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黄:我单手能做满汉全席
芸黄:我单手吊打所有护法
楚虞:我(腼腆一笑)我单手能让老板叫我老公
任雀\雌黄\芸黄:???
第6章 人鱼是擅长惩罚配偶的动物
楚虞也就那么沉,才不会泡水就变重,他偷来的零食也不多,完全不是任雀刚推上车子时候感受到的重量。
那时候,楚虞的袋子里,一定装了别的不知名什么东西。
“跟别人贴贴很开心是吧?尾巴松了,滚中铺去。”
任雀指尖捏着楚虞的尾巴,灵巧扣住他软骨的发力点,他瞥了眼趴在床头血肉模糊的小孩,没有任何反正,抓着楚虞就要往下扔。
“呜哇——呜——”
楚虞发出变调的高音,间或带了点哭腔,但大多是被迫与任雀分开的不满。他狠狠抱着任雀的肩膀,尾巴癫狂地晃,一个不小心,用力甩了出去。
啪——
扇状鱼尾一个横扫,直接给了床边试图伸手的小东西一个大巴掌,力道不小。两个人还在纠缠,便听“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任雀眨眨眼,楚虞疑问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人鱼眼神不太好使,空间幽暗,全副精力都在任雀身上,他勾了下尾巴,鱼尾的肌肉流出坚韧线条。
“咕?”他拿出一种“刚才是什么东西?”的眼神,看向任雀。
任雀:……
这鱼到底是敏感还是不敏感?
“跟别人抱完了来贴我?我肉体洁癖,起开。”任雀一手抵着楚虞的胸膛,讽刺地道。
楚虞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了。
他吧嗒吧嗒流着泪,饱满水珠在从眼眶落下的一瞬间变为圆润而富有光泽的珍珠,断了线似地往下掉,不一会就铺了满床。
任雀瞳孔骤缩,他拾起一枚珍珠,握在手里温了温,发现里面居然是热的。
他从上铺探下身子,再往下看时,底下空无一人。
雌黄和芸黄都不见了,吵闹而拥挤的走廊空旷冷清,寒风的猎猎呼啸如在耳畔,火车在轨道上奔跑的行进声断断续续,任雀再回头,楚虞所在的地方空空荡荡,仍留着人鱼蜷缩时留下的皱痕。
他伸手摸过去,被子里已无生命存活的温度。
任雀从上铺跳下来,发出很大一声,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勾起床边的大衣,穿好后走了出去。
这个空间里充斥着妖类的气息,与列车里混合的湿热人味不同,散发着一股海底冷水的腥咸。列车在黑夜的风雪里奔跑,雪花不知何时落下。
他偏头看着窗,从污浊的玻璃上发觉自己的倒影,却比现在的他年轻。
影子里的他穿着棕白色外袍,布料薄若蝉翼,无风自动,透明料子上用暗金纹镌刻看不懂的梵文。他的容貌比如今要年轻三四岁,眸子里狎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银白锁链在他身旁盘旋。
他走一步,窗户里的倒影便也走一步,间或发出锁链的哗哗声。任雀面无表情地走在空荡的列车里,心脏处发出一阵又一阵越发明显的疼痛。
那痛来的急促,等到消停时,任雀已经站在空无一人的车厢里。
头顶电灯灯泡无序摇晃着,深绿色座椅整齐排列,车厢上的行李杂乱的占据着每一个座位,东倒西歪。
任雀停下脚步,他抬手捂了一下心口,从身后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
他回过头,发现是阿倩。
小女孩茫然地站在他面前,右手手指含在嘴里,口水从唇角流出来。她似乎在咀嚼什么,直勾勾地盯着任雀,口腔里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大哥哥,我饿。”阿倩的声音不复童真,她含糊不清地说着,向前走了一步,海腥味便更加严重。
甚至混合着铁锈的味道,让任雀作呕。
但他还是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阿倩的头,笑着问道:“阿倩,哥哥有零食给你,你先把手拿出来好吗?”
