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们冷眼旁观,还在笑。 就像这些孩子们听不见哭声与尖叫。 * 作者有话要说: 网恋(x) 打开摄像头看“大狗勾”(√)
第025章 手印 “你声音这么好听,不多说两句,也太可惜了。” 玩家是把真实情况看得最清楚的人,廖俊却只是站在一边,动不了。 因为就在那一滴冰凉的水落到他肩膀之后,一股刺骨寒意从背后靠了过来,那滴水带来的湿润感在他肩头扩散开,似乎变成一只冰冷湿滑的手,正从后方搭着人肩膀。 简直就像有个看不见的人趴在了廖俊背上。 体育课还在继续,有孩子玩水,有人忙着垫球发球,吵吵闹闹。 水下发生的一切仿佛注定该悄然无声,被什么东西拽下去的男生在水里猛烈动作几下。 接着,他像个发条坚持走完最后几格的人偶,动作终于停止,在水里不动了。 男孩不算很短的头发在水里飘起来。 廖俊僵硬与水面对视,看见原本一眼能见底的泳池在男孩脚下变得极深,他身下的池底都成了一片黑色。 而在水草般浮动的头发和深黑水底间,慢慢还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它毫无生气地向廖俊投来注视。 ——同时廖俊还看清了自己倒影。 他背后确实有个“人”。 一道身影趴在廖俊背后,双臂平直前伸,沉沉压着他肩。 那个像被什么拖下水面的男学生,在热热闹闹的体育课上,在他的同学包围中间,死了。 没领到单人任务的其他玩家也已经到了体育馆门口有一阵,他们关心落单队友的情况,不过,在他们到达大门后的十来分钟里,玩家们与体育馆入口之间像隔着一堵无形的空气墙,他们进不去。 直到体育馆里忽然传出尖叫。 “啊啊啊——” “死人了死人了!” “老师!老师救命!” 几十个学生同时制造的高分贝直刺入耳,能把人听得一激灵。 第一个学生满面惊恐地从里面冲出来,跑到门口,差点和玩家撞在一块,路庭眼疾手快把人稳住了,那学生衣服都还没穿好,头发和身上都湿哒哒地滴着水,慌得六神无主地抓住路庭胳膊:“老,老师,里里面死人了!!”
“让老师们进去看看。”路庭沉着地说。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像终于达成了解锁场景的条件,挡在玩家们跟前的空气墙消失了。 后来的队友们很快也都看见了那个死去的学生。 他已经被人打捞了上来,泡了太久水的皮肤起皱,面色青白,神色凝固在垂死挣扎到最后一刻前的痛苦绝望里,四肢绵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 一场以剧情为主的游戏,首例死亡对象却是NPC。 至少廖俊还全须全尾,看见他身影的玩家都松了一口气。 就是当宋君子一巴掌拍到廖俊肩膀,准备表示下对队友还在这事的庆幸时,廖俊的肩不堪重负似的,好像宋君子的手有千斤重,被拍得整个人都垮了一下。 岑归发现路庭的眼睛极尖,这人视野范围像也比一般人要大。 路庭原本是和周镜一起在看死亡学生的尸体,廖俊和宋君子在他侧后方,他在廖俊肩膀一垮时却扭过了头。 “你遇见了什么?”路庭问廖俊。 廖俊表情有些勉强,他在众人刚赶到时直勾勾望着池水,也不知在想什么,这会才像慢慢回神,然后大致说了说自己的经历。 路庭目光扫过廖俊肩膀。 那趴在廖俊后背的东西也已经不见了,廖俊领口处却透出一抹紫黑。 看不见的“人”在廖俊身上按出了一双手印。 “能让我仔细看看吗?”路庭直觉手印也是个关键线索,他在廖俊同意后绕到对方背后,对着那双手印思考片刻,又叫过周镜和勾莹莹,“你们来伸手比划试试。” “什么?”勾莹莹不是很明白,她只觉得队友背上的鬼手印怎么看怎么吓人。 路庭率先抬手了个示范,将自己的右手五指张开,在廖俊肩头虚放了一下——那印在队友肩上的手印从手指到手掌都比他小一大圈。 周镜反应过来,她也比了比自己的,勾莹莹跟着她的动作伸手。 周镜个子超过一米七,勾莹莹则是标准的“身高适中”。 人的手掌大小往往跟身高骨架挂钩,那手印却比两个姑娘的手都还要小。 看起来,它更像属于一个还没走过青春发育期的未成年少女。 “小姑娘的手。”路庭低声敲定了心里的判断。 廖俊小心活动了下肩膀,说:“我……我也一直听到一个小姑娘在哭。” 可在哭的小姑娘是谁?她又为什么在游泳池里歇斯底里地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失踪女学生一共有四位,暂时谁也没法确定那是其中哪一位。 体育馆里明显有东西来过,它让玩家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却没对玩家下杀手。 那死去的男孩很快被人带走了,白布蒙上他的尸体,惊魂未定的学生们也都被疏散安置,几名有幸目睹现场的老师被叫走,收到几句不痛不痒的问话。 “这算不算严格遵守了恐怖故事的十大定律之一?”路庭说这句话时轻轻敲了敲项圈,他是第一个结束问话的对象,已经离开房间,走到了外间走廊转角。 其他玩家都还在房间内等待,走廊上也没别人。 这是自图书馆里匆匆交流过几句后,路庭难得又找到了能和岑归单独交流的机会。 双向通讯功能是供执行官警告提醒玩家时使用的,不过岑归之前回顾全程监察条例,发现系统也没规定它禁止在其他时刻开启。 他说不好自己之前开口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这种“不算违规,但一般也没人会这么做”的行为,似乎也从不该在他考虑中。 