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轻纱低垂,烟雾缭绕,秀色可餐的公子正在沐浴梳洗,乌黑的发,玉白的肤,说不出的旖旎魅惑。然而此时我压根没有半点欣赏的欲望,待快速奔至他面前,我便开始抹眼泪:“呜呜呜,公子,我错了!!” 许是没料到我会忽然冲进来,白越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反应。 我也没太注意他的神情,只以为他是不满意我的认错态度,便继续恭恭敬敬地道:“我不该腹诽你是自恋的孔雀男,也不该将好吃的饭食扣下,然后将不好吃的给你送过去,更不该在贪玩的时候将你晾好的衣服弄掉了,见四周没人,悄悄捡起来就跑了……” 白越侧头看我,表情有些僵硬:“你说什么?” 我飞快瞟了他一眼,接着态度诚恳地检讨道:“我也不该打翻你晒在花园里的药,害怕你发现会骂我,便将那药丢入池子里,结果毒死了好几只乌龟……看见乌龟死了,我惊慌失措,为了掩藏证据,我便将乌龟埋在了后院你种药草的地方,结果毒渗入土中,好多药草都死掉了……然后我估摸你肯定会生气,就索性将那块地伪装成了荒地……” 白越好看的脸青了又白,愤然道:“你……你居然!”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越发将头低了下去,瑟瑟发抖?:“呜呜呜,公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由于低着头的缘故,我看不见白越的表情,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他从水中跃上了岸。 待我再抬头时,他已经穿好了衣裳,左手拿着切药材的大菜刀,右手拿着磨药材的石碾,面容严肃地看着我道:“你说,本公子是剁了你好?还是敲死你算了?” 我恐惧地往后挪了两步,说:“我选择寿终正寝。” 白越扯了扯嘴角,说道:“这天才刚黑呢,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我咽了咽口水道:“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白越往前走了两步,说道?:“那是圣人说的,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 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气,我缩了缩脖子,期期艾艾道:“可是,我的命是你耗费了无数珍贵的药材救回来的,就这么死了,不就浪费了那些药吗?” 白越沉吟片刻,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便将菜刀和石碾放在了一旁,转而扬手又是一把药粉撒在了我身上。 “脸丑成这样,确实有些恶心。” 察觉原本肿成猪头的脸逐渐开始变小,我急忙扑到了池子旁边。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我原本惨不忍睹的脸,便又恢复成曾经的花容月貌,甚至脑袋上因此长出了一朵娇艳的大红花。 …… 头顶上……长出了一朵……大红花…… 我抬手轻轻碰了碰花瓣,顿时一阵剧痛从头顶传遍了全身,疼得我才收回去的眼泪,眼看就要再次落下来了。甚至连我起身走路动作幅度略微大了一些,花瓣就会产生晃动,然后我便疼得死去活来。 我强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目光虔诚而又渴望地看着白越道:“公子,这朵花是?” “千疼万苦花,以往魔教中人用来惩罚叛徒的花。” 白越云淡风轻地解释道:“花一旦在头顶盛开,那人就会受尽痛苦折磨,动作幅度越大,疼痛就会加剧。若强行破坏花朵,待到花落,那人也会随之死亡。” 我疼得龇牙咧嘴:“我不想要这朵花……” 我原本以为,只要能恢复美貌,就算再多的艰难困苦我也一定能克服。可待到头上长了这朵折磨人的花以后,我才知道,和这等痛苦比起来,容貌根本算不得什么。 白越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分外好看的弧度,冷笑道:“那就得看本公子的心情了!” 言罢,任凭我如何呼唤,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宫殿。我意图追上去,可我刚走一步,那花就让我疼得死去活来。我没办法,只好动作轻柔地,一步一步地挪到了一旁的座椅上老老实实待着。 然后,我一动也不敢动。 地下宫殿特别大,光是有温泉池的寝殿就不下数十个。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再也没见白越踏进过这个宫殿。我就在椅子上窝了整整七天,这期间浮屠塔的楼主会轮番将膳食送到这里来。每一个来送食物的楼主,看着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甚至还有好些楼主苦口婆心地劝我?:“叶姑娘,不要倔啦,好好跟公子认个错,让他帮你把花摘了吧。年轻人,不要沾上奇怪的癖好,什么痛并快乐着,压根就是胡说。” 我欲哭无泪。 我也不想要这朵花啊! 我也想要抱着白越的大腿,真诚认错啊! 关键是……我一动就痛啊!! 这么痛,我压根就没有办法出去找他啊! 嘤嘤嘤…… 不过好在第八天的清晨,许久未曾踏足这里的白越,总算是再度出现了。 虽然他到这里来的目的是来找一些入药的药材,但几乎一看到他现身的瞬间,我的双眼便亮了起来。顾不得此番动作究竟会有多么痛苦,我咬牙跑到他面前,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说道:“公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做蠢事了,再也不会悄悄腹诽你了。求求你,快帮我把这朵花摘了吧!” 白越身子一僵,然后屈指弹了弹我头上的花,发出一声:“哦?”
