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瓦夏,我实在想念你,想告诉你我的一切。我晚上吃的是土豆,永远的土豆,你呢?我多想知道你晚餐吃的什么,你最爱烤牛肉片,我也是,我有好多好多和你一样的爱好。你可别取笑我在模仿你,因为我们实在太相似。你不会笑我,你会亲吻我,是吗? 瓦夏,我多想吻吻你的嘴。 ——你亲爱的阿廖什卡” 阿廖沙合上笔记本,在灯光下打着哈欠。他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和钢笔放在他的随身军包里,裹上毯子朝浑身撒发热气的尼古拉凑去。在低矮的帐篷中,尼古拉打呼噜的声音仿佛有把德国佬引来的架势,阿廖沙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在这种震耳欲聋的声音下睡觉。 他瑟缩成小小的一团,渴望自己能做上一个关于瓦夏的梦。要做什么梦好呢?其实梦也不比回忆美好,或许就将回忆编织成梦境好了。就比如在战争爆发前两年时,自己十一岁,瓦西里则是光彩照人的十六岁时刻。 他是真的光彩照人,十六岁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从坡道上如风般掠过,金色的短发和洁白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像天使。 “瓦夏!”阿廖沙从林子里钻出来,朝他挥手,“你能带我骑车吗?” “上来,亲爱的。”瓦西里将阿廖沙抱起来,坐在自行车前的横杠上,双手握住车把将他环住,大叫一声:“出发啦!” “哦!出发啦!”阿廖沙举起双手欢呼,差点没坐稳,慌忙抓紧了瓦西里的胳膊,一张小脸儿吓得煞白。 “慢点,瓦夏,慢点。” “哦阿廖什卡,你是胆小鬼吗?”瓦夏刹住车,捏了捏他发红的鼻尖。阿廖沙委屈地转身抱住瓦西里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里蹭来蹭去,瓦西里痒得直笑,差点扶不稳车。 “嘿!停下停下!别使绝招啦!” 瓦西里最受不了阿廖沙用他软乎乎的头发蹭他,一边蹭还一边哼哼,喘着气儿,他的心尖儿都快被融化了。于是他抱起阿廖沙放到地上,将车停到一边,看向河边油绿的草地,问阿廖沙要不要去那边躺着晒太阳。 “好啊!晒太阳!”阿廖沙蹦蹦跳跳地跑到河边,四仰八叉地躺下,当瓦西里躺在他身边时,他发现瓦西里眼睛里浮现他看不懂的情绪。少年人的面庞缱绻温柔,蒙着一层淡如薄雾的愁思。阿廖沙端详了他很久。 “你在想什么?”他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瓦西里。
“听说西边儿在打仗,你知道吗?” 阿廖沙摇头,问:“哪个西边?” “德国,希特/勒。”瓦西里转过头看阿廖沙,他背对光表情懵懂可爱,显然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于是瓦西里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1939年锡尼亚维诺上方晴朗的天空。 大雁掠过湛蓝的天幕,浮云堆积成团,各式各样地随风变幻,近处,几只彩色的蜻蜓飞舞凝停在半空,仿佛在嗅闻河风中的向日葵花香。 “我知道德国。”阿廖沙有点生气地撇过瓦西里的脸,让出神的他看自己,“它在咱们西边儿呢,我知道它。” “希特勒呢?”瓦西里的眼里跳跃阳光,朝阿廖沙抬起漂亮的眉毛。 直到阿廖沙气馁地摇头,软软地躺下去,他才知道他又惹这骄傲的孩子不开心了。瓦西里撑起身,伸出手挠阿廖沙的痒痒,坏笑说:“不知道我就惩罚你。” 阿廖沙尖叫起来,在草地上拼命挣扎,抱着瓦西里直打滚,差点滚到河里去。