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截话偏偏被谢辞听了个一清二楚。那人转身,半挑了眉,仿佛谋局的猎手,在猎物要撞上来的前一刻,眼睛里藏着餍足的笑。 “……算了。” 林湛挪开视线,沉默地看着地砖的缝隙,想,还是再也不见的好。 谢辞出国六年,他们没有交换过只言片语,对于彼此的回忆,只停留在六年前那个燥热的夏天。 林湛猛地闭了闭眼,眼睫颤抖,耳边又响起虚幻的蝉鸣,聒噪得像是午夜纠缠的喘息。 用力摇了下头,低血糖的晕眩感更重。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奔赴战场,路过护士站时,实习生怯生生地喊住了他:“林……林医生。这是刚才那个人留下给你的。” “什么?” 林湛皱眉接过。 一杯加了三块方糖的咖啡;温热的油纸袋里,圆滚的糖炒栗子翻着甜蜜的颜色。 林湛蓦地看向医院大门,可那里早已没了谢辞的影子。心脏又像是被人抽打过,累年的旧伤隐隐作痛。 他仰头猛地灌下那杯咖啡,咬碎了所有的脆弱。 如果今天的重逢是一场噩梦,那他最好快点醒过来——醒过来,不要被过去和回忆困在原地。 ---- 双向暗恋,久别重逢;彼此喜欢,但死对头。伪浪子攻x伪清冷受,受觉得攻花心不正经,攻觉得受对他生理性厌恶。 妙就妙在俩人凑不出一张能解释的好嘴~ = 个人口味xp剧情,请勿上升道德审判
第2章 云越医药,谢辞 桌上,摆着一份处罚通知书。鲜红的印戳,被清晨的阳光刺得刻骨。 林湛随手翻了翻,随意丢进了抽屉的最最底层。他抱着一摞资料离开办公室,而护士台后面传来刻意压低声音的八卦:“听说林医生又被罚了?” “是啊。” “这次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上次的医疗事故吧?林医生还在停职察看期间呢。昨天急诊一个电话他就去了,没打报告就做了手术。现在科室里都在传,林医生怕是要被赶出心外了。” “不可能。他师父给他撑腰呢,怎么可能走?” “是啊是啊,我也不希望他走。”小护士难掩花痴地望向林湛的背影,“虽然林医生是块不会笑的冰疙瘩,但是他是真的帅啊。” 耳边的八卦一字不漏地落在了林湛耳朵里。他只是垂了眼睛,面无表情地淌过了流言蜚语。 早过了饭点,林湛却一点都不饿。他这两天睡得不好,胃里腻腻的堵着,吃不下东西,看见油大的东西就吐。除了昨天那袋糖炒栗子能勉强入口,他对其他的都兴致缺缺。 天色蓝得透明,只淡淡地飘着两三片云,恬静美好地像是孩子睡前绘本里的插画。这样的好日子,总是会让他想起读书时的悠闲时光。 离开校园几年,再回想起来,全是怀念。 他闭着眼,后仰着头。纤细的脖颈从深蓝毛衣中滑了出来,皮肤白得能看清极淡的青色血管。细软的黑发随意地垂下,蹭过花坛旁的树叶,像是栖息在花叶上的小动物,打着悠闲的盹。 身后有人走过,留下熟悉而陌生的残香。木质香水,前调浓烈,中调温暖,后调高冷。像是伪装成玫瑰的食人草,诱人上勾,吃干抹净,然后刻薄地吐出白骨。 林湛猛地睁开了眼,向后扭头看去——他竟然以为,谢辞又出现在了这里。 可身后,只有神色匆匆的陌生人而已。空气中的余香淡去,像是一场被阳光催生的错觉。 “又是噩梦……呵。” 就这么短短的几秒,林湛的掌心已经微微濡湿;心跳上了喉咙口,脉搏震得他呼吸不畅。 人的应激表现很有意思。恐惧或期待、愤怒或狂喜,有时,截然相反的心绪却有着统一的躯体化表现。 林湛慢慢松开手,掌心的咖啡纸杯已经被他捏得变形,棕色污渍落在白大褂上,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他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一支极小的红外温度计,伸进耳道。‘嘀’地一声,屏幕飘着淡淡的粉红,‘37.5’摄氏度,赫然其上。 “……” 林湛闭上了眼,倒在长凳上假寐。 又是低烧。 大概是青春期被噩梦折磨出来的习惯性身体反应。 ‘嘀、嘀嘀’ 闹钟适时地响起,从噩梦里捞回了林湛支离的意识。 他回办公室拿了电脑,对着镜子整理衣装。换下白大褂,在深蓝色毛衣外随便搭了一件羊毛外套。出门前对着镜子随意瞟了一眼,这才发现,脸色好像白得吓人。 可别低血糖晕了。 林湛从抽屉里拿出两颗薄荷糖,揣了一颗,含了一颗。入口的瞬间,腻得他皱眉。 “味儿都不对。以前那种糖停产了?” 走向科研中心的路上,林湛握着手机,低头翻找着购物商城卖品列表,试图寻找大学时宿舍楼下超市二排货架上的那种黄色包装的薄荷糖。 他毕业了就没再回过母校。这些年吃的杂牌子的糖,充其量只能算是生命体征维持物。尤其是医院里卖的那种,甜得齁人。平常吃吃倒也罢了,但生病的时候,他只想找回那种熟悉的、安全的味道。 “师!兄!” 林湛听见有人在叫他,气喘吁吁的。 他刚停下脚步,就被一个不明飞行物撞飞。一个短发女医生同手同脚地从身后抱住林湛,挂着他身上,像是八爪章鱼。 林湛艰难地回头:“知道你学过跆拳道,但能不能别老用在我身上?” “什么啊,我哪儿舍得拿你当靶子。有空我拿老赵练手就是了。” 韩子宁弯着笑眼,蹦跳着下来,相当潇洒地甩了甩短发:“听说你又被罚了?这次罚多久?一周?” “一个月。” “什么!”韩子宁怒道,“一个月?!那群做决策的饭桶是不知道心外有多忙,手术有多少?不让你上手术台,是想累死我?!” “没办法。” “哎。” 摊上这种不懂人间疾苦的领导,韩子宁也只能认命。 