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这么清楚啊。”闻确狎昵地轻笑。 “嗯,”应忻却丝毫没有回忆的甜蜜,声音越来越颤抖,即使被人紧紧抱着,身上也越来越冷,“那天 第二节是数学课,老师提问函数相关的知识,他叫我后面的那个人回答,那个人不会,就用钢尺怼我后背,让我告诉他答案。” 应忻的声音越来越抖,从前的回忆像是加了冰棱,硬生生要扎进他的心脏,又冷又疼。 闻确的手掌轻轻抚过应忻的发丝,而他,欲言又止地,选择了继续倾听,“你告诉他了?” “没有,”应忻叹着气说,“他到处散布我妈的工作,带人去她开的按摩店,让我难堪,我怎么可能……” 冰凉的眼泪淌进闻确的衣服里,他又把应忻抱紧了一些。 “我不说,他就一直戳我,我往前坐,又被他拉回来,继续戳,戳到后背疼得不行,我一摸,有血渗出来。” “这混蛋……”闻确拉开应忻后背的衣服,果然看到右背上有一块不太明显的疤痕,他手指颤抖着摸上去,哑声问,“我没管吗?” 应忻摇摇头,“你看不见,他悄悄的。” “你怎么不跟我说?”闻确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那时候还不认识你,而且……” “而且什么?”闻确惶惶地问。 “那时候,你是天上飞的鸟,我是地里任人踩的虫,你怎么会帮我?” “应忻……” “听我说完。”应忻打断了他的话,“老师让他坐下,别怼我了。他坐下了,也确实不再怼我了。可是下课之后,我去记老师布置的作业,回去之后,桌子被人搬出来了,上面还泼满了墨水,我的书,我的卷子,全是墨水……” 应忻越说越崩溃,越说越颤抖,直到声嘶力竭,被闻确紧紧扣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闻确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他耳边,“没事了,我在呢,我在呢,啊……” 于此同时,闻确的槽牙被紧紧咬住,额头青筋再次泛起,他紧攥着拳头,直到指甲深深扎进手心,他摇摇头,不可置信地喃喃,“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其实在这件事发生后的十几年里,应忻无数次以为,这些他早就不在乎了。 那些伤口早就愈合了,至于后背的疤,他一辈子也看不见,就理所应当地以为,那些事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直到今天,那些恶语闲言再次出现,尽管不是对他,他仍觉得愤怒、悲伤、崩溃,就好像那些人又回到他的面前,把当年说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他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没放下。 而且也许永远也放不下了。 他会无数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他就该被欺负,就该被霸凌。 这个心结,就算是他拥有再多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也无法被忽视的。 那他就永远是失败的。 他不想让闻确也一辈子觉得自己是失败的。 所以他把那个人狠狠骂了一顿,就像当年…… “你当年,没有坐视。” 闻确错愕地看向他,“什么?” “那天放学的时候,你站在门口,等那个人出去,但你没有告诉我,但我就是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闻确完全了没有当时的记忆,但他清楚自己的性子。 “你在校外的小树林,差点把他打死。” 闻确仰头一哂,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他揉了一把应忻的脑袋,笑着说,“你当时觉得,出气了吗?” 应忻点点头,“如果你不打他,我会更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我就活该被欺负。但你出手,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我站在一边,也许我没错,就算是错了,也没那么错。” “你永远都没错,”闻确凑近应忻的脸,却没有亲他,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一下一下地抚摸,“记住了吗,你永远都没错。” “真的吗?”应忻在一片水雾中看见闻确的脸。 “真的,而且你知道吗,大多数的人,并不会去纠结自己的对错,就像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他们只会随心而活。因为平心而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犯错,除了罪犯,其他大多数人的错误都差不多,所以很多人并不会去纠结。” “那我为什么会纠结?” 闻确舔了舔犬齿,怜惜地抚摸应忻的脸,“因为你善良,才会不断反思自己的错对,但你只需要记住,你没错,才能保护自己。” 应忻瘪了瘪嘴,闻确眼疾手快地捏住应忻的嘴,“不许哭。”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一瘪嘴,下一秒眼泪就掉下来。 “眼泪很珍贵,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流泪,”闻确轻轻仰起头,吻上了应忻的唇,唇齿交合的瞬间,闻确说,“为我流。” 下一秒,他的犬齿咬在应忻的舌尖,像订书器一样轻轻咬合,应忻吃痛地哼了一声,眼泪被舌尖的刺痛逼出来。 闻确得逞地看着应忻,狎昵地说,“就像这样。” 那天,他们把所有的社交软件都卸载,关掉了手机。 拉上了全屋的窗帘,在昏暗的卧室,翻云覆雨。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数条新闻,无数声议论,嘈杂,繁复。 