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小学开始,家里就没人打过他,如今当着表哥和一个外人的面,秦鸯劈头盖脸把他一通骂,面子哪里挂得住?
他吼:“那个男人就这么好?值得你为他托付一生?他就是死有余辜,以前他为了进秦家可以抛妻弃子,要是没死,指不定以后遇到更好的人家也会弃你而去!”
少爷果然是嘴皮子厉害,每句话和刀子似的,哪里疼就往哪里扎,气得秦鸯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片刻之后冲到厨房横过扫帚对小少爷一通打:“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妈!”许子芩抱着身体,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泪如雨下。
“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种!你爹千错万错,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秦鸯在小少爷的背上狠狠地扫了一棍,疼得他差点昏过去。
王子芥抱着许子芩:“姑姑,别打了,表弟本来就有伤,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今天就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小崽子!”
秦鸯吼完指着扫帚,“打到你服为止!就是惯的你一堆臭毛病!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客厅空调整宿开着,能吹到你屋里去吗?你以为秦家钱都是地上捡的?印钞机印的是吧?!”
地上小少爷哭得差点喘不上气,被表哥搂在怀里又觉得呼吸困难。
“秦姨!”在一旁观战许久的白降开了口,他面沉如水地扫了眼地上低声啜泣,一脸狼狈的小少爷,伸手拦下扫帚,“这是我的主意,你别怪他。”
蓦地,秦鸯才收回了扫帚,往地上一甩,坐在桌上接着红着脸吃起饺子来。
王子芥察言观色忙把表弟从地上扶起来,搀着他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间。
当然,回了许子芩自己的房间。
楼下秦鸯嚼着饺子,突然就没忍住开闸泄洪般哭了出来,像是恨铁不成钢,又像是哭自己命不好,遇到这么一档子恼人的事。
楼下彻底趋于安静,许子芩听见隔壁的关门声,才从床上爬起来。
刚扒光身子,表哥给他抹了药,身上没有一块皮肉是好的,一大片的红紫和伤痕,稍微一动,拉扯着全身都疼,抽搐得厉害。
“嘶……”捂着胸口连上厕所步履蹒跚。
说不恨秦鸯那是假的,可随之代替恨的是心疼。
母亲在房间低声痛哭,而他只能暗自垂泪。秦鸯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却如同二十多岁的少女,护肤品和营养品好几箱子都塞不下,可毕竟是丧夫的女人,外表养的再好,心却是被儿子的话语刀子伤透了。
自己说了一番混账话,害得母亲为他哭成泪人。
许子芩,你真不是东西。
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一个人影从黑暗进入光明,小少爷侧着头趴下假装睡觉。
白降在桌边收拾了一番,片刻又出了门,回来时抱着小少爷的书包和随身物品整齐地码在书桌上。
娴熟的动作和光影下熟悉的身影,他看到了许商晚的影子。
儿时,他就是这样趴在床上数天空飘过的云朵,许商晚笑着抚他的脸颊,给他收拾东西。
“作业本该换了!”
他从回忆里被拉扯出来,那身形背影和许商晚很像,就连那句话都是曾经许商晚对他说过的。
小少爷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避免自己胡思乱想。面前的光影忽然暗了下来,他木楞地抬头,身侧的白降微微蹲下,手上拿了瓶红花油。
也不等小少爷说话,他就自顾自地在小少爷手臂的伤痕上抹着。
手掌揉药的触感温热,掌心的老茧在臂膀间滑动时刮得有些疼,他蹙眉缩了缩胳膊,没想到手臂拉扯着胸口的肌肉一阵撕扯的疼。
“嘶……”吸了口凉气。
“疼?”白降轻言细语地问。
“不疼。”小少爷侧着脸,不服输。“你为什么帮我?”