他们放声大笑,漂亮的脸蛋儿被阳光照得通红,当瓦西里把阿廖沙抱在怀里时,他觉得他是那么可爱,于是他捧住他的脸,又在他软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也要亲你。”阿廖沙对瓦西里说,他趴在瓦西里身上,用手固定住他的脸,生怕瓦西里跑了,他傻笑地撅起嘴,然后对准瓦西里的嘴亲了下去。 瓦西里瞪大了眼睛,动作瞬间凝固,但阿廖沙还觉得意犹未尽,抬起头来,砸吧砸吧嘴,又亲了下去。好一阵他才抬起头,说:“瓦夏,你的嘴真甜。” 瓦西里猛地坐起来,阿廖沙从他身上摔下,哎哟一声,爬起来不解地看向瓦西里。瓦西里则是死死盯住前方的草地,表情僵硬在脸上。 “你怎么了?瓦夏?”阿廖沙眨着双绿汪汪的眼睛问他,他心里直打鼓,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瓦西里哆嗦了一下,苍白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他朝阿廖沙宽慰地微笑,摇头说:“没什么。” 阿廖沙难过地皱起眉头,用手指绞着衣角,低下了头,嘟囔问:“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没有!”瓦西里连忙大声否定,生怕阿廖沙不信似的,他说:“我喜欢你亲我,真的。” 说完,他缓缓低下头,阿廖沙看到瓦西里洁白的脸颊上浮现玫瑰色的红晕,他似乎陷入了某种默想,神思遨游在外,静默持续了好几分钟,阿廖沙想,若是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一定会把他吓一跳的。 于是他挨近瓦西里坐下,也不出声儿了。日光西斜,白晃晃的河面逐渐铺撒上浓郁的金色,两人的身影在河边的草地上拉了很长很长,长到纠缠在一起。阿廖沙回头,看到瓦西里的单车在河堤上,拴在车把上的一颗亮闪闪的红星在风里转圈儿。他又看向依旧沉默的瓦西里,夕阳下他忧郁的侧脸雕刻在河畔优美的风景里,成为阿廖沙永不能忘怀的画面。 阿廖沙在睡梦中露出幸福的笑意,毯子下他的身躯缩成一团,偶尔因为灌进帐篷的寒风无意识地打颤儿。但他的确是幸福的,因为如他所愿,他又在梦里见到了瓦西里,还是他第一次亲吻时的瓦西里。 只是后来他问过瓦西里为什么那天会突然沉默,瓦西里只是微笑摇头,保持能让他安心的缄默。纯真善良的少年将隐秘埋藏在心里,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是自己的初吻,而自己居然在双唇接触的刹那怦然心动。 他的确是心动了,带有难以启齿的罪恶感。这抹突变的感情在他心里燃起了细细的火焰,不断煎熬着他,让他欲罢不能,又让他在无数个夜晚彻夜难眠。 而阿廖沙,则对这个吻近乎疯狂地痴迷,他还没有长大到足以弄明白这个吻所蕴含的感情的程度,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那道柔软所渗出来的甜蜜。 因为那是瓦西里独有的味道,而他喜欢那个味道。
☆、Chapter 3
阿廖沙坐在营地外的栏杆上眺望远方,红色的朝霞拨开浓雾落在他单薄的身躯上。棕绿色的军装上泛起橙灰的色调,是油画的光感。船形帽下他棕色的头发软软地服帖着,露出纤细洁白的后颈。少年气从他摇晃交叠的两只小腿处弥漫开来,他哼着瓦西里教他的小曲儿,耐心地等待。 他终于看到尼古拉和叶戈尔从前线阵地侧翼回来,他们披着侦察员的深绿色斗篷,靴子上站满了黏糊糊的泥巴,几缕头发无精打采地蜷在额头上,混杂着晨露和汗水。 “祝您健康,侦察员同志。”阿廖沙小脸冻得白支支的,向他们俩打招呼。 “也祝您健康,费奥多罗维奇同志。” 