我眼泪汪汪地点头?:“真的真的,我保证!你看我真诚的眼神……” 白越笑了笑,我感觉如春风拂面,他说:“罢了,本公子正好试试新药,就先替你摘了这花吧。” 白越说完,便伸手握住了我头上的花,然后用力拔了出来。 那一刻,我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脑袋一片空白。待我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时候,那朵花正静静地躺在白越掌心。红的花,白的手,刹那芳华,美不胜收。 我看了看花,又看了看他,神情充满了困惑:“你不是说,拔了就会死吗?” 白越恍然大悟道:“对哦,差点忘了。” 言罢,他又将那朵花插回了我头上,然后一本正经地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给我,说道:“吃吧,吃了那朵花就会掉了。” 我抬手拿下了那朵花,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怒气,说道:“不用吃,这花也掉了!” 白越看了我一眼,说道?:“这花虽然拔了,但未必不会再长一朵出来。吃下解药,方才能彻底断绝后续再长的可能。” 那朵千疼万苦花给我留下的痛苦印象太深了,是以听白越这么一说,我便立马抢过那颗药丸咽了下去,说道:“这下不会再长了吧?” 白越点了点头,我也略微放下了心。 然而,就当我准备回寝殿睡到天荒地老的时候,我诧异地发现,我只能像书中所写的僵尸那般跳着走了!我猛地回头,正打算找白越算账,却发现殿中窗户不知道何时已被人打开,此时此刻烟雾缭绕的寝殿,除了我以外,再无旁人。 我悲愤不已,我怒火攻心,我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那个满嘴谎言的浑蛋呢!! 可不管我再如何后悔,依旧没有半点解决的办法。 这一次为了不再跳进白越挖好的坑中,我决定直接去找浮屠塔那些楼主商量,想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听闻我的来意之后,和我关系最好的楼主灰叔一连笑了好半晌。 直到看我当真有些恼了,他方才止住了笑,说道:“叶姑娘啊,你是不知道,你没来枫华谷之前,我们这些侍奉公子多年的老头几乎就没见他有过第二种表情。你来谷中之后,公子他又会笑又会怒,反而有了一些烟火气了。” 我没好气地应道:“在没遇到他以前,本姑娘还是一个既优雅又端庄的小仙女呢!都是因为他,我才在这些日子里面时常经历各种大喜大悲。” 灰叔眸中笑意愈深。 我认真地道?:“真的!就像传说中的月宫仙子一样,要多仙有多仙。” 灰叔乐不可支:“姑娘说得是,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刻意忽略掉他话中的敷衍,我微微敛了神情,正色道:“灰叔,你可有办法救我?跳着走路真的超累,一天下来犹如负重跑了几十里。” 灰叔摊了摊手,遗憾地道:“公子的药,素来只有公子能解,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办法。” 我委屈地道:“可是找他解的话,他肯定又会在给解药的同时,又给我下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灰叔沉思道:“虽说姑娘这些日子受了委屈,但你没有发现,自己的体质比之前更好了,武功也精进了许多?” 灰叔不说的话我还没留意,听他这么一说,我当即便先试了试自己的武功,又闭目观测起自己周身经脉情况。一切正如灰叔所说,我身上的陈年旧疾不仅没有了,经脉也越发强劲,就连原本许久未曾精进的内力,也深厚了许多。 如果说以前我的身体勉强算得上康健,那如今我的身体就完全可以算得上凡人巅峰了。而且随着经脉的全部打通,往后若我习武的话,便会进步神速。一些日常小病,也彻底跟我绝缘。 这样的发现,让我十分震惊。 毕竟在此之前,我一直坚定地认为,白越的种种作为都是以祸害我为乐。是以我从未想过,白越的所作所为,居然会给我带来如此多旁人梦寐以求的改变。 好半晌,我才讷讷开口道:“灰叔,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灰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沉声开口道:“老夫给姑娘说一个故事吧……” 灰叔说,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天才少年。 少年自小看东西过目不忘,所以不管学什么都特别快。学剑术之时,不过短短几年,当时武林最强的剑圣在他手里就过不了三招。学医术之时,誉满江湖的第一神医不顾花甲之龄,毅然称他为师。 少年受尽了世人的赞扬,年纪轻轻便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傲然于世的实力,以及几乎无人可比的俊美容貌。他提前站到了众人难以触及的位置,无人可以与他比肩,也就意味着他会一直活在无人理解的孤独之中。 少年在那高处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有人爬上来和他一起笑谈天地。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之后,他开始习惯了自己和自己下棋,自己跟自己说话,自己在意自己。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遇到了一个姑娘。 最初那个姑娘来的时候,他还正值少年,那姑娘带着一个重伤的男子,恳求他相救。 少年行走江湖多年,听闻过许多跟那男子有关的传闻,也知晓那男子不是什么好人。可是那姑娘始终坚持要救那个男子,少年素来不喜欢愚蠢的人,便提出了一个要求为难姑娘,说是只要那姑娘能办到,他便答应救人。 很苛刻的条件,但那姑娘想也未想便答应了,而且更出乎少年意外的是,那个姑娘居然还办到了。少年素来信守承诺,纵使不喜欢那个男子,也终究还是出手相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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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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