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非寒到教室的时候,在桌上看到了一瓶满是水雾的冰镇可乐,旁边有个仙女支着脑袋,反复揉搓着自己糟糕的发型。 这力度,他稀里糊涂地想,头发乱应该不是睡的,多半是这么搓出来的。 男生懒得出言提醒,反正仙女跟凡人也说不通。他把可乐往旁边一推,问也没问是怎么回事儿,直接趴桌上又睡了一遍。 陈非寒只有两件事雷打不动,第一件是非个人意愿起床的起床气,第二件是回笼觉。 在完成这两件事之前,其余的全部选择性失明。 张先越的位置在两人正前方,刚坐下就看见尹知温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他和范小烨高一时与陈非寒同班,深知这位少爷被不相熟的人吵醒时脾气有多大。眼看校草要开始微操了,他不由好心地出言提醒道:“哥们,算了。” “有啥事务必等他醒来再说。” 胖子的语气十分严肃,就好像尹知温正在引爆一颗试验中的原子弹。 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仙女是嗤之以鼻的,但新同桌很牛逼,大概率不按常理出牌。 不巧的是地理教研组组长黄大师也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爱讲课,偏爱默写和做题。要可以,恨不得ppt发下去让学生自学,上课就讲卷子和题目才好。 “都别睡了啊!”全班同学眼睁睁地看着黄大师在上课铃响之前风风火火地杀进来,“拿出纸和笔,把ppt上的题做一遍先。” “谁要是时区写错给我逮着了,下课就到办公室里来!天天默天天错,像什么话啊,我这卷子多得是,错一次做一张!”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十几个打瞌睡的脑袋顿时立了起来,东张西望地悄悄对答案。 “那个谁?新面孔啊?赶紧起来的!” 张先越一听,跟着老师的眼神往后一看,果不其然说的是陈非寒。 他还没来得及感到惊吓,一颗粉笔以迅雷不及之势迅速飞过来,眼看要戳中男生头时被一本书横空截住了。 操!英雄! 张先越赶紧给尹知温竖了个大拇指,但对方根本没空看他。仙女正偏着头,接受同桌皇上询问大臣式的眼神视察。 陈非寒在起床气里摸索了好一阵,浑身炸起来的毛一点点自我理顺了才说:“干嘛挡本书?” “有障碍物。” “……哦。”他囫囵打了个哈欠,眼角还给逼出了几滴生理性泪水,“我醒了,你可以不用挡了。” 尹知温:“……” 这什么领导做派。 “干嘛啊?”黄大师半天也没看见书拿下来,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帮女朋友挡子弹呢?” “男的!”陈非寒恼怒的声音从书后面传出来,“我是男的!” “哦,不好意思,”黄大师有些惊讶地扯扯眼镜,“那这位男同学你上来写吧,这都是上节课的内容,才讲过的可不允许出错。” “……” 您可真会挑人,大伙儿怜悯地看了陈非寒一眼,专门挑了一个上节课还在理科楼听天书的。 猫老大踱着步子走到黑板面前,脑子里没有题,只有刚才仙女的脸。 他俩在书后面对望的时候,坐在窗户边的同学正好拉起了窗帘,阳光趁机而入,细密地填满每一个瞬间。 明暗变幻,甚至能看见灰尘的一起一落。 陈非寒想着尹知温的笑容,心里很是憋屈。旁边坐了个笑起来能降躁的仙女,发火都很成问题。 再这么下去,自己真要无欲无求了。 “男同学你行吗?”黄大师看台上的人一时半会儿都没动笔,纳闷地拍了拍他的肩,“不至于第一问都不会写吧?” 哥们,至于。 陈非寒地理很好,但他现在看不懂题。 此人认真地掂量了一阵子黑板的大小,在大伙儿还有些沉闷犯困的眼神中,对黄大师诚恳地使用了陈述句:“对不起老师我想借用一下黑板。” 然后他用粉笔答非所问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说实话,都这样一笔一划了还能写歪,属实也是种本事。 “大家好,今天上午的自我介绍太过仓促,我趁着地理题不会做的空当再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少年清澈的眼神过于坦荡,就好像全班同学真的不知道非主流的非和寒潮的寒到底怎么写一样。 台下的尹知温最先意识到这层逻辑关系,笑得整个人像素都他妈拉低了。 鬼才,真他娘鬼才! 黄大师之所以荣获大师之名,全靠他时不时在课堂上插播的中国风水学。他和眼前的男同学互相瞪了好一阵,十分后悔出门前没给自己算一卦。 他有预感,他真的有预感。 只要往后的日子有这个学生在,他的作息时间表上一定会写着“全天24小时无间断生气”。 “不好意思老师,我今天才转文,真的不知道ppt在说什么,”陈非寒眨眨眼,一副我不是故意不会做的受伤表情,“我以后一定认真上课,谢谢老师。” “……” 谢你姑奶奶去吧。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憋住,很没面子地笑了好大一声。 全班像是启动了狂笑开关,仰头笑了很久才算消停。
