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啦,李总又变漂亮了,芃芃是不是长高了不少?”他熟稔地问好,再去看许久未见的小朋友。小裙子真可爱,好想抱抱她啊! “她过完暑假就要去上小学了,但个头还是班里最小的。”李琰提到女儿,话里话外尽是温柔。 “没关系,我小学个头也矮,初中就蹿高了。”他对自己177cm的身高很满意,男装女装都能驾驭,多好。 “妹妹,你怎么不叫人呢?这是小丁哥哥,你不认识了?”李琰对女儿说。 李芃芃在楚瀛那儿撒完娇,眼睛就炯炯有神地盯着丁厌。她倚着妈妈的腿,稚气地说道:“这是……Lily姐姐。” “你瞎说什么,小丁哥哥先前在妈妈的公司工作,还经常送你糖吃呢。”李琰笑着给女儿纠错。但再次仰头看到丁厌时,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疑惑。 丁厌慌了神,生怕她想起什么,岔开话题道:“我们点菜吧!” 李琰打理着两家公司,日理万机、废寝忘食,能抽出一晚上时间来跟他们吃饭已是不易,没有多余心力追忆楚瀛的风流韵事。 她是对Lily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也记得去年女儿生日宴会上,楚瀛带来的那个戴面具的高个女孩;但要让她把丁厌和Lily联系起来,还是颇具难度,毕竟性别不同,就当是李芃芃童言无忌了。 李琰活到这岁数,从跨国恋、世纪婚礼、生育,到离婚、创业、走上事业巅峰……一个女人能有的经历,她全部品尝过。两个男人谈恋爱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小事,不能带给她丝毫惊讶或新奇。 楚瀛喜好自由自在这点是随了他亲哥,别说男人女人了,就算楚瀛去非洲大草原上和狒狒过一辈子,她也不意外,生性不羁要自由嘛。而丁厌,人美却傻白甜,不是被女人骗就是被男人骗,意料之内。 她不再相信爱情了,何况是这种跨越性别和阶级的爱情。 楚瀛带李芃芃去餐厅的柜台挑选赠品玩偶,李琰出于善意,和留在席位上的另一人说:“我也算看到你从大学毕业走到今天,又是你的前任老板,所以稍微提点你几句。” 她是家中独生女,自幼骄傲,说话从不客气。 “姓楚的人呢,他们的脑子都有毛病,你单单纯纯的,还是少招惹这种人为好。” 丁厌眨巴着眼,“哪方面的毛病?” “他们兄弟俩的亲生母亲是因病去世,但还有种说法,她患上的是精神疾病,还是被丈夫亲手逼死的。我不知道那些传闻是真是假,但我的前夫,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和疯子。”李琰讪讪地笑着,“他的弟弟,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别看楚瀛温温柔柔的,他在家里,可比他哥还疯得厉害。” “看人可不能只看一面。如果你们只是谈谈恋爱,那当我没说,但他要是对你表现出想和你共度余生的款款深情……”李琰怜悯道,“听我这个过来人一句劝,快逃。” “……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点?”丁厌直勾勾地望着她,想深入探听。 李琰:“想知道更详细的?你问他啊,看他肯不肯告诉你。” *** 当天晚上,丁厌思来想去与李琰的对话,又睡不着了。 他翻身面对枕边的人,这被楚瀛当成了他想寻求一些助眠运动的暗示,于是将手放到他的腰间。 丁厌忙把那只手打开了,严肃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向我隐瞒了你的精神病史?” 楚瀛:“精神病?” 丁厌:“李琰说,你哥和你都是疯子,让我离你远点。” “你信她?” “我不管,我要听你解释,你给我讲睡前故事。” 楚瀛冥思苦想,他和李琰无仇无怨,她怎么也要来掺合一脚给他添乱。 “所以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坏事?”丁厌寻根究底。 “没有。”楚瀛否认道,他怅然地回忆着,“在他们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我和李琰只见过几面,一次是他们结婚前,第二次是他们的婚礼,第三次是我父亲六十岁的寿宴,第四次是他们离婚。” “……她对我的不满的缘由,或许是某次我二哥曾经的情人找上门来,我没有及时告知她,她觉得我是一丘之貉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没意义,她脾气太火爆了,我怕她气伤身体。” 丁厌:“你这不是活该被人记恨吗……”
