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颤动着:“那……那是肯定的!” 傅义果断:“当然不可能。” 两个人不同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傅义的声音好大。大楼坍塌一般完全压过了巴图的声音。 就在那一瞬。 然而千百万种情绪在巴图眼里抽丝剥茧,只剩下了一股强烈的愤怒呼之欲出。 傅义对此不为所动,转而对着镜头整理了下衣领:“你们记者就是专门做这个的,这个人,”点了下林家衣,“一向宣传炒作惯了,带着几张p得不能再假的照片,到我办公楼门口吼上几句口号,你们还真把他的话当今年的业绩了?” 林家衣:?? 然后举着小喇叭就要抗辩。但李斯眼疾手快地猛地蛮牛冲撞,硬生生把他小竹竿一般的身子摔下台。 记者的镜头都来不及捕捉林家衣,傅义又继续:“那我问你,如果所有人都随便放几张没有着落的图片,叫上你们几个记者,来闹上一闹,那大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们不是说你们是大众的代表吗?就因为你们在这儿跟着他们胡闹,前面整条路都堵得死死的了,你们是个狗屁的代表??还有*……%&——!!” 傅义小嘴嘚啵嘚啵得对着底下齐刷刷铮亮亮的镜头,滔滔不绝就好像是坏了没上弹簧的水龙头。那是一个滔滔不绝。 关键是他脸今天还特别正,上面的表情连同眼神放在电视屏幕上,都好像是大会外面随机采访的代表一样。就差举着小手自我介绍基层一线某某某的群众情况。 底下的记者就像是一群做错了事儿的小鸟,一个个被他训得哑口无言。 主要是他话太密,根本没给插嘴的机会。 被救下来的佟欣上来,本来嘴里要喊着什么“保护傅哥”,但一上来定睛一看台上站的是谁,一下子傻眼了。 对李斯:“傅、傅哥这是……?” 李斯佩服地竖起了个拇指:“职业素养培训。傅哥做好人好事呢。” 佟欣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不可思议:“刚才林家衣那几个,是举着个小喇叭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的架势吗?还有刚才那破照片呢??怎么也撤走了??”然后看向陆桥,眼里震惊之余还有点儿同情,“傅哥现在……攻击性这么强吗?” 陆桥耸肩,苦笑:“只发挥了十分之一。” 有几个本来就没什么镜头的报社收拾东西走了,但傅义不依不饶,连忙呵住:“哎!那边那个!给我站住!我还没说完呢,不是要我的镜头让我说话吗?怎么走了你!我没说完呢!” 几个小马甲立刻求饶。 傅义收敛声息,对着最前面已经被他摧残的记者,正色:“我再强调一遍。” 记者们非常绝望地抬头,恨不得眼前这货赶紧说完赶紧回家。 但傅义皱眉:“笔呢?本子呢?记啊!” 下面立刻嗷嗷跟见到祖宗一样,小本本一个个掏出来排排坐好。 傅义低头扫了底下一眼,然后领导讲话一样:“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林家衣虚构出来的,根本没有发生过,你们——” 话音未落,忽然,巴图的冲破了几个警察的束缚,发了疯一样向傅义袭来:“你骗人!!你是个骗子!!” 陆桥大惊失色,喊着:“傅义——!!” 他连忙向傅义扑过去。 但巴图这个时候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和速度,一个弱小干瘪的嵝背,硬生生绕过了所有人。 噗——! 一声沉闷有力的拳声直挺挺打在傅义的脸上。 傅义惊愕之余,整个人麻袋一般失重地向后倒去。 “咔嚓。”“咔嚓。”“咔嚓。” 记者们在震惊之余立刻举起了手里的镜头。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就像是高楼顶上惊起的飞鸟。 - 第二天。别墅里。 沙发上陆桥用镊子夹着碘伏棉签,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得简直不能再放缓了。 “嘶——”傅义还是吃痛地偏过头,气鼓鼓地瞪着看他,“你不能小心点儿?” 陆桥又心疼又委屈:“你看看你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 傅义反驳:“我怎么啦?!”结果他一犟嘴,疼得又是一阵嘶哑咧嘴。 陆桥有些嗔怪,重新拿了个新的碘伏棉花:“昨天拉着你不让你去,你不听。” 傅义瞥着眼睛看他,像是犯错了的小猫。 知错了,但依然硬气:“那林家衣都已经打在我家门口了,我还在里面缩头乌龟?” “抬手。”陆桥命令,然后用更轻的力气替他擦伤。 昨天巴图那一拳实在是太重了,陆桥看着傅义耳下的一片淤青,心如刀绞:“是。现在你当个非常出众的花脸猫就好了。” 闻声,傅义非常不在意地举起手机,放大屏幕上的照片。 上面正好是一个报社昨天的照片。 特微商的配文,再加上一个巴图奋力出击,傅义被揍得在空中差点腾空的照片。 “拍得还不错。你看我多威风。”举着,像是小孩一样在炫耀。 陆桥挑眉:“威风?你是说巴图还是你?” 傅义咧嘴笑起来:“滚蛋。” 陆桥把酒精棉花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余光总是不经意瞥向傅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傅义又变了很多。 以前他可是个连头发丝儿上的摩斯打多了,在镜头里面出现都要去找造型师大发雷霆的人。现在这么一张正常人看起来都觉得尴尬的照片,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揍得落花流水,傅义跟个没事人儿一样。 不止这个。 还有昨天在人面前,傅义表现得也非常奇怪。 