第7章 辈分 黄大师把陈非寒赶了下去,换上了尹知温后心脏病才算得到了缓解。 他在上面痛批了几份认不清黄赤交角的作业,批到最后倒成了“寡人有疾”。陈非寒在台下看相声似地咧着嘴,总算觉得有个红红的东西杵在桌上,相当瞩目。 没过一会儿,他很刁钻地问:“这瓶东西刚是不是在我桌上?” 尹知温忘了挺多地理知识,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一边回忆一边学。同桌突然来一句如此九曲十八弯的问题,他压根没从北纬二十五度中反应过来。 你说一句“这是不是给我的?”不就完了吗。 “是,”这人没心没肺地嗯了一声,眼神都没转移,依旧盯着ppt说,“我刚开抽屉,就顺手在你桌上放了一下。” ……敢情不是给我的?陈非寒讷讷地缩回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哦。 “怎么?”尹知温作为历年来最没良心的校草,很不是个东西地问:“想喝啊?” “不想,”陈非寒面无表情地打开书画画,“我就是问问。” 他旁若无人地拿着中性笔勾线,几乎是潜意识作祟,落笔便是一大片的小鸟绒毛。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尹知温准确无误地指出了画中的缺陷,这让陈非寒十分窝火。 “陈非寒,我可是特意为了你俩又把高一的知识讲了一遍,”黄大师在讲台上邀功,“再错出去站着!起来把这题答了。” 尹知温不动声色地踢了同桌一脚。 “这题,A点在B点的哪个方向?” “西南。” 尹知温一愣,居然听了课? “昼夜时长呢?” “昼夜平分。” 少年的声音和长相并不一样,有些粗,听着还有些痞。黄大师满意地请男生坐了下来,最后环顾四周问了一遍:“还有没懂的吗?” “不懂的下课来问,不要藏着掖着,尤其是跑去问小情侣的……许正杰你听见没!” 文科一班的体委许正杰,作为高二开学第一个谈恋爱被抓的学生,已经成了黄大师的经典调侃对象。高中时期总有那么几个老师窥破天机,点名回答问题时好死不死地点中一对情侣,全班哦哦哦地一起哄,谁还不知道这俩是一家的呢。 许正杰无奈地点头表示收到,眼神跟着朝旁边的大组挪动了一点。 “别看了啊,”张先越低声啐了一口,“喂狗粮看点时机。” “你说她会不会不高兴啊?” “听不懂是吧?”张先越把笔一扔,“我说喂狗粮看点时机!” 陈非寒窝在后面画鸟毛,一听,缩起身子使了好大的劲儿憋笑。 文科一班的男生正好十二个,三间寝室就包圆了。张先越好歹还算个生活委员,下课后假模假式地转过头问:“你俩什么时候搬啊?” “我下午搬,”陈非寒说,“你过来帮个忙?我东西有点多。” “都来吧,”张先越拍了拍身边这位,“就这个吃饱了撑的,你俩的新室友。” “上午忙着处理吵架了,没有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许正杰憨憨地挠了挠头,“我叫许正杰。” 尹知温刚体面地笑了两声,这人就十分为难地说:“可我下午约了和她吃饭啊。” “……” “……看见没?”张先越撇撇嘴,“这人就是欠的。” “寒哥!”范小烨从教室前面走过来,每个男生都分了一条脆脆鲨,“刚那题,能不能再讲一遍?” “哪题?” “昼夜平分的那题,”范小烨拿出自己的错题本,“黄大师也是个狼灭,总是挑出一两节课讲古早习题。” “可不是,”张先越叫苦不迭地跟着吐槽,“这他妈高一上学期的内容吧?今天又突击了一遍。” 事实上尹知温也有点儿不会,他转文的时候最烦就是地理。 “啊……”陈非寒有点儿尴尬地抬起头,勉强在脑子里记起来他的确答过一道题。他的地理书上遍地都是鸟嘴和鸟毛,哪还有点教材的样子:“你要不给我看一下题呗?我题目也没怎么仔细看。” “……”那你怎么答的?第六感吗? 范小烨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能和不是人的东西一般见识。 年级里总有几个神一样的人物,所有分数加起来甩你三分之一个理综总分。比起这些人,单科王只是别人嘴里不到三秒的“好牛逼”,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但当你和这种人同班,那味道可就有点大了。 陈非寒作为坚定的“我懒得听课”主义者,脑子里不见得有多少地理题的逻辑。他给几双眼睛盯了老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说:“说真的,我就觉得是那样,你要我讲个所以然来我真讲不出。” 不知何时尹知温桌上的可乐已经开了瓶,陈非寒喝了大半,一颗地理题的泡沫渣子都没挤出来。 “就那样是哪样?”范小烨憋闷地说,“不会真去问黄大师吧,咱们只要有一个人问了,这两周肯定要多好几套地理练习卷。” “班长英明!”张先越带头鼓掌,“我是不想再写卷子了,好不容易等到下星期五的迎新晚会,连着月假我一定要在宿舍狂欢。” 班长手上的笔登时飞出去老远。 “糟了,”她呆滞地呢喃,“迎新晚会!” 学校明面儿上一个星期前才开学,实际暑期就开始补课了。这事儿几个星期前就有了通知,一拖再拖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刘姥爷除了成绩,其余的班级活动都听班长安排。他年纪大了,一天到晚瞎乐呵也很费体力。范小烨脚底抹油似地冲上讲台,一边敲黑板一边急着嗓子喊:“欸欸欸欸!说个事儿啊!” 但凡下午第一节 课是地理课,全班下课都不会打瞌睡。大伙儿停下闲聊,好奇地等着听新闻。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7 首页 上一页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