但可能因为路庭怪吧。 岑归已经为那个“戳一下”破例一回,系统的提醒红灯反倒带给了他一丝异样感受。 所以他开口,又接了玩家的话:“我并不清楚你们总结了哪些定律。” 执行官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一如既往缺乏明显情绪起伏。 可听他说话的人明显就很有起伏,路庭靠在栏杆上的姿势本来有些松散,在得到回复后却直起了身,用听着甚至颇有两分惊喜感慨的口吻说:“原来你真的还在。” 岑归:“……” “别误会。”玩家在游戏场的晚风吹拂下笑了一下,迅速补上解释的样子像是怕执行官被自己一句话堵跑了,“下午那会在图书馆里,忘了问我们执行官先生是工作繁忙,百忙中偶然理我一句,还是你会一直在,所以这时候找你说话,我都是抱着50%不被搭理的预设概率的。” 岑归极少和人闲聊,高级执行官对驻场执行人一般只下达命令,对同级只对接工作,对系统则是更冷淡程式化的领取工作并执行汇报。 至于玩家……除了眼前这位以外,还曾有哪名玩家看着像敢和高级执行官闲聊吗? 岑归先是“嗯”了一声,接着,他那生疏至极的“聊天功能”才迟缓滞塞地转了一下,让他意识到,路庭的那一大段话里其实还藏着问题。 “你是一直都在吗,执行官?”路庭主动将问题又问了一遍,他目光落在夜空的某一点,微微歪了头,好像把那个点当成执行官的假想位置。 岑归诡异的有种自己明明不在那,却被路庭认真看住了的感觉。 他顿了顿后说:“需要为你重新解释全程监察的含义么?” “不用。”路庭一眨眼睛就听懂了这句话,笑着说,“我猜是‘一直在’的意思。” 随后玩家不知在想什么,和基本走“戳一下,答一句——偶尔可能需要戳两下”路线的执行官一起沉默了一小会。 岑归还在想最先提的那个“十大定律”,就听路庭忽然又清清嗓子,跟没起大风的晚风也能呛人似的。 “执行官?”路庭说。 岑归:“嗯。” 路庭:“不如……你还是为我再解释一下吧。” 岑归:? 按着岑归的理解,既然路庭都已经得出了正确结论,那之前自己说的解释含义,就该是个被标上“已结束”的话题。 他实在不明白有人怎么这时又想要解释,只能道:“你觉得浪费时间说废话很有趣?” “我没有。”路庭一口否认,他神色变得很郑重,谁看了他这样的表情,都会不禁以为他接下来要讲什么重要大事。 ——结果他说:“你声音这么好听,不多说两句,也太可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归归试着走上违规的道路。
第026章 “那个” 主要就是人如果多了,他不方便和某位执行官讲话。 语言这东西很神奇,同样的话同样的字句,换另一个人说出来,效果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路庭的话不太正经,像在无故骚扰执行官,但仔细观察他五官及微表情,又发现他态度很正经,话说得也很真心。他身上有股实在特殊的气质,能把一些别人说出来,可能会显得有点“过”的话说得自然又坦诚,还迷之具备说服力。 岑归连闲聊的经验都很少,就更别提去懂得所谓“聊骚”。 他只一时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好怪在哪,于是在监察装置这头沉默,算是用无言以对回应了玩家那个闻所未闻的要求。 更古怪的情况出现了,岑归稍后从路庭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遗憾。 路庭是真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嘴快,他一向不喜欢被当做是个反应迟钝的人,所以,在别人对他说一些暗藏信息的文字时,他会反应很快,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话里关键。 但今天路庭后知后觉,为了这一时嘴快,他错过了其他同样富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骗某位话少的执行官多说几句话。 “太可惜了。”路庭想。 执行官的沉默就是摆明了过期不候,而这世上没有比路庭更不怕冷场的人。 “关于那个十大定律。”路庭跟自己要求完全没提过一样,泰然自若接起了他最早的那个话题,“民间流传的定律版本有很多,不同人嘴里提到的可能也不同,但是,依然有些规律共通,比如这条——恐怖故事如果是校园主题,那不管这所学校发生了多么惨烈的命案,学生失踪死亡出现了几起,它都还是可以作为一所正常学校运行,其他学生还能坚强的在这里生活学习。” 路庭的话似乎还带有某种预示,在他刚把这一段“科普”给执行官不久,就听他所在的这条走廊的另一头,楼梯间传来了学生的讲话声。 路庭所在的位置和楼梯方位正好是个“L”形,他卡着来人视觉死角,交谈的学生也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那是两个女生,一人抱着一叠作业本,她们的脚步和谈话声同步由远及近,正说着下午发生在体育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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