叶戈尔煞有介事地朝阿廖沙敬了个军礼,阿廖沙从栏杆上跳下来,站得笔直回他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他是侦察队的队长,身形矮小,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比一般俄国人黑了不少,用他的话说,他只适合夏天作战。 “冬天话就是移动的靶子啦!” 叶戈尔笑起来像皮肤像憨呼呼的打皱的沙皮狗,年纪虽只有三十多岁,却比尼古拉老成许多。他是农民出身,不会认字,经常叫阿廖沙帮他念信。 “听说你有了钢笔,下回帮我写信可以不?”他凑上前来,握住阿廖沙软乎乎的小手在掌心里轻揉,“冰得很,你需要回营帐。” “多少封信我都帮你写!只要佩特罗夫上尉肯给我墨水儿!” “他会给你的,好孩子,他会的,我们现在就要去见他呢!” “我跟你们一起去!” 阿廖沙摇晃尼古拉的胳膊,抬头问:“那些弗里茨撤退了没?” 尼古拉忧心地摇摇头,“没动静。”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应该来场硬的!哼,我可不怕他们!” 尼古拉拍拍阿廖沙的肩,跟叶戈尔朝营地的指挥中心走去。指挥中心是一处杉树林中的木屋,距离战地医院仅有五百米。左侧的屋顶在轰炸中被损坏,工兵们来不及抢修,只能用木板简单地加盖,再铺上一层厚厚的杉树枝桠。 阿廖沙又看到了那只蓝色羽毛的云雀。它在枝桠上跳舞呢,用它漂亮的鸟喙啄树叶,殊不知在它脚下有整个苏联最好的指挥官。 当然,佩特罗夫上尉是最好的指挥官,他马上就要成为少校了,他才三十岁,多年轻!阿廖沙看到他正在打电话,皱起漂亮的眉头,眼神像出鞘的利刃,手里拿着地图指指点点。 “指挥官同志,祝您健康!”三人站在指挥中心外朝佩特罗夫上尉敬礼,上尉朝三人挑了挑眉头,挂了电话。 “祝您健康,叶戈尔上士,尼古拉中士,哦,还有我们的小阿廖沙。” “我也是侦察员,上尉!”阿廖沙固执地敬军礼,不肯放下,上尉佯装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说:“不错,是我忘了,也祝您健康,费奥多罗维奇侦察员同志。” 阿廖沙弯起眼睛笑,他发自心地认为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就像瓦西里那样优秀的军人。他们在为伟大的祖国母亲而战,阻挡那些恶魔的侵入。这让阿廖沙觉得自己追上了瓦西里的脚步,他想,如果他们在一个连队里,他作为侦察员观察敌情,在发现有敌人的时候就给瓦西里使上一个眼色,瓦西里就会用他那把莫辛纳甘狙击/枪一枪爆掉弗里茨的头! 他们会配合得天衣无缝,能杀掉好多个法西斯。当阿廖沙徜徉在梦般的憧憬中时,叶戈尔和尼古拉满脸愁容地汇报侦查情况。 “有德国佬的补给车开过来,装满了火腿!”尼古拉说。 “嘿!那可不是火腿,那只是土豆罢了,土豆!”叶戈尔挥舞拳头说,仿佛承认对方吃的是火腿会让自己饿上肚子似的。 “得了马克西莫维奇同志。“尼古拉不愉快地反驳,“这并不是涨他人志气,而是认清事实。“ 叶戈尔重重叹息,嘶哑的喉咙里发出沙沙声,来自于多年的哮喘病。他无奈地望向佩特罗夫上尉,黑眼珠子又讪讪地落下。 “尼古拉说的没错,他们吃的全是火腿,这说明他们的补给很充足,他们准备在这里打个持久战。另外,25区有德国人活动的痕迹。” 佩特罗夫上尉始终保持耐心的微笑,听他们争执完,拿起地图又写写画画几笔,说:“看来25区的高地很难守住了。上面给的指示是边打边撤退,只希望我们能够顺利与第九步兵营汇合。”说完,他拧起眉头,目光聚焦在地图上的一点。“我们需要翻过好几座山了。” 他笑着把目光转向阿廖沙,“小阿廖沙,还走得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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