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内心不是没有动摇过,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可否认的会感受到一种安全感,但这种情感非常微弱且被他刻意压抑。 谢崇勋明显有不少话要和寒夙说。谢予在车里等了很久,夕阳西下,天空中那抹红也逐渐褪色,最后藏匿于即将来临的黑暗中。谢予才看到寒夙走出司令府的大门。 “很失望我活着回来吗?” 寒夙伸手压住谢予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捏了捏谢予的手腕。 “对,很失望。”谢予忽视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没有挣扎。 寒夙听了这话也不恼,倒是有些诧异。他一手握住谢予的手,一手推着谢予的衣袖往上。 他摸到了谢予手上的红绳。 汽车行驶方向被车灯照亮的一小片光 亮区域,这片区域随着汽车的快速移动而移动。 谢予没有搭理寒夙,沉寂许久之后,寒夙的声音慢慢响起。 “我以为你会把它丢掉。” 寒夙用手指勾起搭在谢予手腕上的红绳,看向谢予的脸。 车里光线晦暗,寒夙看不清谢予的表情。 “我没丢掉它你也很失望吗?” 谢予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予伸手摩挲到腕上的红绳,红绳微微被寒夙的手指抬起,留出几分空隙。 谢予勾住红绳,想把它扯下来,寒夙察觉到谢予的举动。另一只手附在谢予和自己的手上。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冲动。” 谢予的手被寒夙紧握着,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讨厌这种酸涩的情绪,好像被人揉碎了塞在醋坛子里,浑身上下连骨头都是酸的。 寒夙和谢予回到之前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黑的彻底。 管家知道寒夙要去接谢予回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饭菜,然后退下去,把时间交给了寒夙谢予两人。 寒夙知道谢予在司令府的日子不怎么舒心,纵使谢崇勋不会对他进行任何身体上的虐待,但是只要谢崇勋站在那里,谢予内心也会因为他而备受煎熬。 但是他也感觉,谢予对待他的防惮比之前少了很多,也不再和之前一样死气沉沉,会出言相讽,他回来的路上还在苦恼怎么对待谢予,是继续逼迫威胁,还是选择坦白一切让谢予选择,虽然他也不会放手。但谢予可能也会因为他的妥协而不再心惊胆战。 但这些好像都不是眼下最需要解决事情了。 第91章 在那之前,他首先需要取得谢予的绝对信任。 在谢予印象中没有的东西,寒夙本不想再次提及让他惶恐自疑。 寒夙将谢予带到了二楼书房,他从书架旁的花瓶中抽出一干花,分不清是什么花,像是枯萎了许久的玫瑰,也像皱巴巴的月季,鲜艳的红色花瓣已经退变成褐色。 寒夙转头对谢予微微一笑。把手中那支枯萎的花朵别进谢予的军装口袋,指尖顺着衣褶滑到袖口一侧。“我没告诉过你吗?被囚禁的人不应该带着武器回家” “我没有那个意思。”谢予按住寒夙放在他袖口上的手。 “什么意思?”寒夙蹙眉看着谢予。两人在书房里僵持。 直到寒夙突然轻笑,“你居然那么恨他。” 他松开紧握住谢予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那你恨不恨我?” 寒夙握着谢予的手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心口。“还记得怎么上膛吗?” 寒夙一边给枪上膛,一边用最平缓的语气和谢予说话,甚至像是睡前的呢喃。 “我很看重你,我觉得你对于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在不牵扯过去的情况下,用最客观的分析来接纳我,现在时间紧迫,我必须要取得你的全部信任。” 谢予看着寒夙深邃的眉眼,“你以为我不敢吗?” 寒夙低头碰了下谢予。“你当然敢。” 谢予瞳孔骤缩,枪身在剧烈颤抖中“咔嗒”空响——弹匣早已被卸除。 寒夙凑近谢予:“可惜,狙击手不该对猎物心软。” 寒夙松开握住谢予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匣,三两下把弹匣装好,转手塞到谢予手中。“就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我吧。” 寒夙的声音很低,像是带着几分祈求。 谢予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刺痛了一下,又蔓延开钝钝的痛。 寒夙,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和你之前,到底又发生过什么? “下次别再心软了。” 谢予看着手中那把枪。将枪头调离寒夙,按下弹匣卡笋,卸下弹匣,用手握住套筒,向后拉动,枪膛内的子弹被抽出来并抛离枪身,然后缓慢释放套筒回到初始位置。 寒夙在一旁看着谢予做完这一切。 “我相信你。” 寒夙从谢予手中抽出弹匣与枪,装好后又递给谢予。 “我也相信你” 寒夙的指尖还残留着枪械金属的凉意,他忽然转身拉开书柜暗格,抽出一只老式桃木盒。盒盖掀开的瞬间,霉味混着火药气息扑面而来——里头堆着泛黄的帝都军校成绩单、一枚锈蚀的狙击弹壳,以及被血渍浸透的半截绶带。 “这是你毕业演习时打穿靶心的弹壳。”