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陆赫,给我下套下够了吗?”刑柯打断他,“我们都很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所以省省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从这里出去,老同学一场,我不想和你对着干。” “你没有权利让我离开。”陆赫的眼神亮得好像燃烧的太阳,“我猜测,你刚才并没有当我的当事人说出完整的米兰达警告,没有履行告知义务,侵犯了他的沉默权,所以无论今天获得任何证词,都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小露,你记住。”陆赫垂下眼皮,温存的声线和刚才完全不同,“你永远有权利在接受警察询问之前委托律师,律师可以陪伴你接受询问的全过程。如果你愿意回答问题,在谈话过程中,你在任何时间都可以终止谈话。如果你希望跟你的律师谈话,你可以在任何时间停止回答问题,并且可以让律师伴随你被询问的全过程。” “所以刑警官,你对我的当事人没有一分钟的羁押期限,并且认为证实犯罪所欠缺的证据不能取到或取证条件已消失后,拒绝释放无辜公民。执法人员知法犯法,其后果我会以书面的形式通知你和你的上级。”陆赫不慌不忙地娓娓而谈,“回去等结果吧,现在该离开的人是你。”
出了警局以后,贝缪尔望着阳光耀眼的街道,发了很少一会呆,然后快步去追陆赫的身影。 “大哥…大哥…”贝缪尔在为他那天无端嫉妒、大发脾气而疯狂道歉,“对不起,我有病我,我他妈是个傻逼……” 陆赫似乎保持着他敏锐而完美的洞察力,只是指出:“你不要理会刑柯的任何挑衅行为,他是在诱导你袭警,明白吗?你只需要保持沉默。”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走,我…”贝缪尔去抓对方的手臂,很用力,指甲白得像猴子一样,发疯般求他搭理搭理自己。 他这两天真的不大漂亮了,总是哭泣,五官挤压得面部血管不怎么畅通,双颊红得有种风吹日晒的乡土颜色。 知道没人会爱他的憔悴容貌,贝缪尔故作开心,他的笑容是突然闪现在嘴眼之间的,这样其实更加不好看。 “陆先生?”朝梦思站在街角,跨过横放着的一些刚刚砍倒的合欢树,与一处水坑里半死不活的小鸟,走了过来。
第89章 一片伤心画出难 陆赫开车把姐弟两送回了家。 这是贝缪尔求来的,他说晚上有拜里朵的新闻发布会,要赶着回家换衣服准备。 朝梦思下车之后,贝缪尔迟迟不肯动。 整整十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一句话打破他们的沉默。 “大哥……”刚才坐副驾驶的人不是他,贝缪尔只能干巴巴地把身体往前凑,尽量靠近Alpha,像个孩子一样怀着美好愿望的笑,这是病人的笑,“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讲,我真的真的真的再不惹你生气了,你说什么我都听…” “没有什么好聊的,我想说的话已经讲完了。”Omega看不见陆赫的脸色,但今天的天空云遮雾障,隐隐约约给他们的故事刷上悲剧的终章色彩,“下去吧。” 陆赫在后视镜里朝他看了一眼:“如有需要,由双方签字的离婚协议我会再传真你一份。” “为什么…”贝缪尔忍住哽咽的声音,脸色却已经皱得像一张湿旧的丝纸了,“你干嘛呀,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原因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没有人永远喜欢一个没长牙的小孩子,总是在没日没夜地浪费时间,缺乏教养,既没有深度也无法令人提起兴趣。你想要的爱很畸形,我给不了。而且,你没有一次听懂我的告诫。”陆赫换了通俗的语言,极力想要撇清这段关系一样,“譬如面前有口井,我和你说了不要跳,你每次都要跳,我有什么办法?” 如同在旷野上遇到了电打雷霹, 贝缪尔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昏暗,翠色的眼睛里一下子全是水影波光:“我不,我不!你骗人,你肯定是骗我的!” 陆赫下来拉开车门,贝缪尔就拉住他的袖子往里面拽,全身似火,在他的面前不住地颤动:“不是!不是!你就是爱我!你爱我!很爱很爱!你为什么说谎?” 一遇到陆赫,他的头脑和心胸都变得很小。 这个Alpha对他来说,并不只是昙花一现的梦幻般的爱情,还是一个沉于泥潭的人仰望的神明,对他饱含敬重、感恩之情,像一个贫穷的修士那样爱着他。 即便知道自己最终会像伊卡罗斯那样,飞近太阳的时候,蜡翼融化,堕海而死,他依旧怀着永恒无悔而无望的爱。 现在,他的信仰完全坍塌了。 他这一生的幸福,本都是由他赐予,最后,都已和分手的那一天合葬了。 陆赫其实早读到Omega心灵的衷曲,那双眼睛正被雨洗着,但他始终选择回避,任他捶打。 只是他轻搭在Omega肩膀上的手,犹如一个星号,标志着一条无从知晓的脚注。 而他只要想一抱,贝缪尔一定就在他的怀里了。那双要命的绿眼睛有魔力,不能往那里看。 “你敢说你不爱我了?你敢不敢?你敢不敢!”贝缪尔红着一双风雨濛濛的眼睛,泪水浇在湿透了的衣着上,絮絮地哭诉了很久。 “我们已经离婚了,自重一点。”陆赫态度严正,就好像还是刚刚审讯室里的那个威严的雄辩家。 “你不爱我为什么今天那么帮我!”