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最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沈祝山到底还是给孔洵添了麻烦。 眼看沈祝山说不过孔洵,人也不愿意和孔洵对视,身子僵硬地在那里撑着。 孔洵目光扫过他烧得红扑扑的脸,于是语气又放柔和了一点:“等过了年,天气暖和再去找好吗?” 他对沈祝山说:“就先在我这里住着吧,住多久都行。” 沈祝山闻言,抬眼看了孔洵一眼,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神情里辨认出来孔洵说这些话是否出于真心,两人目光相撞,在沈祝山再次回避之前,孔洵提醒道:“这没什么的,我知道的,沈哥,我欠你的。” 沈祝山听着孔洵这良心未泯的发言,一时间觉得有点儿不太可信,可是基于孔洵现在确实有帮忙照顾自己的事实,又许诺“住多久都可以”之类的承诺,沈祝山难免开始半信半疑。 本就在发烧的沈祝山思绪混乱,想了想又有些头疼,半晌儿,沈祝山又重新躺回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真是啰嗦。” 可能是真的是退烧片起了效用,在孔洵离开后睡着的沈祝山,十点多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除了四肢有一点乏力之外,并没有别的不适。 沈祝山知道自己并不好找工作,以自己这样高中都没念完的学历文化水平已经是极难,再加上有过案底,更是难上加难。 说实在的,沈祝山有一些灰心了。 或许身为教师的孔洵给的意见确实没什么不对,等到明年春天,沈祝山还可以去大城市寻找一些机会,这寒冬腊月里自己要是贸然前行,要真的运气不好十天半月没着落,自己要是露宿街头冻死了,也没个人收尸…… 但是天暖和了就不一样,睡桥洞也不会太冷,还有一些公园躺椅可以睡…… 在厨房的菜板上切洋葱的时候,虽然眼酸但是可能因为发烧已经把身体里的水分流失太多,沈祝山到底没能落一点儿泪。 这么灰心丧气地做完四菜一汤,沈祝山看了一眼时间,把菜往客厅桌上端,三分钟后听到门锁咔嚓一声响,是孔洵回来了。 孔洵换完鞋进来,看到餐桌上的菜,眼底闪过一瞬的惊讶,“今天这么丰盛?” 沈祝山从十二岁就开始掌勺,做饭给自己和沈显海吃,具备一般的厨艺水准。 “看你的冰箱太满了。”沈祝山坐在饭桌前,不咸不淡地回答。 “是吗?”孔洵笑了一下,他说:“那多谢你帮我处理。” 坐下之后,吃了没几口,坐在他对面的沈祝山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今天味道怎么样?” 孔洵看了沈祝山一眼,回过味来,没想到他昨天的建议沈祝山是真的往心里去,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大大咧咧的沈祝山,总在某些时刻时不时地敏感一下。 孔洵并不吝啬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听到孔洵回答说可以,沈祝山才缓缓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往后坐了一些,更大限度地坐到了椅子上,肩膀也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他也没抬头看孔洵,“嗯。”了一声,说:“那吃吧。” 沈祝山以这样的方式达到了内心的平衡,成为一个并非吃白食的住客,在住了十多天后,孔洵在某天的晚上发现,沈祝山把他的衣服也洗了。 “沈哥?” 半下午孔洵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客厅的沙发上不见沈祝山的踪影,原以为是沈祝山又在厨房忙活,拐进厨房,却看到厨房空无一人,房子里也无人应声。 孔洵刚才叫沈哥时脸上挂着的谦和笑意瞬间消散,上扬的嘴角扯平,脸上的神情逐渐冷漠,就在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过厨房桌板上的一个小碗。 他的脚步一顿,看到碗里面是剔出来的鱼刺和鱼骨。 孔洵回到书房,打开电脑,调出来今天客厅的录像,看到沈祝山在下午两点之后进出了厨房,而后从冰箱里拿了一个保鲜盒将他准备好的鱼汤和剔出来刺的鱼肉倒了进去,用毛巾包着搂着走了。 那是他们中午剩下的鱼,孔洵知道那个鱼沈祝山从上午就开始处理,炖汤用了好几个小时,因为鱼太大,他们没有吃完,沈祝山留了一小半在锅里。 孔洵想不到,沈祝山将这剩下的半条鱼会送给谁,还要耐心地,仔细地,一点一点地剔了刺和骨。 会是谁呢,孔洵半下午的时候可没有收到鱼汤。 孔洵用鼠标重复将进度条拉回去,视线落在往保鲜盒里倒鱼汤的沈祝山身上。 今天天空虽然出了太阳,但并不热烈,道路两边都是堆积起来的脏兮兮的雪堆。 沈祝山轻车熟路地从窗户进到屋里,看到自己的床已经被这一窝猫霍霍地不能看了。 沈祝山摇摇头不忍再看,转过身去想要拿碗,下一刻沈祝山又转了回来,对三花猫大吵了起来:“怎么回事!猫小弟,你在碗里拉尿!” 沈祝山对着躺着在床上的三花毛这么疾声厉色地喊完,三花猫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喵了一声,沈祝山看了眼趴在它肚子上正在喝奶的几个小崽,又改口说:“猫小妹!你这样也太过分!” 对猫训斥了好几句,沈祝山自觉达到威慑效果,而后重新从橱柜里挑拣出来一个完整的碗,而后把自己怀里抱着的保鲜盒拿了出来。 开盒的声音轻轻一响,刚刚还懒洋洋不怎么正眼理会沈祝山的猫小妹这会儿立即变了一副嘴脸,一身的崽也不管了,统统抖落,从床上跳下来,绕到沈祝山脚边,开始喵喵喵地嗲叫起来。 