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慈善项目的款项到位,治疗中心扩大了规模,最近这些天,宁知蝉被分配去给新任职的员工做培训,变得有些忙碌。 这天傍晚下班之前,他抽空到自己曾经工作的治疗室看了一眼,医生和小孩都不在,治疗已经结束了。 算起来,宁知蝉已经有些时间没有见到乔朵和乔医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对乔纳衡的坦白,宁知蝉想,那时乔纳衡的反应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被欺骗和隐瞒的感觉自然不会太好,宁知蝉对此感到有些愧疚。 这样想着,他从治疗中心走出来,看到一辆很眼熟的车子停在路边深绿色的树下。 宁知蝉盯着车子看了一会儿,走出门口时,瞿锦辞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 “了了。”瞿锦辞看着宁知蝉,心情似乎因为见到宁知蝉而变得不错,带着不加掩藏的笑意,对宁知蝉说,“你下班啦。” 宁知蝉“嗯”来一声,问瞿锦辞:“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下班。”瞿锦辞自然地回答。 他们上了车,车子启动后不久,瞿锦辞接了一通工作电话。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瞿锦辞通话的语气不太好,皱着眉,最后沉默了许久,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行,我尽快回去。” 等到通话结束,瞿锦辞摘下耳机,开了一小段路,突然问宁知蝉:“了了,晚餐有什么想吃的吗?” 宁知蝉迟疑了一下,方才的通话内容他一知半解地听到了,大概是有急事等待着瞿锦辞回去解决,但瞿锦辞现在又好像一副太想和宁知蝉一起吃晚餐,而不想回去工作的样子。 于是他对瞿锦辞说:“不是有急事吗?如果有事就快点回去处理吧。” “可是我才来这边,如果现在回去,今晚可能就没办法回来,也没办法再见到你了。”瞿锦辞像小孩一样瘪了瘪嘴,有点任性地说,“一顿饭的时间嘛,没什么的。” “瞿锦辞。”宁知蝉偏着头看他,想了想,问他,“今天你……从哪里来的啊?” “南港。”瞿锦辞很快回答。 他也看着宁知蝉,好像丝毫不在意从南港来到琼海的距离和麻烦,对还没有实现的目的抱有十足的执着,听起来有点可怜地又问宁知蝉:“了了,所以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啊?” 车子往宁知蝉家的方向开,沿途经过一片看起来很质朴、很有烟火气的街区,街边的店铺经营着小本生意,也有许多可以吃饭的地方。 为了节约时间,宁知蝉带瞿锦辞去吃一家附近的鸡汤小馄饨。 这可能是瞿锦辞这辈子第一次愿意踏足这样的地方。 小餐馆其貌不扬,店面不大,卫生条件貌似也很一般,看起来也就仅仅只是能让人填饱肚子而已。 鸡汤小馄饨很快做好了,老板娘帮他们端上桌,宁知蝉拆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递给瞿锦辞,告诉他:“味道真的还不错,要不要试一下?” 瞿锦辞从来没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如果宁知蝉不在,可能也永远都不会想要来。 他听话地低头尝了一口,馄饨还有些烫,其实尝不出什么味道,而且瞿锦辞吃过的山珍海味不计其数,馄饨也只不过是馄饨,不具备太强的可比性。 瞿锦辞抬头看宁知蝉,问他:“你喜欢这些啊?” “也还好,只不过因为在去南港之前,我上学的时候总是吃这些东西,所以习惯了。”宁知蝉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小心地开口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一家吧。” “不,我喜欢。”瞿锦辞摇摇头,大概因为突然想要了解和体会宁知蝉的过去,面前朴实的小馄饨突然变得珍贵起来。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穿着严整的西装,看起来有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矜贵,坐在有些局促和廉价简陋的座椅上,和宁知蝉一起吃完了一整碗馄饨。 吃过晚餐后,瞿锦辞把宁知蝉送回家中,而后便开车返回了南港。 大概因为工作上遇到的问题,瞿锦辞最近一段时间能够往返琼海的次数变得少了些,宁知蝉不常见到瞿锦辞,只是频繁地开始收到一些包裹,譬如生活必须品、宠物用品,或者一些漂亮但不太实用的、不太符合瞿锦辞风格但宁知蝉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其实宁知蝉对喜好的观念很淡薄,对物质生活没有太多的需求,也对瞿锦辞说过不要再买这些东西给他,但瞿锦辞往往只消停一段时间,然后迅速地故态复萌。 这天晚上,治疗中心的工作稍多,宁知蝉罕见地加了班。 他乘公共交通回家,顺路从社区的快递站点取走了一个包裹,准备回家之后再打开。 即便是在夏天,因为时间很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也十分昏暗。 社区的路灯已经年久失修,微弱的光晕难以照亮道路,模糊不清的黑暗像是在眼前弥散开,占据了视野,令宁知蝉产生了一些本能的恐惧。 他想要尽快摆脱黑暗,快步在灰暗的路上走着。 然而当路过转角的时候,宁知蝉即将到家的时候,视野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周围铺满了细雪和羽毛一样的、暖白色的光。 宁知蝉抬了抬头,看向光亮传来的地方。 花园外的花架旁挂着一盏暖光灯。 灯光照亮了花园内洁白的花朵,照亮宁知蝉回家的路,也照亮屋内靠近窗口的地毯上、半倚着窗棂的瞿锦辞。 宁知蝉站在花园外,透过窗子,看到瞿锦辞的侧脸,但瞿锦辞没有发现宁知蝉。 他闭着眼睛,呼吸的幅度很轻,似乎正在浅眠。 光晕把瞿锦辞侧脸的轮廓照得有些模糊,显得不那么凌厉,多出了些鲜见的、只在宁知蝉眼中出现的温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似乎并没有太久,瞿锦辞睡得好像并不那么安稳,眉头很轻地皱了皱,宁知蝉便下意识地垂眼,不再看他。 他路过花园,走进楼内,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盏灯。 从来没有人给他留过灯。 无论是从前和宁绍琴住在一起时,还是在搬进南港那件不能被叫做家的别墅后。 曾经的事情都太不堪了,没有办法见光,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其实宁知蝉真的很怕黑,宁知蝉也不敢奢望过有人会有心,愿意在黑夜里帮他留住一点光亮。 或许偶尔也会有异想天开的时候,只是那时宁知蝉从没想过,未来的某天,瞿锦辞会成为那个愿意帮他留灯的人。 从来都是别人给他留灯,宁知蝉想,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耐心来等人的呢。 走进楼内后,光线变得微弱,黯淡的光晕一直蔓延到宁知蝉脚下。 那只是一盏很小的灯,没有办法照亮整个黑夜,但驱散了回忆带来恐惧的迷雾,也让宁知蝉走向的地方都变得明亮。 -------------------- 写到这里今年就不写啦 明年再写(狗头) 祝大家新年快乐!!桃也跨年去啦!!
