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许主任,有没有感受到明星机长的影响力?” “明星机长?” Shot一口闷下去,嗓子眼都是辣的。 许言声音都带了点闷:“差得远。” 进近做了十年,许言多少机长没见过?荣立战功的军机飞行员他都指挥调度过,潘煜在他面前坦白讲真不算个人物。 至多算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狼崽子。 李山吹了声口哨,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许哥威武。” 其实他也不太喜欢潘煜,都是机长谁比谁差了?无非就是潘煜家有钱些,能供得起他从小摸飞机,驾照拿的早了些。 “那小子我都看不上,也就是命好,家里有矿,砸了成百上千万的,算是给他买了个“天才”的噱头。啧。” 这话许言没有接。家里玩飞行的富二代他见过不少,但真像潘煜那么年轻就以民航机长放飞的确实头一个。 这个喷不了,潘煜肯定是有本事的,只是离他见过顶层机长还有段距离。许言本意也就是这,不是个喜欢背后说人的性格,提过一句便没再开口的打算。 他不搭话,李山闷了口啤酒也没了再继续的意思。 “不好意思,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一道很年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清朗干净。 李山闻声回头,手上的酒杯瞬间摔在了吧台上。 “卧槽!” 潘煜穿了个黑色的兜帽衫,手上拿了酒水单子,骨骼修长,轻点单面,用一种不怎么歉意但却很认真地语气开口。 “因为你们谈到了我,所以我想纠正你们聊天的一个bug。” 许言慢半拍转头,视线最先看到的就是潘煜那一头卷毛,内短外长,将垂不垂地扫过他眉毛。 眉形是真好看,睫毛浓密。 看着有点乖乖的。 “我们家没有矿。” 许是酒吧里音乐声太吵,潘煜皱眉朝许言方向挪动了两步,高大的人影瞬间将他整个人包围。 他真没有超规定身高吗? 许言手肘撑在吧台,有点走神地想。 两个人距离拉近,他可以不怎么费劲儿就能看见潘煜的眼睛,眸色清亮,眉眼深邃,沾了点异域感觉。 潘煜眼眸下垂看向他时,睫毛会密密荡在空中。 许言抿了下唇,他有点颜控,最喜欢看人的眼睛,就着酒吧里旋转昏暗的灯光,潘煜格外深的眉眼有一种莫名的蛊惑。 但下一秒,他就清醒过来——他清楚地听见潘煜开口。 “充其量是有点金矿的股份,以后别传错了。”
第3章 许言这辈子都没那么尴尬过。他自认为自己说话诚恳,就算当着潘煜的面,也能面不改色的复述。但李山刚刚说的话多少是有点酸了。 两人一道喝酒,许言不可能把自己摘出来。 潘煜显然也把他们看成了一类人,说完那句听不出真假的话后便彬彬有礼地过绕他们,把酒水单递到了吧台小哥那,跟他沟通卡座号和酒水品类。 酒吧音乐太过嘈杂,吧台小哥根本听不见潘煜再说什么,随便拿了个便签纸让潘煜写在上面。 “……” 潘煜看着全中文的酒水单停顿大概有两秒,而后随意写了个什么,用时根本不足一秒。 许言余光都没看清楚,只像是看见他拿笔晃了一下。 直到人都走远了,李山才跟个鹌鹑似的从许言侧后面站出来。 “金疙瘩走了啊?” “不然呢?还要他再给你解释下他为什么是金疙瘩?”许言没好气地开口。 李山傻呵呵笑:“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家有金矿股份啊。”擦酒台的小哥收便签纸笑着搭了句话,而后低头一看,下秒声音都劈了叉,“妈呀!这哥们是写错了吗?!” 便利条纸被吧台小哥大力地拍在了桌子上,许言无意地扫过,粉色的便签纸上被人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母—— “ALL。” 李山缓缓读出声,以同样的声音:“妈呀!” 吧台小哥来店里半年还没遇见过这么大的单子,激动地拍照发朋友圈,还把领班和经理都给呼了过来。 这家酒吧吧台酒单上都是当日特调和季节限定酒,正反两页单子统共也不到六十杯酒,连着成沓成箱的啤酒,加起来的总金额撑死也就有个小几万。但酒单最下面是缀了几瓶他们老板装逼用的轩尼诗李察和路易十三。 经理都疯了,拿着便利条恨不得供起来,喃喃开口:“客人,哦不,我金主爸爸在哪儿坐着呢?我这得去给他表演个节目吧?需要脱衣吗,我今天的衣服可能不太好脱。” “表演你奶奶个腿,”店长珊珊而来,夺过纸条挨个瞪了遍没眼色的众人,“指不定就是客人喝大了耍酒疯呢,一个个地少见多怪,都不干活了!等我跟客人核实完酒水单子再来收拾你们。” 店长翘着兰花挨个把人戳了一遍,一去就没再回来,之后也就是用耳麦跟吧台小哥联系让他照单做特调。 “还真是一样点了一杯,”李山记吃不记打,特八卦,“那几瓶贵酒上了吗?” “估计没吧,感觉我们店长语气还挺淡定的。” “那也不少了,”李山用杯底敲了敲吧台,不知道在感慨什么,“我连着飞两天都还挣不了这么多呢。金疙瘩真不是白叫的。” 许言把扣子又往上系了一颗,糟心事弄得他已经没了想继续玩的心。 不大自在。 “我去洗个手,你喝完这杯咱们就走。” “行行行。” 李山答应地很好,等许言洗完手再回来就见不着人影了。 “他人呢?” “带着东西去卡座了,”酒保把便条给他,“他让你去找他,说都是认识的朋友。” 李山是带着许言手机和车钥匙走的。 “……” 许言由酒保引到卡座,一进去就看见酒吧店长在卡座斜前方的小台子上又蹦又跳,挥动着胳膊,声嘶力竭——“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一边唱还一边泪眼汪汪地看向主座,旁边站着的领班和经理都配合地耸肩做叹,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的孝子送殡。 “许哥,”南航的副机长周舟看见他了, “喝点什么?” “喝过了,”许言摆了下手,“谁组的局?” 他入坐之前都很谨慎。 “潘哥。”周舟话说出口才觉有点不对。 现在就是条狗进了民航的圈里都知道许言跟潘煜刚起过小摩擦,偏着两个人都还是不好惹的人物。 周舟谁都不敢得罪,无端惴惴两分,试探开口:“许哥坐会儿?” 不意外。 其实在看见店长跳舞的时候,许言心里就已经有预感了。 他们社畜就是这么有节操。 “李山呢?”许言不评判朋友,只说事,“我手机在他那。” “李哥?估计是在里面跟人玩骰子吧。”周舟心眼多,见着许言没走就给他手里塞了杯酒,“许哥你坐会儿,我去给你叫。” 周舟对他殷勤,起身很快。看着他都走了,许言犹豫了下,也就坐了,没有矫情。 他其实应该跟潘煜赔杯酒的。 之前事就不说了,这回他确实不占理。 但许言落座就没见潘煜,也来不及细看。许主任在圈内到哪儿都是个人物,自会有人来跟他敬酒。 酒场就是这,不喝就不能开口子。 许言今晚没心情,也是真喝够了,所以甭管是不是熟人,一律不喝,慢慢也就没人来了。他乐得清静,坐着又听了会儿孝子送殡,实在觉得辣眼。 包间都被衬得阴里阴气的。 许言站起来,恰好见端着果盘进来的酒吧老板。 “许哥。”酒吧老板冲他招了下手。 许言看他走过来,视线落在果盘上,上面的水果层层递进摆成了花的形状,中间立着的橙子被人雕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边缘点缀的葡萄被剥皮就不说了,火龙果都给去了籽。 “有本事。”许言跟老板熟,竖了个大拇指,“果盘做的有水平。” “两师傅下去弄了半小时才好,光是水果都换了两批了。”老板赵赫,很年轻的一小孩,弄了那么大的一个店现在也不到三十岁,他一边说一边又欣赏了遍,还是觉得有点美中不足,“我本来是想雕个 “潘爹”,但感觉有点太谄媚了,体现不出我们酒吧的逼格。” “你们店还有逼格呢?” “那当然,果盘上都只刻了我潘爹的生肖还不够内敛吗?马屁都拍的那么含蓄,还不够高大上么?”赵赫话说地相当正气,落地都带回声。 许言没跟他贫:“你爹呢?” “谁?”赵赫警惕,“你见着我家老爷子了?” “我倒想。” 赵赫爹之前在民航局工作,早几年就退了。 “我问,你潘爹呢?” 音乐声陡然增大,许言怕他听不见,指了下他手里端着的果盘。 赵赫“哦哦”点头。 他个子高,巡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看向了音乐声震天的主舞台。两侧灯光红紫交错,缤纷闪烁,原本有的乐队下台,台上现在就剩了潘煜一个人。 他坐在架子鼓后面,两手握着鼓棒,不需要人live伴奏,也无需乐队老师放音乐,他就这样随意敲打几下试过音后,就开始进入他的曲目、他的节奏、他的王国。 相当丝滑,足够振奋。 许言没听出是什么曲子,但能看出潘煜整个人都完全投入到了里面,伴着越来越激烈的鼓声,他手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银亮色的耳骨夹偶有击撞酒吧灯,震得人目光缭乱。他视线有时转过台下,眼里都迸灼热的光,时常能引起观众的欢呼。越来越多的人不再蹦迪,而是专注看他,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拿手机拍他。 闪光灯晃眼,潘煜可能是嫌烦,演了一小段就把兜头帽子给罩过头顶,微侧过身,脚踩踩镲,再次开始了劲爆击打,震得许言耳朵都开始发烫。 底下观众尖叫一片。 直到潘煜玩够了,重重一击鼓后就把两个鼓棒向上一抛,交替接住,而后一砸鼓镲算是答谢观众,结束了这个临时的表演。 “我是真心动了,”赵赫很认真,“你说我拿月薪一万二的工作能诱惑他来酒吧给我当驻场嘉宾吗?” “……” 许言言不了一点儿,他感觉赵赫疯了。 “还是别了,”赵赫也觉得不太妥当,“我雇他还得我花钱,那还不如把他当爹一样供起来,至少是花他钱。” 纯赚! 潘煜下台后,毫无意外地被围了。 都不用赵赫吩咐,刚刚还要哭不哭的几个孝子全都下去帮忙了。店长带人朝着其他顾客拱着手,好说歹说给弄出了条道。 赵赫商业鬼才,见着潘煜回来了,颠颠地抱着果盘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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