沈祝山蹲下来用手把它拨开:“起开,看不见碗了,一会儿倒你脑袋上了!” 等喂完了猫,沈祝山又跟猫絮絮叨叨几句废话,把猫小妹撸了一通,顺便把它的崽的姿色逐个进行了点评后,讨猫嫌的沈祝山才走了。 一进门,突然看到孔洵在自己的沙发上坐着,沈祝山进门,看到孔洵转过头来,“沈哥,你回来了。” 莫名的,沈祝山在这个二十六度的暖气里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 “你去哪了?”孔洵像是随口一问。 沈祝山夹着保鲜盒往里走,含糊地说:“嗯……随便走了走。” “你怎么下午就回来了。”沈祝山感觉孔洵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繁忙。 “今天是周天,我下午只是去开会。”孔洵目光落到动作僵硬的沈祝山身上:“我走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沈祝山就算记不清楚也没什么吧,干嘛语气弄得好像是被沈祝山辜负了什么一样,沈祝山感觉孔洵有点儿奇怪,嘴上还是说:“哦,我没记清。” 沈祝山回到厨房将手里的东西顺势放下,再次出来的时候,发现孔洵还在自己的沙发上,在这段时间里,沈祝山已经把沙发连同沙发前的地毯这一块划分成了自己的地界,也不是说不允许孔洵踏足吧,这毕竟是孔洵的房子。 只是沙发现在是沈祝山的床,这会儿沈祝山从外面回来想躺一躺休息两下,孔洵那边的单人小沙发不坐非坐在他睡的地方,他现在躺上去休息,不管是把头枕在孔洵腿上还是脚跷在孔洵腿上都不怎么合适,看到他存在感十足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沈祝山感到有些不自在。 沈祝山走出来,看到孔洵终于起身了—他朝自己走过来了。 沈祝山感觉自己眼前的光被遮住了,孔洵的阴影笼罩过来,然后他朝自己伸出手,递过来了一个手机:“这是我之前的旧手机,现在放在抽屉里也没什么用,沈哥你要是不嫌弃,就先用着吧。”孔洵笑了笑,解释道,“是我疏忽了,今天看你不在家想要联系你,才想到你没有手机。” 沈祝山皱眉说:“不用,我用不着手机。”他这么身无分文的,自己都养活不起,又要养一个手机,哪里负担得了,一个月月租得多少? “怎么会用不着手机?” “我没需要联系的人。”沈祝山真是有点儿不耐烦了。 “我联系你啊。”孔洵微笑着说。 “你联系我干什么?”沈祝山心说我和你有什么好联系的,天天都见面,狐疑纳闷地说:“给我发每日的菜单啊。”
第7章 孔洵在黑暗中赤着脚走在客厅,在手电筒的照亮下找到沈祝山脱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他垂着眼睛,将衣服拿近了些,轻嗅了一下,没有闻到任何香水的味道,上面有很熟悉的家里洗衣液的气味,混杂着一丝非常淡的鱼腥气。 孔洵手里的手电筒打到衣服上,在袖口和手臂的位置,发现棕色和黑色和白色的——细细的绒毛,没等孔洵再仔细看,就听到沙发上传来了动静。 是沈祝山的身影,他不知为什么醒来,从沙发上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揉着眼睛问:“怎么了,是家里停电了吗?” 孔洵动作很不引人注意地将他的外套放下,然后像是安抚说:“不是,只是我出来找东西,怕开灯弄醒你。” 孔洵好像有点儿抱歉:“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 多大点儿事儿啊,沈祝山又闭上眼睛,倒回了沙发上:“那你找着了吗?” 孔洵说:“找到了。”他将手电筒关上了,几乎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地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那沈哥,你快睡吧。” 沙发上的沈祝山没有回应,好像又再次陷入了沉睡。 眼看已经到了深冬时节,元旦过后天气竟然诡异地迎来了一次大升温,外头的积雪化了个干净,太阳灿烂的叫人难以直视。 赵临丰窝在超市前台打游戏,半下午太阳从外头直晒到屋里,他也没拉玻璃门,就这么敞着门,外头没风,他还能晒晒太阳。 沈祝山这时候进来了。 赵临丰长时间盯着屏幕有点酸的眼睛又眨了一下,半个多月没见,沈祝山突然变得气色红润,不知道整日吃的什么,两颊也上了肉,整个面部轮廓一下柔和了不少,头发长长显得非常茂密乌黑,黑白分明一双眼,透着旺盛的活气。 “你这段时间上哪去了?”赵临丰纳闷不已,难不成是真的找了他那什么狱友,联系上了,发了笔小财? 沈祝山还没来得及说话,进来超市本来想转身拉上门,突然看到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你怎么跟踪我?” 沈祝山摸不清到底是这一片都是猫小妹的地盘,还是今天喂完它之后,它悄无声息地跟在自己后面跟来。 “算了,不管你。”沈祝山松开了本来要拉上门的手,转过身来面对上多日不见的赵临丰,才有点儿吞吞吐吐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哦,我最近在那个谁……那个孔洵那。” 沈祝山觉得多少有点儿难以启齿这个事,本来寻仇呢,寻着寻着,住人家家去了,多跌面子啊。 赵临丰一听,果然也是皱眉:“啊,你怎么跟他又搅和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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