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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客

作者:假日斑马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1-27 06:28:16
  人生惨烈的方式千万种,颜鹤径猜不透宗炀用哪种方式去惨烈。
  商应在收费口告别了他们,只剩颜鹤径和宗炀两个人。
  颜鹤径的大衣沾上了雨水,全是成颗的水珠,宗炀的肩膀和他大约齐平,略高一点,他们肩并肩走着。路比较窄,宗炀的手蹭过颜鹤径的大衣,手背立即变得湿凉。
  在一棵光秃的树下,颜鹤径停下来,指向一辆黑车:“这辆。”
  他把钥匙递给宗炀,宗炀按响了车,侧身钻进了驾驶位。车内也有冷意,颜鹤径又带了许多水珠进来,喉咙一阵密密的疼。
  宗炀开车开得很稳,颜鹤径估计他挺年轻,拿驾照不会太久,好奇地问他开了几年车。
  宗炀平静回答:“以前做过代驾。”
  他只回答问题,不主动发话,车内只剩雨刷器机械、重复的声音,让颜鹤径开始后悔答应商应的提议,和一个少言的陌生人共处二十分钟。
  “那现在做些什么?”颜鹤径想延伸一些话题。
  “给杂志拍些照片。”
  颜鹤径往宗炀的脸上打量了几眼:“模特啊。”
  “嗯,算是吧。”
  余下的路程颜鹤径不再开口,吃完饭后他有些困,也不想忍受尴尬,闭了会儿眼睛,睁眼时已经快到家了。
  车开进了地下室,宗炀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同颜鹤径再见,准备往电梯口走。
  “阿炀。”颜鹤径捏住了车钥匙,快步上前,“我帮你叫车,今天谢谢你了。”
  宗炀转过身来,手依然放在口袋里,他右眼的乌青似乎越来越浅,一层薄薄的膜盖在颜鹤径的心上。
  宗炀回答:“不用,我家不远,走路就可以。”
  颜鹤径不再继续坚持:“那我送你上去。”
  分别前,宗炀没有立刻迈步,他像陷入了长久的停顿后醒悟一般,直视着前方。
  “那就再见了。”颜鹤径说,欲转身离开。
  片刻的对视后,宗炀抬起了下巴,嘴角平平的,鼻尖被寒风吹得微红,眼睛一径不躲闪地看人,好似绝不会说谎的那类人。
  “颜老师,”宗炀说,“你很好看。”
  颜鹤径先是一愣,几乎忍不住大笑:“我知道,阿炀。”
  这句古怪的告别语即便不适用于此刻,依旧逗乐了颜鹤径,并且坚定了他心中的一个微弱的想法。
  这个阿炀原来不是个冷酷的人,或许嘴拙了一些。颜鹤径不由自主地想,这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中,宗炀是否也因无话而苦闷,但脸上始终维持稳稳的沉着。
  而刚才在婚礼时感受到的视线,不完全是颜鹤径的错觉。
 
 
第4章 漂亮的帽子
  三月份时,家中传来消息,父亲让颜鹤径回家一趟,母亲的病不幸复发。
  父亲在电话中没有多言,只要颜鹤径尽快回家,父亲的声调一如既往平缓、没有波澜。来不及多问,颜鹤径本想为写书去外地一趟,只好退了机票,匆匆赶回家。
  过去母亲做了很长时间的化疗,头发不断从头皮上脱离,剩下的头发好像只有纸那么薄,风一吹,白白的头皮全露出来,于是父亲给母亲买了一顶很漂亮的帽子。
  化疗消除了母亲身体里的肿瘤,过年回家时,她看起来很硬朗,头发长了出来,不过还经常带着那顶帽子。
  颜鹤径在几个小时的航行中,直瞪着两只干涩的眼睛,才明白化疗消除母亲的癌,只是暂时的。暂时给了他们全家人希望,暂时让自己还是个有母亲的孩子。他不断回忆电话中父亲的话,一遍一遍默想父亲说话时的语气。
  其实还好,父亲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太糟糕,意味着母亲的病也不会太糟糕。
  天气还了暖,颜鹤径从出租车里看向家乡的海,蓝绿蓝绿的,卷起白浪。窄小的报亭、拥挤的杂货店顺着海滨分布,都在冬季退去后活了过来,可颜鹤径的指尖仍是冰的。
  父亲不在家,可能还在医院里。颜鹤径放了行李,在门外打车时碰到同样赶回家的颜松影。
  颜松影留着利落的短发,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看了颜鹤径一眼,眼中竟流露出许多脆弱。
  哥哥一直不如他坚强,小时候打架打不过他就哭鼻子。颜鹤径上前扶住颜松影的胳膊,轻轻拍了拍,无声地宽慰。
  他们彼此间不必再说什么,同样血脉的亲人,总懂得对方想表达的。
  颜鹤径说:“走吧,哥。”
  他们沿着小径一直向前走,拐出路口,叫了一辆车。
  颜松影先点燃了烟,之后他递了一根给颜鹤径,于是算上司机,车内有三个男人都在抽烟。颜鹤径是嗅不到那种让不抽烟的人憎恶的味道的,他觉得飞机的劳累消除了一些。
  “哥,”颜鹤径看看他哥的脸,“你怎么像又老了许多?”
