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看着他,神色无奈,“不是所有的祭礼官都有舍刹那姆。” “为什么。” 萧沐看向前方:“他们首先必须是一母同胞” 任何神秘的背后总会隐藏着无法理解的荒诞。然而以血脉为尊的氏族尤甚,一个生来肩负虚无的业果,一个永远是另一个的附属品,自由似乎是这个家族的奢侈品,一母同胞里一方的血脉强盛,间接导致了另一个不人不鬼,舍刹那姆生来就和普通的婴儿不一样,不会说话,不能看见,甚至没有人类复杂的感情,世间所有对怪物的形容中可能就有某一特征落到他们身上。 很难想象在那种情况下,一个孩子是如何把另一个孩子照顾大,并且保持绝对的忠诚的,甚至甘愿在二十多年后做一个殉葬者。 余安深吸一口气,看着女人的影子,感到一种莫大的悲哀。 历代祭礼官的埋骨地除了中心几个族人,只有舍刹那姆知道路,不知走了多久,眼见的雾气渐渐散开,映入眼帘的事物让余安怎么也想不到。 那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树木,虬曲的树根深深扎入大地,又从土里破出,树冠直指苍穹,交错的枝丫上挂满了玛瑙珠串和兽牙,树上全是黑黝黝的树洞,里面沉睡着历代的祭礼官。 但这是棵枯树。 树底下的土地上插满了刀,在幽暗的天光下散发着寒光,它们和其主人在此沉睡,即使过去了千百年,依旧锋利无比。 萧沐在一旁单膝跪下,做了一个萧族祭礼的手势,余安望着眼前的景象,感觉自己渺小至极,那种强烈的预感再次袭来,眼前古老而浩大的景象几乎让他站不住。 萧沐站起来扶了他一下。 女人跪拜完毕就开始往一个方向走去,躺到了一个坑里。 那个坑不浅不深,在平整的土地上很是突兀,却刚好能容纳女人这样的身高,余安看着女人的举动,忽然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舍刹那姆是怎么殉葬的?”余安看向萧沐,“他们不是在随着祭礼官的死亡而自然死亡的吧,而是——” 他望着周围那些刀和地下对应的土地,似乎有陈旧的血迹粘附在上面,“被活埋,刀从上方的土地贯穿而过。” 所以像萧族那样以维护世间秩序为己任的家族,从没把舍刹那姆当人,只是当做怪物一样处理掉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千年往事 萧族已经完了,这位舍刹那姆当然等不到该有的死亡,她在坑里躺了一会,又直挺挺坐起来,看起来有些茫然。 下一秒,女人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几乎是瞬间出现的,女人苍白的脸在眼前放大,而余安的动作比她更快,细长的手指霎时间扼住了女人的咽喉。 更危险的不是女人本身,余安盯着她那些头发,本以为下一秒这些头发会铺天盖地罩下来,没想到女人却一下跪倒在面前,确切的说是跪在萧沐面前。 余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弄蒙了一下,手上力道一松,女人就一下从手里滑了出去,伸手紧紧抓住了萧沐手上的刀。 锋利的刀刃瞬间刺破女人浮肿而苍白的手掌,鲜红的血一滴滴落下来。但女人不仅没松手,反而仰头看着萧沐,张嘴发出「啊啊啊」的叫唤。 没有了头发的遮挡,这是余安第一次看清女人的样貌,眉眼细长娟丽。但像是荒原里的野兽,所有的神情都带着没有教化过的本能。 女人紧紧抓着刀,眼神带着疑惑和焦急,余安看着她的样子,猛然意识到她到底想干什么。 刻进血脉里的本能让她以为萧沐的这把刀是来杀她的,而她却疑惑为什么殉葬仪式迟迟不开始。 “我不是你的祭礼官。”萧沐抽开刀,退后一步。 女人手里落了空,还想再上前,却被余安一下子挡住,那一瞬间女人所有的头发都炸开了,一下子朝着余安涌过来。 萧沐瞬间出刀,无数头发被斩落,随即飞身一脚把女人踹了出去。 “有个问题。”余安保持着姿势没动,偏头看了一眼萧沐,“舍刹那姆的寿命很长吗?” 女人被自身的头发包裹着追向远处的地面,没等萧沐回答,余安整个人在原地消失,下一秒直接出现在女人面前,抬手扣住女人的咽喉直直掼在了那棵巨树底下,前后不过一秒,极大的冲击力让舍刹那姆的攻击力瞬间丧失,黑长的头发一下子落地回缩。 “喂。”余安看着女人,“如果你还是活人的话,那就看着我的眼睛。” 紧接着余安瞳孔的颜色开始变得极深,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如果单用肉眼分别,可能看不出来。但那种令人心生畏惧的情感一下子会从心底喷薄而出。 那是余安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上天赐予的灾厄,只不过被他藏了很久。 身后是萧沐奔跑而来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舍刹那姆的眼睛和余安对视了。 下一瞬,黑暗汹涌而来。 …… “命之一字,法随天定,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是想让我活的久点还是……” 幽深的宅院中,余安慢慢睁开眼,头顶的玛瑙珠串和兽牙微微晃荡,一个身着祭祀古服的人站在天井里,古服华丽,各种饰品琅铛作响,这个人身量修长,繁重的古服压在他身上竟不显得臃肿累赘。 余安微微凝神,萧家的某代祭礼官。 那人转过来,面目还是模糊一片,他冲着余安招手,确切的说是在跟余安附身的舍刹那姆招手。 虽然不知道女人是如何存活至今的,但舍刹那姆跟祭礼官相生相伴,那就必然会存有对祭礼官的记忆,余安透过这具躯体逐渐靠近那位祭礼官,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在跟千年以前的人交流,尽管看不清面容。 