傅义一直以来都恨透了华水北,有的时候心情不好了,还特地去找人算命,问华水北什么时候被人盗墓,来放松心情。 在陆桥的印象中,傅义对华水北一直是恨之入骨。 然而昨天傅义他居然那么说。不仅百般袒护华水北,还说辛村收留所这个地方根本不存在。 他记得张导说过,傅义从小就是那种对着雪山,宁愿被撤掉节目,都不愿意向人低头的倔小孩。所以陆桥真的很匪夷所思。 然后陆桥就抬手,非常刻意地摸他额头。 结果被傅义打掉:“干嘛?” “感觉你现在应该是发着高烧呢。” 然后啪一下陆桥屁股上就是一巴掌。一种介于奖赏和惩罚之间的力度。 “你早就知道巴图认出你了,是吗?” 傅义轻轻嗯了下:“那天晚上医院的人跟我说巴图上了一辆车。我觉得不对,就让人跟上去,看见那是林家衣的车牌。” 陆桥有点搞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要装不知道?” 傅义低下头笑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脸上伤的狼狈。那笑容看起来让人心疼:“他是我弟弟嘛。” “弟弟?”陆桥很不满,“没有任何一个弟弟能把哥打成这样的。就因为他这一拳,风波更大了,林家衣那边还给你找了个什么澄清会,到时候巴图肯定又会去,后天中午十二点,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说着,傅义起了身,手机点了两下。走到衣帽架旁边,顺手扯了件薄大衣披在身上。 陆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换鞋:“去哪儿?我开车送你。” “不用。”傅义笑得很轻盈,望着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对他说:“我去道歉。你就别跟我去了。”
第141章 老旧的小区街道上停着一辆车。车里的配置还是傅义老老实实地在副驾驶。陆桥熄了火,然后看着傅义就在那儿笑,笑得傅义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笑。 “所以跟屁虫是你的原始形态?”傅义皱眉。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傅义哼哼了两声:“我二十多年没有爹,现在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个爹。” 闻声,陆桥非常高兴地凑上去:“你是想说我是那种爹系丈夫是吗?”顿了下,继续,“那我欣然接受。” “不要脸。”傅义抬手用掌根推了下他的脸。 然后陆桥哼笑了两声,替傅义拿起他的手机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切小挂件。为什么拿因为怕他丢。 然后用种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对傅义:“好啦。不是担心你出什么问题嘛。走,下车。” 傅义坐在车上不动,看着他:“我能出什么问题?” 陆桥就是笑笑,然后揉他的肩膀推搡他要下去。 傅义忽然有种错觉。 其实在之前,他根本没有在意过陆桥这种人到底属于个什么类型。因为他以前dating过往中像陆桥这种他远远三里地外看见就拔腿跑。 因为和他谈恋爱他还真的管很多。 就好像是那种上个世纪的父母。 但不是爹。更像是妈。 像那种腰间系着小围裙,手里拿着小锅铲然后出门前对小孩儿再三嘱咐嘱咐又嘱咐,在学校里千万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不要打架的妈。 对。 “你是妈系的。”傅义脑子里想什么脱口而出。 陆桥没听懂,一愣:“什么?” 就连说出这两个字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辅导孩子作业,纸页上歪七扭八然后又很宠溺地看着:我家宝宝胡言乱语什么呢?真可爱。 傅义感觉和陆桥相处,就好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住了。还是在太阳底下晒过的那种。 他从小鞋子裤子都是自己穿的,十八岁才知道伤口破了要贴创可贴。遇到陆桥他才第一次知道,原来爱是这个样子的。 傅义微不可察地喉间一动,认真看向陆桥,忽然灿烂笑了。 他这一笑不要紧,陆桥忽然慌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傅义摇摇头,笑着:“谢谢你。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大家,也保护好我们的山南水北。” - 巴图的门不好找。 因为在逼仄小胡同的最里面,旁边的房子单独割出的一间。陆桥和傅义两个往前走的时候,小胡同里的来来往往的目光都往他们两个身上瞧。 有个穿马褂的中年妇女,手里抱着盆:“两个小哥,你找哪家?” 傅义指了指尽头那个绿色的门板,问:“在家吗?” 大妈:“他们?他们昨天就搬走了,连夜大晚上的,吵得让人睡不着。” 傅义皱眉:“搬走了?知道去哪儿了吗?” 大妈把水盆里的衣服一甩,在空中抖出水星子:“这是人家的私事。这我那儿知道?” 闻声,傅义和陆桥相对一眼,不用说就知道对方和自己眼睛里都是一样的惊讶。 傅义:“还是来晚了一步。我早该想到的,他既然能被林家衣叫去佐证,那这一切早就应该安排妥当了。” 两人正想着去哪里找巴图的踪迹,忽然,旁边一个抽白将的大爷倚靠在门框里,老气横秋地插了一嘴:“你俩找他干嘛?”然后眼珠在人身上上下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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