她从兜里抽出林湛的右手,翻转手腕,露出他削瘦腕骨附近一道二指宽的狰狞伤疤。她习惯性地用碘伏帮他抹了一遍,心疼地问:“还疼么?” 六周前的一次医疗事故,病人意外死亡。虽然最后经调查,林湛无责,但患者家属根本控制不住愤怒,用刀直接划伤了林湛的手腕。 伤口很深,一个多月也没能完全痊愈;可比医闹更伤人的,是医院间的流言蜚语,还有病患的不信任。 曾经有偏激的病人朝着林湛扔果核,还有人扬言要换主治医生;光韩子宁看见的,就有三四次。她不敢想,更多的时候,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林湛到底承受了多少偏见和压力。 林湛看着那道伤疤,那夜的刀光又在他眼前回闪。闭上眼,还能听见血管被刺穿时,粘稠的鲜血汩汩涌出的声音,像是打翻了梅雨季节发霉的蜜饯罐,腐烂的糖穿肠破肚而出。 林湛努力忍着反胃,抽回手臂,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事,都好了。” “好个屁。”韩子宁掩去眼底的心疼,努力换上没心没肺的笑眼,“哝,这个送你。” 她从兜里拿出一支沾了体温的小挂链,上面挂着一只迷你袖珍听诊器,小巧可爱,做工精巧。如果拿来哄孩子,一定效果奇佳。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满脑子都是手术。只有你会想用这种东西来哄……不对,吓唬孩子吧?”她忍不住吐槽。 “怪不得孩子都恨我。” 林湛轻笑。 他将塑料包装翻转后,右下角的硬纸壳包装写着‘云越医药’。显然这不是从纪念品商店里买来的流水线制品,而是某个医院的合作商赠送的小礼物。 “我今早,遇见了云越的老总。李主任今早带他来参观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哪里的实习生呢。”韩子宁戳了戳小挂链,满意地点点头,“长得挺帅。颜值嘛,勉强能跟你和老赵打个平手,我能给99分。那个人挺年轻的,看着不到30。” “不到30,为什么叫‘老总’?” “哦,习惯了。”韩子宁才反应过来,“他年纪跟我们差不多, 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唔,怎么说,熟男?有种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打屁股揍的感觉。” “……” 听上去就很不妙。 林湛又开始了心因性绞痛。 他揉了揉胸口,哑声说:“我一会儿好像是要跟人开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云越’。” 停职察看的期间,林湛停了所有手术,从心外转向科研中心,主攻心外临床新设备的研究和验证,医工结合。但他不关心行政,只负责一部分技术。他只知道,有公司正研发一款针对房颤与局部心肌病变的微创设备,想在这里与病理、外科研究团队进行前期临床验证。至于其他的,包括设备公司背景、合作方人员名单,他一概不知。 “啊?” 韩子宁忽得脸色一变,陷入了沉默。 林湛很少见她露出这种深思的神情:“怎么了?” “……那个老总,他好像认识你。再加上长得确实好看,我就没设防。结果他一直抓着你的医疗事故问来问去。我觉得不对,就赶紧闭嘴了。你说,他会不会想用这个来做什么文章?” 韩子宁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 她很清楚医院内部的权力流动,也很明白各种金钱交易的心照不宣。心外科室有自己的大供应商,多年都没有换过;而这个云越之前在海外初创,今年下半年刚落地国内。如果想要跟打供应商抢生意、打擂台,肯定要玩点阴的。 而林湛的‘医疗事故’,算是心外的‘丑闻’,是可以拿来利用的把柄。 韩子宁越想越生气,几乎要破口大骂。忽得,她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要不,你装病,让老赵帮你出面。他最擅长跟那些人打太极,要不怎么说他肯定能活到九十九呢。” “算了。我怕他拿核桃推背。” 两人的师父——赵江教授自创的中西医结合经络按摩手法,被他拿来当成‘体罚’的工具。两个核桃一转,连那么能忍的林湛也撑不过三分钟。 韩子宁拿出手术剪,坚定地站在林湛身边。 “那我陪你去吧。要是那个人渣真的来阴的,我就敲防火报警器?” “勇士。你不怕被推背?” “……” 韩子宁闭了嘴。 两人沉默地走向科研大厦的七层会议室,电梯里,隐约的香水味浮在空中,林湛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遇见了天敌。 他难耐地弯下身子,单手撑着电梯的金属扶手,垂着头,紧抿着嘴角,额头浮了薄薄的虚汗。随着电梯的升降,心脏仿佛被看不见的丝线悬着,隐隐的抽痛,让林湛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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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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