第80章 “了了,你最漂亮。” 回到家中后,宁知蝉关好门,打开了灯。 熟悉明亮的环境让思绪变得平复了许多,宁知蝉走进屋子,找出工具,蹲在地上,把手中的包裹拆开。 包裹的体积不是很大,从外观并不能看出是什么东西,而瞿锦辞平常给宁知蝉买的东西随心所欲,宁知蝉也猜不到包裹里会是什么。 他用剪刀划开外包装,抽出一个十分精美的袋子,把里面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柔软细腻的布材在面前展开,宁知蝉才发现,这是一条红色的裙子。 是大片的,很美艳也很烂漫的红色,即便在暖白的、没那么明亮的灯光下,颜色依旧十分醒目,裙摆低垂着散开,像盛夏时节开放的花朵,占据了感官,也唤醒已经变得虚无缥缈的、算不上好的回忆。 宁知蝉的瞳孔条件反射地缩小,手上动作僵了僵。 晃动的裙摆像一处红色的漩涡,宁知蝉的思绪被卷进了过去,他难以自控地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瞿锦辞突然送他红色裙子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他穿,是想要这样做爱,还是想要再回到从前那样。 宁知蝉抓着裙子,在想到没办法更坏的可能性之前,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下意识把裙子攥在手里,宁知蝉接起了电话。 “知蝉,是我。”电话另一端有些吵闹,宁知蝉听到屈吟的声音,“怎么样,礼物收到了吗?喜不喜欢?” “什么……礼物?”宁知蝉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已经显示签收了啊。”屈吟又问宁知蝉,“是一条裙子,你没有收到吗?” 宁知蝉闻言,抓着裙子的手松了松,检查了包裹上面的快递信息,才看到发件人一栏写的是屈吟的名字。 “啊,我收到了。”宁知蝉回答。 离开南港之后,宁知蝉一直和屈吟保持着不算频繁的联络,自从上次猜测屈吟可能和瞿锦辞有过联系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络频率就又变得更少了。 因为最近收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瞿锦辞买来的,宁知蝉没有关注包裹信息,下意识地这样认为了。 不过他仍然没有想到屈吟突然送他裙子的理由,于是问道:“屈吟姐,怎么突然送我裙子啊?” “生日礼物啊。”屈吟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是不是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宁知蝉顿了顿,回想了时间,似乎的确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过了片刻,他又听到屈吟在电话中对他说:“那时候你匆匆忙忙地从南港走,把裙子都留下让我处理,但姐姐知道你,虽然一件都没有带走,但其实还是喜欢的吧。” 宁知蝉沉默了少时,对屈吟说了“谢谢”,告诉她:“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欢。” 电话另一端突然变得有些吵闹,屈吟告诉宁知蝉她还在酒吧,准备上台演出了,于是便说让宁知蝉试试裙子,又简短地说了祝宁知蝉生日快乐的话,很快便挂掉了电话。 宁知蝉收好手机,视线重新落回屈吟送给他的裙子,试探似的用手摸了摸柔软的裙摆。 自从离开南港之后,宁知蝉就没有再尝试过穿任何裙装了。 起初他只是穿着裙子在台上跳舞,后来又穿着裙子和瞿锦辞做爱。 裙摆像生长在宁知蝉身体表面的容器,承载着无数不堪的痛苦和回忆、拖拽着沉沦下陷的欲望、难以清醒的幻觉和自欺欺人的念头,夹杂着很少的、微不足道的隐秘的满足和期冀。 他想要摆脱过去,把记忆和念头从脑海中割舍,企图让自己变成一个无法再感到痛苦和快乐的、普通和正常的人。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想要穿裙子了,所以把瞿锦辞送给他的所有裙子都丢在了南港。 可现在,宁知蝉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犹豫了少时过后,宁知蝉关掉了屋子里的灯,带着裙子,走进了卧室。 只有花园夜灯的微弱光线透过窗子,屋内十分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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