阿倩迟疑地张了张嘴,乌黑的眼珠毫不转动,眼白逐渐消失,如黑毛线团在里头纠缠。没过两分钟,随着她肚子里发出一声“咕噜”,她把手从嘴里拿了出来。
浓黑的血污从她牙缝里流出来,塞在嘴里的手指像被野兽啃烂了一般,四个指头从根部断掉,还黏连着血肉和皮骨。
她把手垂下,吐出一截森白骨头,歪着头对任雀咯咯笑:“哥哥,我饿。”
任雀从兜里拿出自己从楚虞那里顺走的草莓芝士蛋糕,他体贴地剥完蛋糕外壳,递到阿倩嘴边。
阿倩定定地看着巴掌大的芝士蛋糕,她那么细瘦、骨骼还没张开,甚至还不到任雀腰高。她抽了抽鼻子,用血淋淋的手捧起蛋糕,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妈妈……我饿……”
不知怎的,女孩的哭腔从车厢顶部传来,任雀分辨出那是阿倩本来的声音,他转身朝车厢门看去,瞬间捏紧了拳头。
两道银白色锁链在一刹显形,扭曲地将任雀和阿倩包裹在内,他稍微眯起眼睛,才看清那道黑影。
晦暗的开扇门外,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的面容掩在黑暗里,唯有凸起的金鱼眼珠令任雀印象深刻。男人在门口晃了一阵,突然扬起手臂,重重捶在门上。
那一锤仿佛钉在任雀心上,他的锁链疯狂扭动起来,那扇纸一样的门上立刻出现一道深凹的痕迹。男人的动作逐渐变快,声音尖锐,像用斧头劈过人类的头盖骨。
任雀神色微变,他抓着阿倩夹在腋下,朝身后跑去。
他刚动,远处的门便轰然打开,男人提着沾满血腥的斧头,踏进车厢里。
阿倩在任雀胳膊底下扑腾,她摇着枯草似地头颅,没过一会便抬头看。男人举着斧头狂奔的身影在她瞳孔中不断放大,空气中突然响起列车刹车的刺耳声音。
嘶——
任雀皱紧眉,转身捏诀,银色光芒从指尖迸发,锁链在空中化为尖刺,直直扎向男人。
电光火石的碰撞间,阿倩呢喃了一句:“妈妈……救我……”
【所以,我赋予你母亲的身份】
一张白色纸条突然在任雀眼前闪过,娟秀字体上染着墨点,白影从车厢顶落下,任雀的动态视力了得,他草草一瞥,便将文字记在心底。
不知怎的,他捏诀的手指微顿,鬼使神差说了出来:
“所以,我赋予你母亲的身份。”
夹杂着梵音的男声在空间中回荡开来,宛如凄旷深山响起无人之处的第一声木鱼,老僧在山巅撞钟,钟声浑厚邈远,惊起飞鸟。
那是任雀的声音,又不是任雀该说的。
万千锁链化作长枪,贯穿了手持巨斧的男人的身体。
血肉迸溅,洒满整间车厢,冰冷的液体滴在任雀脸上。他身上的单薄风衣被血水打湿,任雀垂眼,看见一颗带红血丝的眼珠粘在他的衣角,正不甘地凝视着他。
明晰的指节略微用力,任雀抹掉脸上沾着的血块,锁链软化,绕着他的身体静止休憩。他转回头去,暗着眸色打量阿倩。
小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坐到远处的车厢桌子上,她晃着白嫩的小腿,比体型粗壮很多的腿脚充满不协调,脸蛋上多了几块浮肿。
任雀也勾起唇,露出冷酷又无奈的笑。
“咯咯咯——”
阿倩笑起来,癫狂地向四面八方倒去,她的笑声尖锐,只剩掌心的手虚虚抬向任雀,上下摇晃着乱窜。
任雀垂眸,看见了一张凭空落在桌子上的纸条。
【所以,我赋予你母亲的身份】
它静静躺在任雀眼皮子底下,如讽刺的话剧结尾。
“咕呜!咕——!”
“老板!老板!”
“老板——醒醒!”
“不然我们给老板一个嘴巴子,说不定就醒了呢?”
“呜!呜——!”
“你瞪我干嘛,我技术很好的,保证一抽就……”
嘈杂的声音快要把任雀的脑袋挤爆了,他烦躁地摇了下头,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
明亮的节能灯管下,是三个围起来的人影。如溺水人在海底看见的幻影,任雀眨了眨眼睛,逐渐从沉睡的状态下清醒。
然后第一眼,就是芸黄撸着袖子掐腰站在一边,一副准备给谁一个大嘴巴子的模样。
“你要干什么?”
任雀抬手揉了揉额角,声音沙哑地说道。
“啊……我准备…给楚虞展示一下我的肱二头肌哈哈哈。”芸黄摸了摸自己的肌肉,谄媚地笑着道。
任雀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楚虞正盘在他身边,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担忧。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任雀打了个呵欠,刚想掀开被子,手腕一转,钻心的痛刮过骨骼。他愣了一下,不再移动,抬眼问道。
“老板,从一上车你就开始睡,要不是雌黄给你烧了红枣鸡汤要叫你喝,根本发现不了你中了魇。”芸黄坐在下铺,赌气地鼓起腮帮子。
他中魇了吗?
任雀盘腿坐在床上,脊背弓着,一副疲惫的模样。他露出宠溺的笑,看向雌黄,也看清了他手里提着的粉红翘屁小猪保温桶。
所以无论是在梦魇中还是现实里,最终都逃不过这个小猪保温桶是吗?
他叹息着,发觉身边的环境有些许不同:
干净明亮的卧铺空间只有下上两层,瓷白栏杆用塑料包着,弧形穹顶给旅客最舒适的旅行体验。悬空餐桌上摆着雌黄买回来的食物,整齐有序,颇有大管家的行事风格。
这间卧铺房里只有他们四人,没有多余闲杂人等。
“雌黄,查一下这辆列车是什么时候从绿皮六铺改成四铺的。”任雀用左手接过保温桶,瞥了眼占据大半床位的楚虞,吩咐道。
“这辆车吗?我记得远山冰原这趟线路,是七十多年前改的四铺。”雌黄根本不用查,他经常看一些人类的科技杂志,对国家地理掌握的程度几乎比某些人类科研人员都要熟练。他信手拈来,看见任雀沉了脸色。
两位护法很快去热水间煮面,他们一人托着一桶泡面,尽量带出任雀的份。火车哐嗤地晃着,跑过陡峭山崖,向开阔的星海奔腾。任雀感受到两位护法的气息消失,才慢慢从被子下伸出自己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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