他将弹壳按进谢予掌心,“联邦的人当时就潜伏在观礼台,如果不是这枚弹壳偏离了预定弹道......”他喉结滚动着解开领口,锁骨下方有道早已经变淡的疤,“击毙我的子弹本该钉在这儿。” 谢予猛地攥紧弹壳,棱角刺得掌心生疼。记忆碎片突然闪现:四年前授勋仪式上,他调试准镜时故意偏移的零点几密位,看台上贵族少年被警卫扑倒时飞扬的头发。 “在初次和你正式见面之前,我其实已经偷看你很久了。”寒夙突然擒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疤痕随心跳剧烈起伏,“现在这里装着两个秘密——你当年故意打偏的子弹,和我从废墟爬出来时攥着的绶带。” 窗外惊雷炸响,谢予在雨声中听见自己沙哑的诘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忘记的东西太多了,谢予” “我曾经也恨过你,恨我自己。”寒夙伸出掌心托住谢予的侧脸,“你还记得你的观察手吗?” “你不记得了,在清醒过来后你记得所有人,” “除了我。” “谢予,你不光忘了我,你还差点杀了我。” 第92章 寒夙的指尖掠过谢予腕间,突然攥住他袖口猛地一抖。半截锋锐木片应声落地,倒刺上还挂着暗红纤维——那是谢予被困司令府时,从黄花梨椅背上抠下来的武器。 “帝国军校中央靶场,第七射击位。”寒夙将带着谢予血迹的锋利木片丢到一旁。“你总说那位置阳光刺眼,要我来给你遮挡阳光。” “我就是你的观察手。” 谢予有些恍惚,他伸出攀住寒夙的胳膊,像是在确认寒夙是否在说话。 “不可置信对吧?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多次,执行过很多任务。”寒夙停顿一瞬,接着开口,“我们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是击杀当时名声大噪的联邦派学者。但是我们都犹豫了,谢予。” 谢予踉跄着抵住书柜,老旧柚木的潮气渗进后背。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书房阳台上龟背竹的叶隙里。他忽然想起那些午夜惊醒时残存的碎片:硝烟里递来的一块糖,爆破倒计时中交叠的呼吸,还有某次负伤后,有人用绷带在他手腕系了个歪扭的蝴蝶结。 那些都不是梦......不是梦 “他演讲时说革命不该浸透妇孺的血,你的枪口抖得比我更厉害。” 惊雷劈开云层时,谢予仿佛看见猩红礼堂。穿灰袍的学者在血泊中攥紧怀表,表盖里嵌着妻儿的照片。警局局长狞笑着踩碎怀表,流弹却击穿举横幅女学生的太阳穴。 “旧社会帝国的落寞显而易见,人人都想着为这个国家谋一份出路,那个时候我们还年轻,既无法否定那个学者,也没有能力自己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于是你开枪打穿了局长额骨,但也暴露了身份,脑部中弹,昏迷了半个月。”掌心冰凉的金属硌着谢予掌纹,谢予突然头痛欲裂——消毒水味道的记忆里,有人深夜隔着病房玻璃描摹他的轮廓。 书柜暗格中静静地躺着几份泛黄档案,寒夙的声音混着细微的雨声在耳边响起,“联邦洗脑小组给你做了三次记忆干预,他们深知我的存在会威胁他们对你的管制,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开始布局这一切了。” “记忆干预之后,你就彻底的忘了我的所有细节。” 寒夙拿出其中一份报告递给谢予。风吹过吊灯,谢予在晃动的光影里看清档案上已经褪色的模糊字迹:[谢予观察手档案封存等级:绝密。执行人:寒夙。]“这是当初在帝国军校时的绝密档案,出于对我身份的保护,有关我的所有资料都升级成了绝密。” “联邦和帝国战争的导火索就是帝国警局局长遇害,在你昏迷期间,联邦势不可挡的扫平了帝国的大部分领土。” “那个时候你已经被联邦控制了,我只能偷偷去看你。” “谢予,我不怪你。” “记忆清除报告,编号X-107”,寒夙指尖划过谢予照片下那行小字:[建议永久封存观察手相关记忆模块。]
第93章 窗外的雨声不减。 谢予接过寒夙手中的报告,报告上的照片还在军校期间的自己的军装照。 雨声萦绕在整个空间里,伴随着厚重的水汽。 谢予的心却渐渐趋于平静。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谢予知道曾经寒夙和自己可能会存在纠葛,但他万万没想到,寒夙曾经是自己的观察手。 谢予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毫不相关的小细节: 他收到一封未署名的信,在那次中弹昏迷清醒之后,信纸上的内容谢予已经记不太清了,大致是有人要在某个地方约他见面,当时的他不以为意随手将信纸随手丢弃以为是哪个人的恶作剧。 陈珂里留在原地看着谢予丢弃在地上的那张纸,风吹过天桥,带着那张纸打转,然后向远处继续飘去。 “你不去看看他吗?”陈珂里看着飘走的那张纸对着谢予问道。 “不去,这种小把戏耍给谁看呐,我不上这当。” 谢予这才意识到,当年陈珂里以为是自己亲自拒绝了寒夙。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寒夙相关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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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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