  他想让车内的气氛轻松一些,专找能让颜松影生气的话来说。谁知颜松影反应不大,和颜鹤径一样的眉毛往里皱,语出惊人:“我最近刚离婚。”
  颜鹤径十分惊讶:“不是吧!”
  这是颜松影第二次离婚。颜鹤径很无可奈何地想,他们兄弟的情路怎么都这样坎坷。
  颜松影吸了口烟,蜷着上半身,衣领被海风吹起来,黑眼圈很重。
  “这事先别跟爸妈提,等妈...”他忽然丧气地垂下手,“等妈好一点再说。”
  “怪不得团年时嫂子没来。”
  “那你呢?不是说要带男朋友回家?”
  颜鹤径无赖地笑,说:“我也分手了。”
  沉默了一会儿,颜松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要是我们晚年都孤身一人,就一起搬回老家住吧,兄弟两个人陪着对方老死也比一个人老死好。”
  “不可能。你一个人孤独去,我不可能孤独到老的。”颜鹤径踢他哥一脚,忿忿的样子。
  母亲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瘦小了?她在病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好像床单能把她整个人吞进去一样。医院很暖和,她还带着父亲为她买的那顶漂亮帽子,毛线织出来的花纹很好看,看起来暖融融的。
  她在睡觉,父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盹,下巴不断向下点,似乎马上要栽倒地上去。午后的阳光斜在父亲的背上,母亲的脸上一片暗暗的阴影。
  颜鹤径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爸”,父亲醒了,并不大的眼睛恍惚了一下,才看清他的儿子们。
  “下去说。”父亲的食指竖在了嘴唇上。
  父亲是个烟鬼,在厨房的抽油烟机下躲着抽过烟。现在他拒绝了烟,说母亲闻着会难受。
  年后母亲的状况就已经不好了,癌症复发,一天比一天憔悴,所有的化疗白做了。刚开始不想通知儿子们,现在怎样都瞒不下去,最后一面要在母亲清醒的情况下见见。
  刚才在车上说颜松影老了是颜鹤径瞎掰,父亲才是老得厉害,但颜鹤径闭着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接近六点时母亲醒了,她无力地躺在床上,表情却是欣喜温柔的,她没有力气说太多话,基本听着他们说话,偶尔应答一声,简单地表示肯定或开心。
  她的手腕细得可怖,却还是想要牵牵颜鹤径的手,直到他们的手都有细细的汗出来,那是母亲还温热的体温。
  回家后,颜松影没忍住眼泪,颜鹤径没哭,但他一整晚都没睡着。
  他曾读过一本书,里面写——所有身心健康的人,都或多或少设想期待过自己所爱的人的死亡。
  可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它仅仅只像个想法,颜鹤径感觉不到真实。
  母亲在颜鹤径回家的一周后断了气,过程平静得像一场梦。盖住她身体的布洁白,白得晃眼,阳光一下来,空气中都是细尘。她的五官在白布之下凸起来,白布没有一点起伏。
  病房中很安静,父亲寡言地站着,父子三人没一个说话,直到颜松影叫了一声“妈”。
  遗体被推出去,父亲拿着一张死亡证明回来,颜鹤径才感觉到母亲真的去世了,她还没看到颜鹤径带男朋友回家。
  他们在家又待了一周处理母亲的后事,母亲生前太瘦了,骨灰都只有一小捧,装进一个黑色的小盒里,肉体就这样被烧成了灰,人的一切都不留痕迹似的消失了。
  母亲葬入几年前买好的和父亲一起的双人墓,骨灰盒埋在地下,她将永远睡在这里。
  为此颜鹤径失去了创作的动力,搁置了出行的计划,商应表示理解,不再询问他关于新书的构思。
  最近坏事接踵而至,让他身心俱疲,他想找个寺庙去拜拜,顺便为父亲祈福,母亲去世后,颜鹤径担心父亲的身体状况,尽管他总说自己没事。
  回来的一个月后,颜鹤径再一次遇见宗炀,在他家附近的一家书屋里,因为位置隐蔽,所以顾客不多,书店老板是颜鹤径的朋友,他时常去那里点一杯咖啡,看看书。
  宗炀在靠门口的一排书架前站着,微微弯曲背,凑得很近选书,手指时不时触碰一下书,他挑得太仔细,颜鹤径靠近都没察觉。
  “宗炀?”
  宗炀直起背来,和颜鹤径平视了,没有多余的表情,连诧异也没有,说:“颜老师,好巧。”
  宗炀没有戴帽子,颜鹤径看清了他的发型,是简单普通的短发,发梢发黄,像是以前染过,不过长出来的新发却也不怎么黑。
  他穿的春装,那种年轻人喜欢的装扮,脚上是一双不算贵的球鞋。
  颜鹤径的思绪游离了一会儿,不知道和年轻人站在一起,自己的穿着会不会显得过时。
  “你来买什么书?”
  宗炀扬了扬手里的杂志说:“里面有我。不过我突然想到你,想来看看你的书。”
  “我的书不在这个书架。”
  颜鹤径领着宗炀走向旁边的书架,指了指中间那一行:“不过你没必要买,如果好奇想读,我可以回家给你拿我的珍藏版。”
  宗炀依旧弯下背,仔细看着颜鹤径的那些书,嘴里像在念着书名。
  “我以前不喜欢读书,觉得没有意思。不过现在想读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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