他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揉着,力度比之前更轻了,生怕弄疼了许子芩。
小少爷没多问,只是侧着脸享受这一刻的美好。小混混抹药的手法很稳,力道很均匀。
他知道如何使力,不像表哥似的,像是给他搓澡,疼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手臂抹了药,白降起身准备去撩他的衣服,被小少爷下意识地压住。
白降很小心地挪开许子芩的手臂:“你表哥上药没抹匀,你要是想留疤,就用手捂着。”
还是这话化了许子芩心里的疙瘩,他细皮嫩肉的,以后夏天还要穿短袖汗衫呢,万一留了疤多难看。
他微微一抬手,感受着白降抹了油在他后背揉搓着,舒服极了。
原来上药也是一件舒服事儿,小少爷活了快18年,头一回知道。
“你还没回答你为什么帮我?”许子芩觉得无趣就寻他开心。
白降揉他后背时,手掌在似有似无地抚着他的肋骨,再往前就要摸他胸口去了,小少爷全然只觉得这家伙在给自己上药,没有多余的心思。
“我帮你的忙,你可还记得答应我什么?”白降问。
小少爷脸一红,刚手搀着身子起来扭头,没成想手臂磕到木横栏,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好好躺下,乱动什么。”白降手掌微微用力,把他重新压回床上躺好。
小少爷侧着脸,轻轻地像是猫啼一般:“哥……”
白降揉药的手微微一顿,似是受了什么刺激,待小少爷趴下一直不回头看他,冷漠的眸光里才露出些笑意。
窗外月光如水,清冷地扫入房内。
许子芩眯眼睡着了,气息柔和均匀,白降起身关了灯,帮他小心盖好被子,拉上窗帘才上楼梯睡下。
这一夜,下床睡得昏天黑地,上床却是辗转难眠。
小少爷深夜被秦鸯打得全身是伤这件事还是在他表哥的嘴里漏了出去,还顺带着添油加醋了一番,这个周末注定不会太平。
许子芩垫着座垫,手臂两侧都压着棉布看数学错题,隔三差五地就有人来慰问。
舅妈送果盘,表哥表姐送零食,舅舅送温暖。
倒是秦鸯下午给两人送了杯牛奶,木着脸询问他的伤势,甩下一句「好好养伤」就别扭地走了。
小少爷和他妈一个脾气,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像谁先道歉谁就略逊一筹似的。
晚饭时分,小少爷蹦蹦跳跳地下坐,屁股一挨椅面就弹跳而起,吓得表哥表姐给他垒了两层座垫。
“小混混不吃饭吗?”表姐瞅见小少爷身边少了个人,随口一问。
说起这个白降,许子芩也纳闷。一下午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抬眼注视他,就唰地面红耳赤,好几次他连「哥」还没叫出口,人就没了影子。
不是他要认的弟弟吗?怎么如今便宜弟弟都红着脸叫哥了,哥哥反倒还不识抬举了?
“哥!吃饭了!”小少爷夹了一鸡翅往嘴里塞,顺口吼了一嗓子。
对面筷子碗「啪啪」响,四颗眼珠子圆鼓鼓地瞪着他。
哥??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哥哥弟弟相称了?
前几天剑拔弩张,形同陌路,这转眼就兄友弟恭,兄肥弟瘦了?
第9章
别碰我!
王子芥脸上挂满了狐疑,仿佛跟自己考了满分般不可思议,片刻夹了个可乐鸡翅边吸肉边吐骨头,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悠,侧着身板往表弟手臂上顶了顶:“就因为昨晚上他帮你在姑姑面前求情,就网开一面了?这不符合你铁面无私的少年包青天形象啊?”
许子芩悠悠地投了个冷清的目光,生生把他表哥排斥在冷气场之外。
秦子苹笑着道:“你那位哥来了。”
这俩亲姐弟在许子芩面前唱双簧,羞得小少爷面子挂不住。
他才不要把前因后果说给他们当笑话听,全当是自己矫情。
反正秦鸯三天两头就在他耳朵里嘀咕让他早点改口叫哥哥,他心里告诉自己这是顺了秦鸯的心意,叫孝顺。
白降往许子芩身边一坐就掀起一阵风,干饭人附体把饭菜扫荡一空后,才察觉自己离小少爷的胳膊肘有点近,两臂抱着椅子往右侧一挪。
王子芥和秦子苹看在眼里,垂眼吃饭时挤眉弄眼,似是在用腹语聊八卦:这两位看似关系好转,实则尴尬异常。
自从王之之得知秦子苹拉着许子芩深夜补课后,转头就给女儿报了个高考强化班。
除此之外,每天给她在门上,床边挂纸条打鸡血,弄得全家草木皆兵,每次王子芥走路声音太响都要被他妈揪耳朵。
午后,窗台。
许子芩和他表哥挤在一张椅子上看书,旁边白降低头复习转眼就和周公去打麻将去了。
说起读书写字,王子芥和白降俩人还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许子芩觉得要是以「论读书无用」为主题写一篇议论文,他俩能闭着眼睛拿满分。
秦子苹备战高考,带领这两位大神复习的艰巨任务无疑落到了小少爷的肩膀上,起初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斗志昂扬地以为自己能成为带领两位遨游知识海洋的教练,哪成想,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这两位各类弱智问题折磨得差点怀疑智商。
他只好按着脑袋淹死他们:“两小时前我说了一道一模一样的题,就把长方体变成了正方体,让求二面角就两眼发直了?你们大脑皮层是没有褶子吗?”
看来这两位没有慧根,触类旁通是一辈子学不会了。许子芩捂着脑袋,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指着题干:“垂面法弄不通那就用死方法吧,建立直角坐标系用向量法。”
王子芥平日里最怕他表弟讲题,那态度如同身上恶鬼附体,和他平日的温和大相径庭,关键是每次都会被他表弟各个维度无死角精准打击,宛若自己是个没开窍的智障。
表哥狗腿地叉了块哈密瓜,讨好似的对着许子芩啊了一声:“降降火!”
许子芩深深叹了一口气,又来这一套,关键是他还就吃这一套,任凭王子芥喂完哈密瓜才心平气和地盯着两位,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们听明白了吗?”
便宜表哥头点成了招财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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