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野不会撒谎,他知道有些事早晚要说,就算不说,言和也未必不知道。 “……我还有一份工作,给万顷做助理。” “是吗?” “嗯,是助理,我们签了6年的合约,快结束了,还有一年。我这次出差,是要跟他去外地一个项目部。” 言和突然笑了,嘴角牵起来,眼底却很冷。 “所以你说让我等等你,是让我等一年的意思?” 牧星野很快明白言和这句话背后的影射,他想解释,但怎么解释似乎都不对,只好陈述客观事实: “虽然还剩一年合约到期,但按照约定,只要我在这期间把钱还清,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会尽快把钱还上的。言哥,你相信我,我知道我名声不太好,但我真是只是给他做助理。” 牧星野名声确实很不好。 言和还在国外的时候,任时无和江褚去看他,提起这些事来总是欲说还休。到底还是江褚憋不住话,被言和一套,就全说出来。 大概就是当年眼高于顶、众星捧月的牧家小少爷为了钱,给万顷做了情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或者连情人都不够格,只能算是个床伴,对外还声称什么助理。 还有更难听的传言,说万顷包养了他好几年都没厌,主要是因为牧星野任打任骂任折腾,比其他的小情人都抗造,深得万顷这个变态的喜欢。 任时无知道江褚把这些话说给言和的时候,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言和是谁,言和是曾经把牧星野捧在手心里看着、护着、宠着,平常磕破了点皮都要紧张地出一身汗的人。 他俩一起长大,只比牧星野大两岁的言和从小就带着这只小号的跟屁虫。他们上同一个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直到言和在自己18岁时和牧星野表白,21岁时分开。 分开那年,言和21岁,牧星野19岁。分开之前,牧星野不见言和的最长时间记录是三天。 任时无心里明白,虽然两个人分了,但最大的原因到底不在这俩当事人身上,虽说有些事牧星野是做的不合适,但还到不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 人又不是开关,说不爱就不爱。 等江褚明白过来,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他对牧星野无感,但怕言和难受。两人又小心翼翼陪了几天,发现言和并无异样,才慢慢放下心来。 牧星野咬咬牙,干脆一口气把话说完。但有些话想要全部说完,必然会把他想避开的一些过去牵扯进来,那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无法弥合的创伤。 “当初他帮我父亲平了一笔钱,我要在6年内把钱还上,这期间要做他的助理。其实他也不太找我,我就同时做着一些兼职。等我把钱还完,我想干干净净和你重新在一起。” 其实大概的事情言和是知道的,临出国前他就知道,但一些细节和详情他并不了解,所以他问:“多少?” 牧星野报了一个数字。 是一个就算让他做60年助理也还不清的数字。 言和听到这个数字,脸上的笑还没散,但眼神也依旧冷。 “还不上呢?”他问,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牧星野能还上钱的样子,“那时候,牧家所有资产都冻结了,你连下一年的学费都交不起。” 做6年的助理,还上这笔钱简直天方夜谭。就算牧星野有三头六臂同时打十几份工,也不可能在期限内还清。 还有一句话言和没说,自己出国前,是打算给他留一笔钱的,只可惜,当时的牧星野看起来并不需要。 现在也更没必要提了。 “还得上的,我后来凑够了大部分钱,只有100多万的空缺,现在还的差不多了,只剩下20多万。我再努努力,只要最后一年全部还清,我和他的合约就无效了。” 然后他又慌慌张张把这些钱怎么凑出来的讲了一遍。 牧家出事后,牧星野远在外地的外婆心疼外孙,悄悄把自己的一套小房子卖了,把房款全部打给了他。他个人名下还有母亲留给他的一部车和一些基金,这些法院都动不了,他也都低价卖了出去。 “算了,”言和捏捏眉心,仿佛刚才的质问只是一时失态,牧星野的债务和情感都和自己无关,“你走吧。” 牧星野一口气被吊到这里,进了屋加了电话的喜悦早就被这些难以出口的旧事冲垮,一时之间没有动作,只愣愣看着言和。 “毕竟这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言和又说。 牧星野眼眶就红了。 “言哥,我知道你相信我的,我是什么人你清楚。” “问题不在这里。”言和再开口时声音提了一度,但看起来还算平和,“牧星野,我说过,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等你,会和你重新开始?是因为你进了我家吗,还是因为加了我好友?” “我们没有结束!”牧星野霍地站起来,双手紧紧攥着,“5年前,我们没有说过分手,你只是、只是出国了……没有明确说过的事情,都不作数。” 他们是没有明确说过分手这两个字。在牧星野看来,他们只是分开了5年而已,就和分开5天、5个月没区别。 “那现在说也——” “我不想听。”牧星野打断言和的话,起身抓起茶几上自己的手机,向玄关奔去。 他跑得踉踉跄跄,仿佛有怪物在追赶,出门的时候一只脚踩到门框上崴了一下,差点跌一跤。 直到牧星野已经离开很久了,言和还站在客厅里,面对着玄关的方向,看着被主人仓皇落下的球鞋,久久沉默。
