紧。他怀中的气味更加好闻,寻羽仿佛感受到北方凛冽的风与带着浅淡松木香气沁入骨髓的清冷。 “先生,您喷香水了?”寻羽忍不住埋在陆岐远颈间深吸一口,感觉那如同冰消雪融的凉意顺着鼻腔渗入肺里,刚才因为那些痛苦回忆而翻涌的情绪都舒缓下来。 陆岐远说话时,紧贴的胸腔也会跟着震颤。他收紧双臂,贴近寻羽耳廓:“这是我向导素的味道。” “您的腺体恢复了?!之前不是一直都没办法产生的吗?”寻羽反而比他更激动。 陆岐远也答不上来。也许自己的运气从遇到这个小家伙之后就开始变得好了起来。 “可能是缔结了精神链接之后,腺体受到了影响,在进行自我修复。”陆岐远松开寻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充盈。自从受伤之后他的精神力大损,一度沦为毫无精神力的普通人,这种力量回归的感觉真是太过久违了。 “是因为我吗?”寻羽听了笑得灿烂,挽着他的手臂凑上来问,“我帮到您了吗?” 陆岐远有些好笑地看他,若是寻羽身后有条尾巴现在一定摇得很欢。 “这样笑得很傻。”陆岐远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寻羽难得见到陆岐远脸上出现轻松的表情,仿佛冬日一闪而过的暖阳。他太喜欢陆岐远,哪怕只是呆在他身边什么也不做,胸口便会有蓬勃的爱意破土而出蔓延到心尖。眼前这个男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气息他都贪恋,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他甚至也想去探寻。 “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能让您的腺体伤成这样?”寻羽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当他第一次听到陆岐远说起的时候,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什么两国矛盾、明争暗斗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陆岐远。 陆岐远长叹了一口气,淡笑着看他:“我不是神,我也会受伤。” “那是977年的冬天,眨眼一看,离现在竟然也有八年了。”他缓慢沉重的语调讲述着旧事,寻羽却在不知不觉间攥紧了衣角。 那是联邦向帝国开战的第四年,帝国大厦将倾,眼看联邦的军队就要打进王城。军部不得不派出了最后的底牌,改造计划的成果——由能力者组成的特战小队紧急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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