女人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黑色匣子,朝着祭礼官走去,余安看着眼前的景象,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违和,半晌才明白这种违和在哪里。 这个舍刹那姆能视物。 舍刹那姆生来不能言语,不能看见,一切凭血脉本能行事,但很明显现在第二条被打破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祭神了。”祭礼官看着女人,“就像我的名字一样,一切都逃不开命数,连你也要陪我一起走。” “族人的血脉越来越弱了,我可能是个例外,你也是。”对方似乎笑了一下,“连舍刹那姆都有看见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能发现这些例外,做出改变呢?” 余安眸光微动,他还以为所有的祭礼官都是不近人情,没想到眼下这位情感还挺丰富。 女人捧着匣子「啊啊啊」附和了几声。 祭礼官又说:“昨天晚上我听到了神谕,萧族要变天了。如果再选不出新的祭礼官,我会是最大的罪人,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他忽的捂嘴咳嗽了几声,血从指缝间流出来,女人急的直叫,却被他抬手制止。 “真不想死啊。”他看着掌心的血喃喃道,“难道我们一定就是对的吗?” 余安微微一愣。 古钟声从天边当过来,带着雄浑而古老的音韵回荡在上空。 “祭神要开始了。”祭礼官随手一挥,手心的血消失地干干净净,“把奈何拿出来吧。” 女人跪在地上,打开了匣子,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刀映入余安的骤然紧缩的瞳孔。 “它叫奈何,我祭神的佩刀。” 上方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霎时间,余安浑身汗毛倒竖,这是他对于危险最灵敏的反应。 他为什么要说这一句?!跟随他的舍刹那姆会知不道这把刀吗? 这分明是说给余安他自己听的! 可是怎么会?! 余安随着女人的仰头看清了面前的祭礼官,对方低头看着他,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轻笑:“你看到了什么?” 漆黑的长刀,莫名的话语,浑身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绷紧,被浩瀚的信息冲击,就在这位祭礼官朝着余安伸手的同时,眼前的场景骤然崩裂。 余安头痛欲裂的大口喘息,随即被萧沐抱进了怀里。 “余安,醒醒。”萧沐拍着他的背。 意识开始逐渐回笼,余安抓着萧沐的衣服,指节泛白,随意面色一变,推开萧沐,口鼻里喷出大块的血块。 萧沐面色一僵,握住余安的肩头:“你看到了什么?” “萧……咳咳咳……”余安把血块尽数咳出,“萧家最后一代祭礼官。” 【命之一字,法随天定】 他冷静下来,定定地看着萧沐的眼睛:“萧命。”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想从这双淡漠的眼睛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却失败了。 女人已经不知所踪,两人在锋芒的刀冢里对视了很久,夹杂着某些隐秘的拉锯。 原则上的事情谁也不会去首先触及,余安移开目光望了眼那棵巨大的枯树,狼狈地扯出一丝笑:“我说亲爱的,我已经陪你走到这里了,最为辛苦费,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相 “往生路其实是断开的。” 刀锋林立间,萧沐注视着余安。就像在旧街那个时候,眼神再次染上了那种孤寂和无奈。 身为萧族血脉,即使断层了一千年,某些要背负的东西,还是会在找寻真相的过程中再度复苏。 往生路作为整个体系中最神秘的一条路,就连萧族都无法窥见其所有,只知其作为亡魂往生的媒介。 在萧族的记载中,这个神秘的氏族诞生伊始,往生路就已经断了,似乎从那一刻起,世间执念鬼怪横行。 往生路一断,亡魂无法安息。但萧族供奉的神恰好在这个时间点替代了往生路。作为安抚亡魂化解执念的枢纽,以萧族血脉最强之人作为祭礼官配合化解。 直到千年以前,萧族血脉渐弱,在最后一次祭神仪式上,最后一代祭礼官萧命拼死送出一支族人,并留下一段讯息。 余安看着萧沐:“什么讯息?” “神来自往生。”萧沐抬头望向头顶纵横的枯枝,“萧族本不应该存在。” 余安怔了怔,记忆中那个古宅院里,萧命也说过类似的话。 心中猛然闪过什么东西,一种荒谬却合理的猜想直直灌入他的脑中,他下意识想要甩开这种猜想,却被死死攥住,几乎难以正常呼吸。 余安抓紧萧沐的肩膀,低头咳嗽,这种诅咒一般的猜测让他头晕目眩,几个深呼吸后,他缓缓抬头:“是我想的那样,对吗?一千多年前,萧族几近覆灭不是因为祭礼官被业果影响,他是故意的。” “萧命想在那场祭神礼上,杀死所有的族人。” 神来自往生,换句话说,这条往生路化成了「神」,最终的真相不是萧族在神的指引下化解世间执念,而是他们用某种规则制约了神,从而获得能力。 这是萧族最早的开始,然而斗转星移,最终「救世」这种概念在无形中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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