-------------------- 爱你的小星星:这下又有理由去言哥家里拿鞋了。
第9章 第9章再干干净净地送你走吗 牧星野一路狂奔,跑出去很远,才发现自己穿着言和家里的拖鞋出来了。 他整个人紧绷到了极致,压着胸口怦怦跳的心脏,这次靠着耍赖躲过了言和的“分手事件”,下一次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运气。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下次可以借着拿鞋的理由光明正大去言和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牧星野果然没再出现。 应该是真的跟着万顷去了外地。就算没去外地,他可能也被言和那天说的话吓到了,吓得连在微信里打个招呼都不敢,生怕又引得言和说出那句“既然之前没有明确说分手,那就现在说吧”的潜台词。 两个人的聊天对话框里,最新的消息一直都停留在那只转圈的狗的表情包上。 平洲靠近T国边境,地处沿海,发达的交通造就了庞大的经济体系,混杂的环境构成了独特的生态链条。万家靠赌场起家,很大一部分产业在平洲,近几年才把灰色产业洗白,到了万顷这里,有牌照有资质,合法交税定期做慈善,赌场已经是规规矩矩的正经生意了。 牧星野在一众随行人员里永远是最奇怪的那个。 说是助理,又没有明确的工作,说是情人,也不见晚上出入万顷房间的人里有他。 但他又从不离开万顷半步,万顷去哪里都带着他,谈生意、应酬、玩乐,渐渐地,便有了一些其他的猜测,或者万顷那些不可言说的喜好,只有牧星野能满足。 牧星野无所谓,如果在意流言,他早就被流言逼疯了,他在意的,也只有一件事一个人而已。 上次在UH,牧星野已经做好了万顷会变本加厉折腾他的准备,没想到那人打了他一顿以后,就不见了人影,也没干涉他在UH和马场的兼职。可能笃定他干再多兼职都还不清剩下的20万,6年合约到期之后,还不是继续任其驱使。 提心吊胆了大半个月,牧星野最终还是被万顷点了名,随他一起来了平洲。 密集的活动结束之后,歌舞升平的放松持续到深夜。 牧星野靠在走廊浅灰色廊柱上,半阖着眼。半个小时前,他看着那个聊天框,输入、删除,再输入、再删除,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 最后一咬牙,拍了一张夜空里的繁星,发了过去,图片后面跟着一句话:“言哥,我在平洲,工作很顺利,明天就能回去了。” 然后半个小时过去了,不出所料地等不到言和的任何回话。 这时身后的一扇门打开,酒精混杂着脂粉气和喧闹声冲出来,门内一个黑西装探头出来喊他:“你进来。” 牧星野收起手机,推开门走进了这间会所里最大的包厢。 光线不算太亮,十几个人零散坐在房间里,喝酒唱歌调情,玩性正酣。有几个熟面孔,是这几天活动中牧星野见过的,都是万家的合作伙伴。 一进来,牧星野就知道今天这场逃不过。 这几天他跟着万顷到处去,万顷忙得很,没空搭理他,也没为难他,把他当成个透明人一样。但眼看着明天就要离开了,正事也办得差不多了,再不找点事做,这不符合万顷的行事作风。 万顷看着他无波无澜地走过来,唇角微动,旁边紧挨着万顷的一个人立刻识趣地站起来,让出个位置。 大家都在看他,一进来,视线就都过来了。牧星野隐隐猜到,他进来之前,这屋里的话题就是关于他的。 包厢里嘈杂声渐渐消了,服务员和保镖也退了出去,留下来的都如狼似虎。 “是挺好看,”其中一人当先开了口,笑着评价,“就是脾气太硬。” “你眼光这么毒?人家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呢,怎么看出来脾气硬?”另一人接话。 先前那人笑着看万顷:“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万顷挑挑眉,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另一只手抚上牧星野后颈,摩挲着,感受他这一块小小的肌肤慢慢僵硬,然后慢慢立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这才慢条斯理答话:“不止脾气硬,全身没一块地方是软的。” 他像在评价一个物品,带着戏谑和轻慢,并不在意物品是否有意志和感情。 大家先前还不确定万顷对牧星野的态度,现在看来,这人和万顷的身边人也没什么不同。 于是,气氛便向着更轻佻的方向去了。 有人喝了一些助兴的东西,现场渐渐不忍直视。没多久,便有人凑到万顷跟前,眼睛却贪婪地盯在牧星野身上,话一说出来便带着恶毒。 “现场教一教,保准全身都是软的。” “就看万总舍不舍得。” 万顷呷一口酒,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偏头去看牧星野。 那人的话显然牧星野也听得清楚。他低着头,额角的头发柔软顺滑地垂下来,挡住了眉眼,唇角绷得平直,唇色发白。 万顷手里的酒不多了,把酒杯往前递了递,牧星野便把眼前最近的一瓶红酒拿起来,给他倒上。 先前提议的那人看万顷没反应,便讪讪撤开了身子,兀自玩自己的去。 万顷又将手里的酒饮尽,还是用那种不冷不热的眼神盯着牧星野。 “吓成这个样子,还以为你多有种。”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4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