“嗯,恨我的人是不少,我姑姑也讨厌我。”楚瀛豁然开朗道,“我知道了,李琰说的是那件事。” 丁厌贴上去,支着耳朵倾听。 “我姑姑是一个喜欢把所有珠宝戴在身上的人,她看我们的母亲去世得早,总想代替母亲管教我们。我二哥是野马难驯,于是她盯上了我,想让我早些成家,娶一个能让我收心的女人做我的妻子。她连人选都私自定好了,是她朋友的女儿,很漂亮的女孩子;为了撮合我们,她特地邀请那一家人来参加我父亲六十大寿的宴会。” 楚瀛说:“只是我那时才二十三岁,天不怕地不怕,不愿理会他们的用心良苦。当天的宴会在一座湖上的庄园举行,湖面起了大雾,还下了小雨。我在花园的树篱里找到一只后腿受伤的野生刺猬,但它被卡在树根底下;旁边来修缮喷泉的工人借给我一把兵工铲,帮我把它弄了出来。 “为了感谢他们,我邀请他们进入宴会大厅,和宾客一同享用酒席。反正那么多菜,那些装模作样的社会名流也吃不完。”楚瀛的声调里带着冷酷的戏谑,“那六七个工人脚上还穿着雨靴,鞋底沾满泥浆,每走一步都会在地毯上留下足印。相谈甚欢的宾客们集体沉默,鸦雀无声,我父亲和我姑姑的表情……相当精彩。 “说这群人虚伪,就虚伪在这儿。他们看不起花园里和雨水泥泞为伴的工匠,觉得这样皮肤黧黑、满身脏污的仆人,不配走入富丽堂皇的豪宅与他们同桌共饮;他们鄙夷付出血汗劳动来养家糊口的底层人,但为了这场宴席的体面,为了顾全大局,更为了彰显富人宽宏的善心,他们仍要咬牙添一张新桌和足够的椅子,容忍那几滴污点留在那里。 “李琰大概是看不惯我的做法,才会觉得我有精神病。但我只是为上等人的生活增彩添色而已,难道邀请别人吃饭也有错?” 丁厌捶了捶着他的胳膊,“你好坏啊……完全不给你爸爸和姑妈留面子,六十大寿那么重要的场合,你真是无法无天……” 楚瀛:“循规蹈矩、畏头畏尾的人,能像我这么喜欢你吗?” 丁厌暗暗笑着,脑袋枕到他的胸膛上,聆听着他的心跳,说:“我现在也觉得你魅力加倍了。” 楚瀛的手从怀中人秀密的发丝摸索到削薄的下颌角,问:“睡前故事讲完了,可以睡觉了吗。” “嗯……晚安。”丁厌捉住他的手,在他掌心亲了亲。
第54章 首饰盒15 奢侈品门店是很势利的场所, 丁厌往常是和楚瀛一起来逛,没感受过被区别对待,今天他揣着刚到账的广告费定金踏进店门, 终于体验到了传闻中柜姐的白眼。 他不在男装上烧钱,什么八千一万的纯色T恤, 在他看来纯属智商税, 不如优衣库。正值盛夏, 他只穿了最普通的短袖、牛仔裤和运动鞋,还戴了顶白色鸭舌帽, 看起来是个随便逛逛的学生。 丁厌不否认自己就是随便逛逛,他妈连续一周不回他微信了, 他想买点礼物哄她开心。昨天看一名女客户背着刚发售的新款手袋, 花色皮质是他老妈会中意的款, 他打算买一只相同的送给她。 正好赚到了一笔外快, 优先孝敬父母是应该的。虽说一个包包收买不了他妈,但让她安心他过得很好,或单纯逗她一笑,那也是不错的。 但他对这些大牌的销售模式和潜规则所知甚少,比如火爆难抢的新款是预留给vvip的,一般的客人瞟一眼消费记录, 够不上资格的,明说不会卖给你。 丁厌还要更加倒霉些。他听导购说橱窗里的那只是仅作展示的非售卖品, 又问那能不能预定, 导购摇头说不行, 并问他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手链挂坠钱包啊之类的。这回丁厌听明白了, 得配货。 他就站在柜台边看那些平平无奇的小物件, 说它们是真皮吧,好像又只是用边角料凑数的商品,怎么能每一个都好几千的……他犹豫半晌,走去店里的另一边试香水。 这时有一位客人前呼后拥地莅临本店,店员们热忱地上前迎接,招待下午茶和蛋糕。丁厌在旁偷看着——哦!最高规格的茶点,是大客户! 他和楚瀛做过实验,去一家很少光顾的新店,买的东西价位不同,端出来的饮料也不一样,严格地把客人划分出三六九等。 瞧他不像要买的样子,跟随他的导购已极其不耐烦了,见大客户一来,直接说道:“抱歉先生,我们要闭店了。” “可是我还没有选到心仪的产品……”丁厌没见过这阵仗,心说皇后娘娘来了也不过这待遇了吧。 导购嘴角带着精致的假笑,不动声色地催促他离开。心里或许也在想:没见过这么读不懂空气没眼色的人,白长一副好皮囊了。 可见美貌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吃得开,在明晃晃的利益面前,长得美也得靠边站。见没人搭理自己了,丁厌摘下帽子,两手插进裤兜,孤伶伶地往外走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包包!不卖就不卖好了! 但他扎起的马尾和单薄侧影在琳琅满目的商店内,仍是一道出众的风景线,恰好吸引了那位珠围翠绕的贵客的眼光。 “诶!你是不是坐在兰博基尼里吃雪糕的那个?” 丁厌被这描述惊得顿住脚步,第一反应是:天呐,我真的火了。 他扭头朝对方颔首,居然是个男的啊,打扮得妖里妖气的……没见过。他继续走出店门。 “诶别啊!咱们能合个影儿吗?”那人追来拦下他,热烈地跟他握手,“我是Johnny,你好啊。” 丁厌和人握了手,老实巴交道:“我不认识你……” “嗐,聊聊不就认识了吗?”自称叫Johnny的男人自来熟地拿出手机,“这是我视频号,咱俩互关一个?” 丁厌本想拒绝,可对方的主页展开后,那上千万的粉丝数量闪瞎了他的眼,他木讷地听从指挥,扫描二维码点了关注,顺道加上微信。 “走走走,进去坐坐。你也来逛街啊?想买什么?” 丁厌被人邀着回到店里,方才爱搭不理的导购殷勤地为他奉上红茶。 事后他才通过搜索引擎和视频账号了解到,Johnny是美妆圈屈指可数的殿堂级博主,早些年靠仿妆和特效妆视频火遍全网,后来创立了自己的彩妆品牌,销量口碑皆不俗,事业蒸蒸日上、红红火火,成为了靠互联网白手起家致富的标志性人物。 Johnny本人爱好广泛,除了买买买,就喜欢广结善缘,四处交朋友。每年的品牌周年庆都会邀请一大帮圈内好友参加,但凡以他的名义举办的派对从不缺大网红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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