闻确告诉应忻,那是会让你怀疑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不要听,我也不要听。 闻确的名字登顶热搜的时候,他正在沙发上亲。吻应忻的侧颈。 无数谩骂攻击涌入他关闭的手机时,他正和应忻无止境地相贴。 那些大大小小的假料被爆出时,他的大腿正擦过应忻的腿侧。 李晴朝无端的指控疯传全网时,他搂着应忻喘息。 这世界向来喧嚣不停,但那是别人的事,他们的世界,为什么要有别人? 当我睁开眼,世界存在。 当我闭上眼,世界消失。 任这世界喧嚣,任这世界消失,真正的世界,只有他们怀抱间的方寸。 “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管吗?”应忻躺在闻确的胸口,在他身上画圈。 “当然不是。”闻确吻了他一口。 第89章 腥风血雨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八点,闻确的草稿箱多出一张长图。 这张图用文字和几张图片,详细讲述了李晴朝是如何借他人之手,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师傅,只为了趁机让闻确经受重大打击,再次发病。 对方料到闻确没钱治病,幸运的话,留条小命,但大脑病变也会让闻确无法想起事实真相,不幸的话,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这篇相较于之前那篇,写得就更为犀利了,毕竟之前那篇出自于高考作文几乎满分的应忻之手,这篇纯粹是他个人对李晴朝的泄愤。 他觉得要是能让他在宋文进坟头写,自己还能发挥得更好一点,但是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应忻否决,让他老实在家呆着。 就在他即将发送这篇帖子那一刻,应忻忽然给他发了一个从头到尾都是黑屏的视频,让他连同这个帖子一起发出去。 闻确不明就里地点开视频,视频没有画面,只有声音,声音也有一点嘈杂,窸窸窣窣地响了半天,才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告诉我,谁指使你的这么做的?” 他听出是应忻的声音,转头看了一下应忻。 应忻摆摆手,示意他听完。 视频接下来,是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女声的声音,清楚而掷地有声地说出三个字,“李晴朝。” “宋珂?”闻确按下暂停键,抬头看向应忻。 应忻一挑眉,“你跟她熟吗?” “谈不上熟,我和她没见过几面,她常年在南方,也就过年见过几次。” 闻确按下播放键,宋珂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把原委从两人交谈中原原本本地听完后,放下手机,犹疑地看向应忻,“这算证据吗?” “如果是法律意义上的证人证词的话,应该不算,但是如果是发到网上,既然有人想替李晴朝开脱,就自会有人去定夺。” 应忻边说边走过来,拉着闻确的手,点击了发送键,然后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一气呵成。 “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管吗?”闻确问应忻。 这些天乱七八糟的事太多,闻确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实验课,一看见各种仪器就脑子发懵。老师说要这个电路是这样的,要让那个灯泡亮,说欧姆定律是这样被证明出来的,落到闻确自己手里,却只有一大团缠得乱七八糟的电线。 于是他只能懵逼地朝四周看去,却发现大家居然都知道哪根电线是插在哪个东西上的,可是老师哪里讲过这些。 这时候只有应忻走过来,牵着他的手,告诉他“是这样连的哦”,然后和他一起看着灯泡轰然亮起来。 长大后他依然有很多看不清路的时候,就像当年那一团乱七八糟的电线,又回到了他手里。 只是十年前的他没人帮忙,被线缠着走了好久。 现在这团线被人接过去,又变出了亮灯泡。 “嗯。”应忻牵着他的手,借力跨坐在他身上。 闻确低笑着说,“你腰不疼了?” 应忻锤了他一拳,“你现在思想太龌龊了。” “那就麻烦应老师给我做做思想教育了,”闻确狡黠地笑着,唇齿逡巡着凑过去,“行不行?” “不行,”应忻头一偏,轻巧地避开了,“应老师累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闻确只是听听应忻的声音,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是真的累了,还是只是打打嘴炮敷衍他。 譬如现在,也许应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已经掺杂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脸色微微发白,闻确用手指摸了摸应忻眼下泛青的皮肤,轻轻吻了吻应忻的侧脸,然后缓缓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像是树栖动物抱着树干休息,应忻就这样抱着闻确,安稳地睡在他身上。 闻确偏过头朝窗外看去,又是一个大晴天。 微风吹动白色纱帘在阳光下摇曳,应忻的侧脸完全沐浴在阳光下,浓密且长的睫毛覆盖在脸上,随着悠长而均匀的呼吸颤动着。 虽然应忻不重,但是人睡觉会无意识地把全身重量都压下去,他并不好受,于此同时他也知道,应忻这么睡也不好受,但还能睡得这么香,一定很累很累了。 应忻一觉睡到下午,睁眼时还被闻确搂着,两个人紧贴着躺在狭窄的沙发上,闻确在外面护着他不掉下去。 “醒了?”闻确觉轻,总是应忻稍微一动他就醒。 “嗯。” “饿不饿?”闻确坐起身,回头看着他,“我去做点吃的。” “不饿”应忻拉住他,用小拇指勾住他的虎口,哑声说,“我想去你家看看。” 闻确心里猛然一沉,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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