贝缪尔又高又尖的嗓子升出一串A调强音,射出的目光如同两道绿色的长牙。 “我在履行义务。你可以更换代理律师,这是你的合法权利。”陆赫保持着他话语的纯正性,心静如水,“私人情感上,我没有任何意见。” 贝缪尔呆滞的双目盯着他不肯放,好半天没能给出反应,耳朵就像发高烧那样嗡嗡响,浑身打抖:“好!好!” 他故意做出很响的脚步声,可还没走远两步,很快转过来,几乎是把整个上半身顶起来,堵住Alpha的嘴唇。 瓢泼大雨不期而至,打得早春的嫩叶哗哗直落。 陆赫把脸移开,立刻扯断了这痛苦的一吻。 但贝缪尔强硬地捧过他的脸,牙齿磕上去的声音嘭嘭有力,咬破了他的舌头和嘴唇,贪婪地吃掉对方体液的样子,像在饮用一种纯洁的圣油,两只手在他身上不断摸索,不是调情,那意思像在想真正确认是不是他。 两个人很快全身淋湿,雨水、血水、泪水,分不清谁是谁的。拥抱很紧,像没力量能将云与天分离开来。 贝缪尔忽的退了出去,双唇闭住,是一朵为了抵挡清晨的湿气的玫瑰,眼睫毛生怯怯地缩成一团,像个以为闭上眼睛别人就看不见了的原始人。 “你就是爱我…你亲我了…你刚刚在亲我了!”他紧紧抱住对方,泪水浸湿的脸颊与银金或白金色头发的贴上胸膛,颤着小声说,“大哥…我离不开你,离开我会死!我死了!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现在想活了!我好想活下去…我什么坏事也不干了!我们好好的,我们好好的…凭主起誓,I swear……” 银色游蛇般的闪电狂轰滥炸,沉云响着急促和弦。 临近一曲终了的时候,陆赫像捧起四肢蜷缩的小马驹一样,抱他起来。 贝缪尔被放在车后座上,雨水咸得他睁不开眼睛,但是感觉闪着阳光的空气在他四周扑动,狂喜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丽日般明媚的容颜,满是明澈的情思之美,颊边两团红晕像早霞初升,身体散发略带甜味的湿气 :“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肯定想不到,你听了以后一定和我说一百句对不起,求我原谅你,我……” 贝缪尔屡次觉得精神的痛苦已经达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今天这么多勇气,是由肚子里赤诚而蓬勃的新生命带来的。 幸福的表情一直挂在脸上,可淋透的身体越来越冷,没有爱的庇荫让他温暖起来。 贝缪尔睁开惊恐的眼睛,在他一生也得不到的联翩之梦般的春天里,他的爱人早已经离去。
第90章 今在巫山第几峰 陆赫的衣服没带走,Omega披上它,像一座移动的黑亮灵车。 朝梦思在客厅里看电视,衣饰鲜艳,像喝饱血肚皮发红的蚊。 江菱趴在她膝旁,母女很小声地在说什么。 贝缪尔一回家,江菱就扑过来,向他扔了两个茶杯蛋糕。 贝缪尔被奶油糊了一脸,错愕着没说什么,只是打开水龙头,搓洗眼睛。 “贝尼,你家舞室在哪里?”朝梦思把女儿搂了过去。 “在三楼啊姐,你要去吗?我带你上去。”贝缪尔用毛巾擦擦脸。 “现在让物业来修电梯,我走不了楼梯。”朝梦思肩头上披着的皮草和天鹅绒眼看要滑落下来,她伸手扶了扶,望着弟弟,“你没有看过去年的新闻,是吗?” 《天鹅折翼!芭蕾技术魔术师的陨落》:今日,年仅二十六岁的舞蹈天才因舞台升降踏空不慎摔倒,双腿骨折,医生预测永难再回巅峰。 报道中回顾了她的舞蹈生涯,说她的身体条件并不是很出色,但是有着飞翔般的跳跃、天生的戏剧感,表演折射出了一种令人惊叹的神圣感。 贝缪尔一下子像被冰雹劈破了头:“怎么回事!” “你不用管别的事情。”朝梦思指着娱乐台里江唯鹤的消息,保持着她高华雅淡的气质,“我以后都不能跳舞了,我会和他结婚,给菱菱一个家。所以麻烦你最近去照顾他,他的声带受伤很严重,不养好病就唱不了歌了。” 信息量过大,贝缪尔好半天才说:“姐,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之前和他闹过一些不愉快,你去照看他伤好得会比较快,这也是为了菱菱,不对吗?”朝梦思扭过头来看他,“还是说你们的关系真的和我想得一样复杂,你情感上不方便?” 贝缪尔潦草地点了两下头,就去洗澡了。 他把那条新闻翻来覆去地看,怎么没有早点知道呢?他的心悔得如像针穿,一时间倒把自己的万分苦痛忘到一边,赶忙让手下人去查哪里的接骨复原手术最好,他会出一笔让人无法拒绝的酬劳费。 在浴缸蒸腾的热气里,渐渐地,贝缪尔有种旅途中晃晃悠悠入睡的感觉,然后忽然听见楼上传来轰隆隆许多响声。 屋外肆虐的电光霍霍飞迸,窗帘被扯下来一大半,一连排的花瓶和雕塑都被摔成碎片。 是朝梦思在练舞,转体的时候落地有声,摔出去好长一段距离。 她太瘦了,只剩一副剔掉了肉的骨架,而江菱像一只小狗那样伏在她的脚边,默不作声。 贝缪尔立刻冲过去,要把她搀起来:“姐你不要灰心,我一定会让人给你治好。” 朝梦思却把他挥开,死气沉沉的眼睛没有看他,指甲深深地扣着地板:“爸和你妈已经死光了,这里也没有一个男人,你不用在我面前卖乖,你真的很恶心。” “姐,你为什么总要这样?”贝缪尔悲从心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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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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